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第 19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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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密密麻麻的異樣情緒源源不斷從靈魂深處爬出來,纏繞在小芬腦子裡,她感覺自己像中了毒,生了病,被劈成了兩個人——她還不敢跟家裡人說!

“……好……”頂著娘的視線,小芬囁嚅著應下。

“好,回去吧!你跟你哥先回去,時間也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和你爹來做就行了。”娘得到小芬乖順的應答,終於滿意地鬆開手,隻是眼睛仍直勾勾地看著她。

小芬僵硬地笑著,提著那簍子蓮藕往岸上走。

路過月月家那片藕池時,小芬張望了一下,她跟月月平時的交情很一般,但今晚在莫名的情緒之下,她想要跟月月聊一聊。

月月一家也在挖藕,小芬看見了月月口中調皮的弟弟。

月月弟弟正嬉笑著往月月身上潑水,月月氣急敗壞:“我一定揍死你!你往我手上刻字這件事我還沒收拾你呢!你給我過來!”

“什麼嘛,我才沒有!”月月弟弟跑遠幾步轉頭做了個鬼臉,“你彆冤枉我,我想做的是把你剃光頭,才不會在你手上刻字呢!”

月月伸出手:“就有就有!就是你乾的!我手上這就是證據,姚琪是不是你喜歡的姑娘的名字,你怎麼能把名字刻我手上啊,娘你看,你這回可不能包庇弟弟,他太壞了!我的手痛死了,今天乾活都慢了好多——”

空氣瞬間凝固,藕池裡月月的家人們人全都停下手上的工作,齊刷刷看向月月。

小芬心中不安,第一反應是掩住手腕趕緊走。

內心的聲音驅動她快點離開,快點,再快一點!

快步走了幾步後身後響起一聲慘叫,小芬往回看,霎時間眼睛瞪大瞳孔擴散,渾身戰栗。

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燈光晃動的藕池裡,月月被她二哥捂住嘴巴,被她大姐抱住雙腿,她爹、她娘和她弟弟,正揮動著藕鍬砍在她身上。

月月不停掙紮,她的手被砍掉,她的腳被砍斷,鮮血揮灑在藕池裡。

這一幕太過恐怖,小芬渾身僵硬,血液停止流動,整個人都懵住了。

她僵立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月月被分屍填進了藕池了,她的腦袋被她弟弟快樂地一腳往藕池深處踢去,弟弟發出快活的笑聲。

似乎感覺到小芬的視線,月月弟弟笑嘻嘻地伸脖子喊她:“小芬姐,你也要玩嗎?”

“……不、不。”小芬咽了咽口水,找到自己的雙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踉蹌了一下摔倒,蓮藕散落了一地。

她哥闊子回頭,皺眉罵她:“笨手笨腳的,趕緊撿起來!”

不用他說,小芬已經手忙腳亂地開始撿。

一道陰影掩住她,她哥走了回來,俯視著她。

來了,又來了!

這種跟娘不對勁的時候一模一樣的感覺又來了!

小芬著急之下,抓蓮藕的時候直接抓住了地上的泥巴。泥巴刺進指甲裡,刺痛讓她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抬頭對上她哥的眼睛,問:“就快了,哥你先走,我會跟上你的。”

她哥背著一個大號背簍,雙手還各提著一個裝滿蓮藕的桶,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冷淡,嘴上說著關心的話:“你真的能行嗎?”

“能,我能行。”

“你的手,那是什麼?”

心口狂跳,小芬驚得幾乎要叫出聲來。

不能讓哥看見,不能!

小芬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用力抓起一把路上的泥土往手腕上摩擦。

她拿出了擦鞋的力度,三兩下將兩邊手腕擦得一片血紅,這她痛得眼眶含淚,心中卻安穩很多。

“妹妹,你在做什麼?”

哥的腰跟挑重物的扁擔一樣朝她彎下,純黑色的眼睛跟她對上。

“手上有點癢,應該是被蟲子蟄到了,我拿池邊土擦一擦。看,擦好了,不癢了。”她攤開雙手給哥看。

手腕血肉模糊,泥巴嵌進傷口裡,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先上麵刻著的字了。

哥眨了眨眼睛,眼白裡的黑色退去,恢複了正常,他笑著說:“池邊土能治蟲咬,你也不能這麼用力啊,你的手都破皮了。”

何止破皮,連肉都被擦下來不少,小芬的臉白得不像樣,硬擠出笑容:“沒事,我回去擦擦藥就好了。”她低下頭,將最後一根散落的蓮藕撿起來放回背簍裡,蓄力將背簍重新掛到背上。

