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其實不樂意,她喜歡跟著小姑睡。但在家裡也習慣了服從父親,癟癟嘴沒說話。
這一家子的事料理清楚了,看熱鬨的眾人這才心滿意足的散去。
出了院門紛紛道:“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於朵幫於淩把行李提進屋,“那二姐你收拾著,等下出來吃飯。我要去炒菜了。”
於淩點點頭,“嗯。”
於朵回了廚房,把菜炒好往外端。
於承坐過來,蹙眉道:“小妹,你剛怎麼也不勸著點?”
讓全院,全胡同的人看了於家的笑話。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回頭傳揚開去,說他連‘修身’都做不好,他哪還有機會升職做管理崗位?
邱新梅不是太聰明,但他這個小妹可是十分聰明伶俐的。
於朵道:“大哥,你問小鵬我勸沒勸。”
於鵬點頭道:“爸爸,小姑勸了的。她讓媽媽和大姑進屋說,或者等你回來了再說。媽媽不聽,不讓大姑進門。”
於承左右看看。
兩個孩子都在飯桌旁。娜娜繞著她小姑腿邊轉悠,於鵬還起身去幫忙端菜、拿碗筷。
於淩在屋裡放置東西。
邱新梅則不見人影,他隻能起身進屋去哄人。
於承和邱新梅是初中校友,他對邱新梅還是有感情的。
而且她雖然不像小妹這麼聰明、漂亮,但她做這些都是為了他和孩子好。
憑良心說,她找的拒絕於淩進門的理由其實挺好的。
為了回城,說離婚就離婚。而且離了婚回娘家,和沒結婚從鄉下回來可是兩碼事。
讓她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也不是說不過去。
至於有外甥的消息他也是剛得到,還沒來得及告訴邱新梅。
不過就算說了也於事無補。
誰能知道媽為了取得於淩諒解,竟然把他們當年是未婚先孕,隻能把那個工作拿出來封邱家嘴的事告訴了於淩。
然後於淩還當眾這麼說了出來。抓住了她下鄉十年辛苦,許給她的工作又被填了這個坑的把柄。
這都成鬨劇了,平白給人看了好戲。
00塊,相當於把老頭子留下的一半的錢都給於淩了。
於承自然不是不心痛的。他心頭巴心巴肝的痛啊!
事已至此,往好了想吧。就當是買斷那個工作,以後她再不能拿這件事說嘴。
他們怎麼也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她吃住吧。
於承進大房間去。
邱新梅又羞又氣,正一臉通紅的趴在枕頭上生悶氣。
聽到他進門她扭頭道:“媽怎麼這樣啊,什麼都往外說。於淩更不是個東西!”
這以後她還怎麼做人?鄰裡鄰居的,還不得用有色眼光看她啊。
於承拍拍她的肩膀,“於淩還說媽留話要留一間房子給她呢。這誰還不知道是瞎話啊?家裡就兩間屋,留給她一間以後我們一家四口難道一直住一間啊?”
以後娜娜大了也要嫁出去,房子肯定是留給男丁的。
“既然這話是瞎話,那其他的話自然也可以是。咱們就咬死了小鵬是早產的就是了。再說了,咱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人會一直關注。你瞧著吧,過兩天這胡同裡再有什麼新鮮事,就把這件事蓋過去了。走吧,去吃晚飯了。冬天飯菜冷得快,得趁熱吃。”
邱新梅慢慢坐起身,“她要住多久啊?”
小妹好辦,過幾個月落實了工作搬不搬出去都行。
回頭等她工作落實了,自己還可以托人幫她介紹個好點的對象。
可於淩住在家裡,真的是礙眼!
彆說什麼她也可以幫著做家務、照看孩子。
這種能把親生孩子都送人的女人,心狠著呢。誰知道私下會不會虐待自己的兒女?
真讓她在家裡住0個月,多膈應人啊。
而且,每個月還得給她1元。相當於他們工資的一成多都得給她。
添一張嘴吃飯,還要每月少掉1塊錢。這以後日子得緊巴了。
還好小妹三個月後應該就能做臨時工掙工資了。
於承蹙眉,“這件事確實有些難辦。她可能真的很久、很久都找不到工作。”
000萬知青一下子回城啊,哪有那麼多工作安排給他們?
於家隻是北京城的普通人家,可沒什麼門路、人脈能給安排個工作。臨時工都彆想!
