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也一時安靜,誰也沒想到宋璋居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來。
就如兒戲。
沈慎皺眉看著宋璋:“璋兒,此事哪能這樣兒戲。”
宋璋看向沈慎:“我抓許青也不是兒戲,永安侯府送東西來就想讓我放了他,這就不是兒戲了?”
說著宋璋站起身拍拍袍子:“既說是兒戲,那便算了就是。”
說著就打算欲走。
隻是才走幾步,麵前就被許知安擋住:“宋將軍可是說真的,隻要贏了,宋將軍就能放了我弟弟?”
宋璋挑眉,涼薄眼裡有幾分不耐煩:“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
許知安臉一僵,又轉身朝著沈微慈問:“敢問沈三姑娘可會下雙陸棋?”
沈微慈沒想到宋璋竟然將眾人矛頭引到了自己這兒,要是她沒下贏,豈不是要怪在她身上。
她依舊不看宋璋站了起來,對著父親小聲道:“父親,雙陸棋我也隻會些皮毛,不敢與二堂兄下。”
沈榮生也皺眉,沈微慈從小在小地方長大,雙陸棋應該是不熟練,便對轉頭著宋璋商量:“要不換一個人吧。”
“或許讓昭昭來陪你下也行。”
宋璋淡淡看了眼沈微慈微低的眉目:“換人就算了,我也沒功夫在這兒耽誤時間。”
即便隻有一點把握,好歹也試試,許知安忙對沈微慈道:“三姑娘放心下就是,輸了也不怪你。”
沈昭昭的目光盯在沈微慈的臉上,不明白二堂兄為什麼要和沈微慈下,難道不是該和她下棋麼。
這時候老太太也發話了,對著沈微慈道:“既然宋璋指了你,你就去吧。”
眾人齊刷刷的目光全看在她的身上,老太太又這麼發話了,沈微慈垂下眼簾,不去看宋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隻得低聲應下。
下頭人很快去搬了棋盤過來,沈微慈和宋璋對坐,她看了眼宋璋,發現宋璋也正在看她。
她不說話,等著旁邊的丫頭落簽定誰先落子。
簽子落在沈微慈這邊,旁邊的沈昭昭就催促:“你快下呀。”
沈微慈沉默,開始搖骰子,再按著常有的習慣先移動棋子。
玉白纖細的手指落在黑色漆木棋盤上,分外的明顯,宋璋淡淡看著,隨著她指尖的移動,好似又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視線餘光全落在她桃粉衣裳上,今日的人臉上一片玉色,略微的蒼白,昨日臉頰上的紅緋嫵媚,仿佛是曇花一現。
等沈微慈落完了子,宋璋才去拿她拿過的骰子隨手一扔,上頭溫倦的溫度叫他指尖不由多摩挲了兩下。
這場棋下的很安靜,對比起宋璋的漫不經心,沈微慈一直垂著頭,下的很認真。
平靜的麵容下,隻有自己知道自己下的吃力。
宋璋的每一個骰子,總能恰到好處的扔出他滿意的點數,沈微慈心底早清楚,自己根本贏不了他。
她想早些結束,他又偏偏貓捉老鼠似的給她留出空格破綻,讓她在眾目睽睽下隻能往他設下的路走,不敢出錯。
若是出了錯,事後定然也有人要怪她走錯了路。
站在一旁觀棋的沈知禮卻時不時將目光放在沈微慈的身上。
沈微慈的棋下的並不差,相反十分精巧,在扔出的骰子數下,步步都是最好的路數,隻是扔不到宋璋那般好的點數而已。
再那柔弱安靜的麵容,聘婷雋秀的儀態,對比起坐在旁邊的沈昭昭,竟還要更惹人注目幾分。
沈昭昭的確美,明豔動人,身姿在京師裡也出眾,可到底少了些吸引男人目光的風情。
再看沈微慈,那雙桃花眼上的一點痣,纖弱細骨,楚楚動人,總能叫人將視線移到她身上。
他正看得出神,忽覺的一道森然冷光刮到他身上,他神情一凜,抬頭看去,卻見宋璋抬起的黑眸裡正看在他身上,說不出是什麼眼神,但那眼神利的如雪刀,又冷又利,叫他心裡跳了跳,後背生了層冷汗。
好在那眼神不過幾瞬,他暗呼了口氣。
這場棋下到最後,明明宋璋已有了乘勝的態勢,可最後贏的人確實沈微慈。
落下最後一子入宮的時候,沈微慈一怔,一直垂眼不看宋璋的目光也抬起眼簾看向他,卻見宋璋隻看了她一眼,又冷漠的移開目光站了起來。
許知安臉上一喜,看向宋璋:“還望宋將軍說話算話。”
宋璋一聲冷哼,大步走了出去。
宋璋的臉色自始至終都很沉,沒人知道宋璋到底在想些什麼,其實明明那場棋是輸不了的,最後明顯是放了水。
宋璋想什麼,也隻有宋璋知道。
許青放不放,關多少天,在他心裡都不重要,本來就隻是給許青個教訓,逗弄永安侯府一場而已。
可剛才他又見到許知安看沈微慈的眼神,心裡就又開始不痛快了。
想著自己要是一直不放人,永安侯府的再過來,又找到二房的說情,一想到許知安可能還會與沈微慈見麵,莫名的就是不爽。
不想許知安那雙狗眼睛往沈微慈身上看。
大步走出去,宋璋又臉色難看的頓住步子,他為什麼還在想沈微慈,為什麼眼神還往她身上看。
明明就是個妖女,是個男人見著她都被她勾引過去,自己也不過被她用手段吸引了去而已。
鳴鶴見宋璋忽站著不動,猶豫著道:“將軍昨日不是說今日去驪山長明殿見長公主嗎,可是要現在去?”
宋璋身形這才繼續往前走:“去備馬。”
說著這才大步往前門處走。
這頭沈微慈贏了棋,也知道自己贏的莫名其妙。
她心底知道宋璋不喜自己,也實想不明白宋璋到最後十來步為什麼放水。
身邊是許侯爺和大房二房的客套話,無人再管她,沈微慈便想退出去回了。
她走過去朝著文氏告退,文氏隻看了她一眼,就應付的點點頭。
隻是當沈微慈走到門口的時候,麵前卻忽然攔了一個人擋住她去路,那人一身白衣,麵如冠玉,正是許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