回到家後,小芬迫不及待回自己的房間。

她鎖上門,躲進了被子裡。她在被子裡不停發抖,回想著月月的慘狀,她的眼淚停不住。

哭著哭著,小芬止住了眼淚,她突然不想哭了。或者說……心裡的聲音在讓她不要哭。

不要哭了,沒必要哭。

好像這才是她本來的性格,她本來就不是愛哭的性格!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認知再次出現,小芬覺得自己即將被另一個人取代。

白天她還覺得害怕,在接連看見爹娘哥哥的異常,以及月月慘死後,她不怕了。

“你是誰?”小芬低聲問。

沒有人回答她。

她想了想,又問:“你是超市的主人嗎?對不起,我拿了你一顆糖,你愛吃蓮藕嗎?我拿蓮藕給你換。”

無人應答。

被子裡沒有空氣,小芬憋得難受,掀開被子透氣。她往窗戶看去,她記得自己沒關窗,怎麼夜裡一絲風都沒有——

一道黑影站在窗外正在看她。

小芬嚇得尖叫一聲。

“小芬,你在乾什麼?”

“哥?哥!!你站在那裡乾什麼!”認出是誰的聲音,小芬失控大叫,“嚇死我!”

闊子笑了一下:“膽子怎麼那麼小,我給你拿藥啊,你鎖著門我進不來,自己拿吧!”他放了一個東西到窗台上轉身走了。

心跳失序了很久,小芬好不容易才將跳到喉嚨的心臟重新咽回去,今晚接連受驚,她的頭痛起來。她揉著頭走到窗邊,拿起了她哥送來的藥瓶。

關上窗,小芬重新坐回床上,雙手手腕一片糜爛,她將油燈撥亮一些,將繡花針烤熱,再就著光小心地將傷口裡的泥巴石子挑出來。

這個過程痛苦萬分,拿針的手止不住地顫。清創後上藥,她已經痛出滿身汗。

長舒一口氣,小芬躺下雙手攤在身側,疲憊不堪地睡著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之後,窗外響起窸窣聲,鎖好的窗戶被撬開,一個黑影跳進來,在黑暗中蹲在她身上,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

黑影拆開她手上的布條,麵上糊上了厚厚一層藥膏,黑影毫不留情地將用布條將藥膏刮掉。

睡夢中的小芬發出痛苦的悶哼,眼皮跳動,人卻醒不過來。

紅腫一片的手腕上什麼線索都沒有。

黑影滿意了,從窗戶離開。

天還沒亮,小芬就被噩夢驚醒,她猛然坐起來大口喘氣,又頹然跌了回去。

頭暈腦脹,眼前的畫麵正在旋轉,小芬知道自己是發燒了。喉嚨乾澀得黏在一起,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低頭看,手上的傷敞在空氣裡,手腕紅腫糜爛,火辣辣的疼。頭太暈了,小芬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醒來時是中午,嘴裡有藥草的苦澀味,小芬坐起來,看見木製床頭櫃上擺著一碗涼了的粥。

這一定是碗甜粥,是娘放的。小芬本該感動,但事實上她看著這碗甜粥心中毫無波動,也不想喝。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傷口被重新上藥包紮過。呆愣了很久,小芬走出房門,發現爹娘和哥都不在家了。

看向隔壁的方向,月月昨晚死了,那不是夢,是她的眼睛看到的真相。

小芬知道,她熟知的世界正在發生變化,包括她的家人,包括她自己。

再看向家中庫房的方向,挖來的蓮藕就儲存在庫房裡,等商人下單後會派車來家裡裝載。

昨晚帶回來的蓮藕就在庫房左間,小芬不想去檢查,可又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等爹娘回來不會放過自己。

以前,這個“不放過”頂多是罵一句打一頓不讓吃飯。現在,也許會跟對待月月一樣,將她大卸八塊填進藕池裡吧。

她拖延著不想去庫房,回房間研究昨天見到的超市,她打算用自己的私房錢付賬,不能白吃彆人的東西。

這一次她心態穩了很多,也就發現了昨天忽略的東西。

一封信。

一封放在收銀台的信。

小芬將自己攢下來的私房錢放在收銀台上,將那封信拿起來。

信的封麵寫著“給手腕上刻著白薑跟超市四個字的人看的信”。

這是超市主人留下的信。小芬有些不好意思,她沒經過主人同意吃了一顆糖,打開信的時候她的臉都是羞紅的。

看到信上的字時,小芬皺眉,這字怎麼看起來那麼熟悉,她內心的第一感受是這是自己的字。

可是不可能啊,她讀書不多,從會走路就開始乾活,沒時間寫字,她的字跟狗爬的差不多,怎麼會寫出這麼端正好看的字?

再看內容,她的表情慢慢變了。

她怎麼所有字都認識?

她晃了晃頭,懷疑自己是發燒燒壞了腦子。她重新看了一遍、兩遍、三遍……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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