邱新梅不高興的道:“那不等於咱們養著她啊?還有,00塊啊!爸媽留下的房子和錢本來就應該是我們的。你可是爸媽唯一的兒子,小鵬是他們唯一的孫子。”
於承心頭也很煩,但也隻能勸慰道:“往好了想吧,因為那個工作你沒下鄉去遭罪。而且這八年00塊也早就掙回來了。”
哪怕開始的半年做學徒工,也是一個月有1塊的。
錢早就翻倍拿回來了。
說到這個,他其實也有點不滿。
邱新梅手頭有錢,總是拿去貼補娘家。
日積月累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就不算老丈人不得不寫了借條的400,其餘零零碎碎加起來說不定三轉一響都夠置辦出來。
要不要供小妹讀高中?他其實是猶豫過的。
畢竟,她真的挺聰明。
但當時小舅子和人打架,自己腿都斷了還要賠人湯藥費、營養費。
當時是小舅子沒道理、先動的手。如果人家去告了,搞不好要留下案底。
老丈人把家底都掏空了,最後他們夫妻還不得不承擔了大半。
雖然老丈人寫了借條,但這樣一來他們手頭自然就不那麼寬裕了。
而且那些錢老丈人幾時能還上真的不好說。小舅子遊手好閒的,又沒個工作。
如今他順勢把邱新梅的錢管起來了,一個月就給她塊錢零用。
她因為那400塊的事舌頭也短了三寸。這大半年領了工資就乖乖的交給他。
當時商量讓不讓小妹繼續讀高中,邱新梅就說讀完初中,謀求進機械廠宣傳科當臨時工是小妹謀劃了幾年的事。
眼看都要水到渠成了,不如就成全她。
父母過世六年,他們把幼妹養到讀完初中,仁至義儘了。
當時剛因為小舅子花了一大筆錢,而且他想考證漲工資,還需要私下送師傅禮,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
小妹也沒什麼異議,很順從的就接受了。
小妹這裡好說,她至少不會恩將仇報,多半以後還能有所回報。
但於淩今天一副受了刺激不好惹的樣子。
又因為下鄉和那個工作崗位的事十分的恨他們夫妻。
惹毛了搞不好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畢竟她現在什麼都沒了。下鄉十年,現在終於回來了。
但是,沒工作、沒丈夫,連孩子都送人。
如果這個家再回不了,她真的可能跟他們鬨個魚死網破。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所以今天他才隻能先答應下來,免得事情鬨大到不可收拾。
於承道:“回頭你問問。算了,我問問她還想不想嫁人。把她嫁出去就好了。”
於淩今年其實也才6歲,但瞧著好像30出頭了。
而且她離過婚,又沒工作。
這要找怕是隻能找個人條件不好的那種,多半也不會是頭婚。
但隻要能掙錢就好,能掙錢以後日子不會差。
如今中央在開會,聽說以後要把經濟建設放在首位,不再以階級鬥爭為綱了。
可以預見未來能掙錢的人才是最受追捧的。
當然得給她找個能掙錢的,不然以後過得不好不是還得和他們糾纏。
好在他們家兄妹三個長得都不錯。
於淩雖然受了些累,但底子還行。好好養幾個月、收拾一下應該看得過去。
晚上四大兩小吃飯,於朵就多做了一個菜:三菜一湯。好歹算是二姐離家十年回來的第一頓。
葷菜算是有兩個:一個白菜炒臘肉,另一個放了些煉油後的油渣兒進去,沾了點油氣。
家裡有長身體的孩子,夥食開得還是過得去的。三天就能吃回肉!
畢竟是雙職工家庭嘛。
嫂子每個月給於朵40塊錢辦夥食、交水電、買日用雜物,每筆開支都記清楚。
於朵拿上筷子正準備夾菜,於承道:“我說兩句。”
她和兩個小的就動作一致的把筷子擱下了。
邱新梅沒有,但也拿在手上沒再有動作。
於淩下意識手也停了下來,父親還在的時候也是他很嚴肅的要說話,她們兄妹就得把筷子擱下,洗耳恭聽。
她道:“說唄,主要說給我聽的是吧?”
邊說邊夾了一塊臘肉進嘴,然後才把筷子擱下。
於承看她兩眼才道:“咱們從今天起就要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舌頭和牙齒都有咬到的時候,何況咱們?所以,先說斷,後不亂。今天的事不用我說,給外人看了挺大笑話的。我想你們也都不想以後就把日子過成這樣。所以,咱們以後有事有商有量的解決,不要再這樣了行不?誰要是故意尋釁滋事,那就是沒安心一起過日子的。那為了整個家庭的和諧,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於朵和兩個孩子很快應聲,“知道了。”
邱新梅也道:“知道了。”
於淩道:“就是我如果以後再吵吵,要趕我出去嘛。隻要你們彆過分,我目前也隻想吃一口安穩飯,睡一個安穩覺。”
她如今最要緊是趕緊找到安身立命的工作,也沒精力天天在家乾架。
但醜話說前頭,要是這兩口子待她不好,她肯定還是要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