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這時又不合景的發話,話語裡無不譏諷:“也隻你們想著要去求姻緣這種自欺欺人的事了。”
“也是,去求求好歹能嫁個好人家呢,不然那些世家瞧著庶女的身份,怎麼也不會先考慮的。”
沈明秋臉色變了變,也冷哼一聲:“我們是沒二姐姐嫡女的身份厲害,可做人卻不一定比二姐姐差。”
沈昭昭聽了這話臉色也一變,怒目瞪向沈明秋:“你現在敢這麼和我說話?”
沈明秋冷笑:“庶出的也不矮你一頭,倒是你天天將嫡庶掛在嘴上,莫非生怕人不知曉你是了不得的嫡女了?”
沈明秋現在可不怕沈昭昭了,從前侯府就她們兩個,抬頭不見低頭見,麵上和氣,現在還多了沈微慈和她一個陣營的,人數多了氣勢也上來了。
況且她的婚事也不關二房的事,往後也沒想來往了。
沈昭昭現在的名聲在外頭都臭了,她也不屑往來,巴不得再往上頭吐一口口水。
兩人劍拔弩張,沈微慈有心想勸,卻見沈昭昭已經朝沈明秋撲了過去,兩人便打了起來。
沈月秋歲數還小,手足無措的躲在一旁,沈微慈擋在她麵前,又趕忙去拉人。
沈微慈其實是厭煩沈昭昭這樣的性子的,大抵是她從小被嬌養著,又是侯府裡唯一的嫡女,老太太疼愛,又自小定了青梅竹馬的婚事,從來順風順水,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自己的到來或許就是她眼裡的沙子。
儘管自己爭不了她的一點東西。
沈微慈去勸半點兒起不了作用,反是沈昭昭看見沈微慈護著沈月秋,又勸著沈明秋的模樣更加激怒了她,讓她忽然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
明明從前沈明秋和沈月秋更像是她的小跟班,在外頭也事事聽她的,現在竟然與沈微慈更加要好了。
沈昭昭更加憤怒,手上也更加用了力,將沈明秋的發飾也弄亂了。
好在馬車很快停在一座酒樓前,當沈思文來掀簾子的時候,便發覺了沈昭昭和沈明秋兩人頭發散亂,顯然打得不清。
沈月秋年紀小,不過才十一,被嚇壞了,一下子就撲到沈思文的懷裡哭:“大哥哥,二姐姐好凶,還打三姐姐四姐姐。”
沈思文抱著沈月秋下馬車,又皺眉看了馬車內一眼,語氣已是不悅:“不想出來便回去,彆去哪兒都鬨的雞犬不寧的。”
說罷就就鬆開了簾子。
這話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沈微慈發飾完好,隻衣領子被沈昭昭扯了扯。
她理了理領子,又對沈明秋和沈昭昭道:“我給二姐姐和三妹妹整理頭發吧。”
沈昭昭卻冷哼一聲:“誰要你現在裝好心了?”
