不待她回應,顧凜君便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用指尖輕巧地沾取了一粒豌豆大小的乳白色藥膏,細致地塗抹在她受傷的手腕上。
他的手指宛如羽毛般輕盈,緩緩按摩,每一個動作都那麼自然而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唯有麵前的女子才是他世界裡的唯一。
鄭成晏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心中的刺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無論是對薑瀅瀅的迷戀,抑或是對府中眾多侍妾的寵幸,都不曾讓他體驗過這種心痛的滋味。
他的手微微顫抖,想要對顧凜君說些什麼,最終卻化為了一句無力的警告,“王爺,您那晚的言辭我銘記在心,但院中的花再美,終非我所能擁有,強行索求隻會徒增遺憾。”
蘇婉毓對此頗感意外,原來那晚的對話,涉及的是如此私密的話題。
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禁暗暗歎息。
麵對鄭成晏的言語,顧凜君不怒反笑,平靜而自若,那雙冷峻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鄭二少爺,今日本王是看在與你夫人昔日交情的份上,才邀約你們共享晚餐。你剛才的話,若被旁人聽了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往後在發言之前,還望三思而後行。”
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不妨告訴你,昨日王府中就有一個多嘴的侍衛因不慎言辭而付出了代價,被割去了舌頭。”
言辭雖然平淡,卻如同一柄利劍,直指鄭成晏的心房,瞬間擊垮了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一時間,顧凜君先前的突兀舉動似乎成了鄭成晏的無禮,對比早晨出門時的誌得意滿,此刻的他隻顯得狼狽不堪。
這個宴席,似乎注定了將以不歡而散作為結局。
鄭成晏心中交織著恐懼與憤怒,麵色鐵青,極不情願地行了一禮,隨後匆匆離去,甚至忘了帶上蘇婉毓。
他逃離的身影,正好為顧凜君創造了一個與她單獨相處的完美借口。
此時,夕陽如血,金黃色的餘暉透過樓閣的窗欞,灑在室內,增添了幾分溫馨而又神秘的氛圍。
麵對著這一幕,蘇婉毓不解地望向顧凜君,眉宇間滿是疑惑,“王爺,為何今日設宴招待我們,卻屢次刻意激怒鄭成晏呢?”
顧凜君的回答直接而坦誠,“你可知道,他正試圖借助梁王的權勢來對付我?”
蘇婉毓輕輕點頭,表示知曉此事。
顧凜君麵容轉而嚴峻,“他不僅拒絕了梁王提出的讓我們解除婚約的建議,更對你心懷不軌。若非我今日出手相逼,他又會盤算著霸占你到何時呢?”
“梁王已被您說服了嗎?”
蘇婉毓聞言,不禁驚訝發問。
顧凜君輕輕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冷酷的自信,“他恨不得取我性命,又怎會真心效忠於我?我不過是在他身邊布下了幾個信得過的耳目而已。”
“他堅持不與我和離,無非是覬覦我背後的財富。”
蘇婉毓自嘲地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顧凜君深深凝視著她,話語間帶著難以言喻的深情,“婉毓,你與他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糾葛?”
儘管兩人已有多次私下交流,彼此間的默契無需多言,但顧凜君敏銳地察覺到,蘇婉毓總是不自覺地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每一次的接近都顯得格外謹慎,即便是武鳴寺那次的偶遇,她也始終有所保留。
此次迫使鄭成晏的行動,除了挫敗他的銳氣之外,更深一層的目的,是出於對蘇婉毓的深切關懷與保護……
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穿越她那層堅硬的保護殼,直達心靈的最深處,渴望揭開那過往的迷霧,給予她未曾有過的溫暖與理解。
他想成為她的依靠,幫她撫平內心的創傷。
蘇婉毓的眼眸微微上揚,如寒星般閃爍,凝視著他,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你真的想了解嗎?那些陰暗、冰冷的記憶,你確定要與我共同承擔?”
顧凜君的眼神堅定不移,仿佛在許下一個永恒的誓言:“嗯,關於你的一切,無論是苦是樂,我都渴望知道。我願意成為你的盾,為你抵擋一切風雨。”
蘇婉毓的冷笑中透露出幾分自嘲,她從未想象過,這個世界上會有人願意揭開她那滿是傷痕的過去,願意觸及她最不願回憶的黑暗時光。
那些往事,她並非刻意隱藏,隻是每次觸碰,就像再次將舊傷撕裂,鮮血淋漓。
因此,她選擇了沉默,讓時間慢慢地覆蓋那些痛楚,直到今日,她終於找到了一個願意傾聽的人。
“成安十年,春風和煦,本應是萬物複蘇的好時節,但我卻接到了皇命,被迫嫁入長平侯府,成為二公子鄭成晏的妻子。在此之前,他曾數次以溫柔的麵貌出現於我麵前,令我那未經世事的心為之所動。父親以為這是皇家賜予的榮耀,於是用十裡紅妝的壯觀,把我送入了鄭家的大門。”
“然而,那本應充滿喜慶的新婚之夜,卻成為了我噩夢的開始。鄭成晏露出了他真正的麵孔,言語間滿是對我的輕蔑與侮辱,此後的日子裡,他甚至不屑再多看我一眼,將我遺棄在空曠而冷清的新房之中。”
“那時的我,尚未及笄,年幼無知,誤以為是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是家族的微不足道讓我不受待見。於是,我努力適應新的角色,勤勉地管理家務,試圖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價值,用一顆真誠的心去換取他的認同。”
“我天真地以為,付出總會得到回報,可現實卻是殘酷的諷刺。鄭成晏不僅要求迎娶薑氏進門,還與家族合力,一再逼迫我交出本屬於我父親的遺產。”
“直到那一刻,我如夢初醒,我憤怒地在鄭府掀起了一場風暴,然後帶著滿身的疲憊與決絕,回到了蘇府,期望能得到父親的幫助,結束這段不幸的婚姻。”
“命運弄人,鄭家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他們以巧妙的謊言騙取了我所有的陪嫁,緊接著,我被無情地囚禁在後院的柴房中,每日承受著非人的折磨。外人麵前,他們將我描述為一個瘋婦,一個不值得同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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