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微慈去文氏那兒問安,文氏難得的邀了沈微慈留下一起用飯。
這日正是休沐,沈榮生也在的,文氏留她在一起用早膳,或許也是在沈榮生麵前做做表象。
飯桌上,沈微慈挨著沈昭昭坐在一起,隨著丫頭來往,光是早膳桌上就擺了七八來道菜。
沈微慈看了一眼,多是她從不曾見過的,烹白肉,玉蘭片,肉山藥,又低頭看著麵前小碗上的魚翅湯,從前也隻聽說過。
她的院子送來的早膳通常是紅棗粥或小米粥,兩道素小菜配一肉菜,沈微慈本已覺得吃不完,原來二院裡更甚。
聽說各房要吃好的些都會給廚房每月遞銀子去,送她那去的,應該是基本的分例。
菜上齊了,沈榮生先動了筷,沈微慈看著其他人也動了,這才去拿筷子。
再看屋子內角落處的炭火,她記得這裡更早些就開始生炭了,她也打聽過,侯府裡要入冬後才給各院分,隻是現在早已入冬,她的院子還未來炭。
飯時都沒有說話,飯後又淨口洗手,丫頭送來毛巾擦乾,一套下來,外頭已是大亮。
沈榮生看著沈昭昭笑道:“你們兩姐妹平日裡也該多熱絡的,昭昭,帶你三妹妹去你院子裡說說話,往後你們各嫁了人,也多來往才是。”
沈昭昭自來對沈微慈瞧不上眼,聽了父親的話本是想也沒想的要拒絕,可又想到母親和祖母的話,萬一沈微慈嫁給張廷義不念親情,對付自家人壞了事,也就忍下了話。
雖說她瞧著沈微慈那謹小慎微,不聲不響的樣子也沒那個膽子,但母親和祖母對她吩咐了好幾次,她也隻得收收脾氣。
她朝著沈微慈露出一個笑來:“三妹妹要去我那兒坐坐麼?”
沈微慈看著沈昭昭從來倨傲的眼睛,自小在府裡被寵著長大,金嬌玉貴,帶著幾分傲氣,喜怒都在臉上,今日會忽然對她好顏色麼。
她將帕子捂在唇邊輕輕咳了咳,細聲道:“昨夜回來路滑,差點摔了,傘也落了地淋了些雨,應是染了風寒了,我怕給二姐姐染了病氣,等我好了,下回再去二姐姐那去吧。”
沈昭昭本就是做做樣子的一問,她與沈微慈之間可沒什麼可說的,也算沈微慈識趣。
倒是沈榮生聽到沈微慈病了,上前關心了一句:“風寒可嚴重?我待會兒叫府醫去給你看看。”
沈微慈目光掃過文氏臉上的神色,又看向沈榮生搖搖頭道:“不過是稍咳兩聲,一兩日就能好了,也不礙事的。”
沈榮生這才點點頭,又道:“你的身子同你母親一樣有些柔弱,得了病可不能拖,要是嚴重了,便記得來給我說。”
沈微慈乖巧的應了一聲,一低頭的瞬間,餘光處見到文氏發涼的目光,又告辭退下去。
剛才文氏那眼神不可謂不冰涼,像是一把刀,要將沈微慈臉上劃一道口子出來。
她出到院子外頭,心裡仍舊生冷。
這頭沈微慈剛走,文氏就叫沈昭昭先回自己院子裡,緊接著沈榮生的耳朵就被文氏給揪住往裡頭屋子走:“好你個沈榮生,原來這麼多年你還記著那賤人是不是。”
“我當你怎麼對那個小賤人這麼上心,原是心裡還掛念著當年韻事呢。”
沈榮生哎喲著被拽進去,緊接著裡頭就傳來一聲聲伏低做小的討好聲。
院子裡的丫頭對這樣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總之沒一會兒功夫,二夫人就會被二老爺哄的濃情蜜意。
到了半上午的時候,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過來傳話,沈榮生掀了簾子出來,聽罷又擺手讓丫頭先回去回話。
後麵出來的文氏朝著沈榮生問:“這時候老太太叫去正堂做什麼?”
沈榮生皺眉:“還能為什麼事兒?自然是為許二的事了。”
說著他又冷哼一聲:“這般興師動眾,我還不知曉他們永安侯府的心思?”
“想著人多讓老太太一起逼逼大房的。”
文氏看了沈榮生一眼:“許二現在可還在金吾衛內府裡待罪司裡呆著呢,誰知道什麼個情況,又治個什麼罪。”
“宋璋也真真是不講情麵,許二能犯個什麼事。”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萬一許二被治罪了,他又是知安親弟弟,萬一連累了知安怎麼辦?就算知安沒事,年後昭昭嫁給知安,能不被他家的說?夫妻沒個隔閡了?”
“放了許二出去,對昭昭也好。”
沈榮生冷著臉:“許二一個不成器的,還不是他們父子寵的沒邊兒,早晚出事。”
說歸說,到底讓人去叫人去喊沈昭昭和沈微慈。
這邊沈微慈正叫月燈去管家那裡問問炭火,月燈剛回來,話還沒說,外頭就來傳話了,隻說二老爺讓去正堂,也沒說個什麼事就走了。
沈微慈讓月燈回來再說,稍收拾了又帶著月燈往正堂走。
到了地方,她才見著三房的人也都在,除了一向禮佛不管事的慧敏郡主。
沈昭昭和沈彥禮也都坐在下首一邊,再看正堂一側站著一人,那人身姿斐然,年輕俊秀,是個麵生的麵孔,正站著與老太太說話。
她也沒多看,問過了老太太和三房老爺夫人們,便去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隻她剛坐下,便覺得道目光看來,她視線一抬,就看到了坐在對麵的宋璋。
隻見他依舊一身暗金線黑衣,金冠束發,一身陰翳冷氣,細長鳳目似察覺到沈微慈看過去的目光,便漫不經心的掃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沈微慈一怔,彆開了眼睛,低頭飲茶,隻當沒看見過他。
這頭宋璋見沈微慈彆過眼去,像是瞧見什麼臟東西般嫌棄,不由眯了眼。
旁邊大老爺推了推他,這才又回過神來看向站在堂內的許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