說著就掀了馬車窗簾子叫了自己丫頭進來。
沈微慈也默然不答話,替沈明秋整理發飾。
剛才那一場,沈微慈知道自己去勸,沈昭昭一見了自己就會更加收不住脾氣,但她就是故意如此的。
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沈昭昭和文氏心裡一道不得不拔的刺了,她現在也隻能是拉攏一些侯府裡的其他人,讓他們對沈昭昭產生厭煩,自己往後好歹身後還有能公正說話的人,不至於和上回下雙陸琪時一樣,所有人都顛倒黑白,全都站在沈昭昭那一邊。
沈微慈自己再清楚不過,許多事情的真假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誰會相信而已。
她細心替沈明秋將頭發重新整理好,又看了旁邊沈昭昭一眼,依舊好脾氣的道:“我們在外頭等二姐姐。”
沈明秋就直接拉著沈微慈下馬車:“與她說什麼,潑婦。”
說著就拉著沈微慈下了馬車。
這聲潑婦叫的沈昭昭氣的快暈倒過去,曾幾何時,沈明秋竟然敢這麼對她說話了。
她眼裡的怒氣恨意,幾乎快冒出火來。
下了馬車,丫頭遞過來惟帽給她們帶上,透過惟帽上的白紗,沈微慈仰頭看向麵前的高樓,約摸有五六層,每層掛著五彩燈籠,底樓兩邊琉璃燈盞泛出漂亮的煙波,很是富貴。
涼風輕輕吹拂起白紗上一角,露出裡麵若隱若現的白淨皮膚,灩灩如出水芙蓉,海棠經雨,不過心間一動,走了過去。
沈思文走到沈微慈身邊,見她仰頭看高樓,不由笑道:“樓上還有望月台,待會兒用完飯我們可去最高處看看。”
沈微慈還沒來得及答話,身邊的沈明秋就道:“望月台也沒什麼可看的,我還想早點去法寧寺去呢。”
沈微慈看著她,難得開了玩笑話:“你怕是想早些求姻緣不是?”
沈明秋作勢要去捂沈微慈的唇:“我是去祈福的,你可不許亂說。”
沈栝和沈彥禮也走了過來,沈栝看著一幕笑道:“難得聽見三妹妹的笑聲。”
沈昭昭正在這時候從馬車上下來,入目就是這一幕,曾經對她愛護的堂兄,曾經巴結她的兩個庶妹,現在居然都圍著沈微慈說話。
手上的帕子一再的捏緊,幾乎要將帕子都捏碎。
沈彥禮看見沈昭昭出來了,卻站在馬車旁不動,就喊她:“昭昭,快過來我們一起上去。”
沈昭昭臉色不快,帶上惟帽去沈彥禮身邊,眾人這才一起往酒樓走進去。
沈昭昭扯著沈彥禮的衣袖走在最後,有些賭氣似的委屈道:“往後哥哥不許再和沈微慈說話。”
沈彥禮覺得這話有些沒道理,況且他也覺得沈昭昭有些過了,低聲對沈昭昭道:“三妹妹平日裡都是讓著你,哪裡主動惹過你。”
“她那麼好的脾氣,既然來侯府了,也爭不了你什麼,你這麼容不得人做什麼?”
沈昭昭咬牙,惟帽下的臉微微猙獰:“我就是見不得她,那天她還害我出了那麼大的醜,讓我還被父親打了,被祖母罰了,哥哥難道不為我委屈?”
沈彥禮歎息:“上回你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你主動去挑事的?三妹妹給每人都給了荷包,也給你送去了,你自己不要,又去那樣胡說一通,父親自然生氣。”
“我便是想站在你這邊,其他人就不一定,我們二房本就得了個苛待庶女的名聲,你彆再鬨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往後還能相互幫襯來往。”
“三妹妹容貌品行都不差,那章元衡也是個有前途的,往後對我們二房也是好事,你怎麼還想不過來?”
沈昭昭咬著牙冷哼:“她過的好我就不痛快,我也一定不會讓她過的這麼順的。”
沈彥禮隔著白紗隱隱約約看到沈昭昭裡頭猙獰的模樣也皺眉頓住,拉著沈昭昭站在樓梯角低聲道:“昭昭,彆怪大哥怪你,你的確過分了些。”
“你那性子該收一收了,不然往後還要闖禍。”
“三妹妹不過一個沒有姨娘的庶女,往後嫁妝都得看我們母親的臉色,她敢翻什麼浪?你與她計較,著實沒必要。”
沈昭昭一把甩開沈彥禮,瞪著他:“我偏與她計較,父親因為她打了我兩回,外頭的我和母親的名聲,還有父親的官職也全因為她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做什麼不恨她,難道哥哥就不恨麼!”
說著沈昭昭甩開沈彥禮的手就大步上樓。
沈彥禮站在原地看向沈昭昭的背影,暗暗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