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送出去的第二日,沈微慈才剛從二夫人那回來用了早飯,一大早昨日那小廝便又來送信了。
月燈依舊給了些辛苦錢,笑著送人出去。
沈微慈淨了口,拿著信回裡屋去,靠在椅子上看信。
熟悉的印章,她眼裡帶了一絲笑意。
這回的信紙比昨日多了整整兩頁,前頭照例過問她身子,字裡行間帶著關切,卻又點到為止,不然人覺得關心太過,十分守禮。
後頭便說沈微慈的字哪裡的筆鋒不對的,還寫了幾個樣字給她看,娓娓教她。
臨到最後又是關切的話,近來入冬,天寒風大,叫她多飲肉桂茶驅逐寒氣。
窗外的秋風吹拂到沈微慈的臉頰,她卻覺得心裡一股暖流湧過,心尖上一絲暖。
許久沒有人這般關切她了。
月燈回來看見沈微慈眼裡帶著笑意,不由也笑道:“姑娘在笑什麼?”
沈微慈看向月燈:“我沒想到章公子會這麼快回我的信。”
月燈笑:“那便說明章公子心裡想姑娘呢。”
“姑娘想章公子麼?”
沈微慈一怔,隨即茫然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我收到他的信,信上細致妥帖,溫潤有禮,我心裡是高興的。”
月燈噗嗤笑出來:“那便是說明姑娘心裡也有他呢。”
沈微慈低頭看著手裡的信,字字句句映在她眼裡,她輕輕道:“可我不想讓自己滿腔期盼在一人身上。”
“那樣我的心才不會失落。”
月燈想了想:“要不問問二老爺,章公子到底怎麼想的?”
“我瞧著章公子這般勤的送信來,應該是也想娶姑娘的吧。”
沈微慈放下信。起身去矮幾前給另外幾身衣裳拆線,低聲道:“這兩天我看父親有些忙,早上問安時也沒見著父親,這才見過幾日,我不好去問。”
“總之倒沒那麼著急,後頭再說吧。”
月燈幫著沈微慈穿線,又問:“那姑娘不給章公子回信麼?”
沈微慈想了下:“再等兩日回吧,也並不急。”
月燈點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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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宋璋在宮內陪著皇帝逛禦花園,皇帝看向宋璋,眼裡帶著嚴肅:“聽說你將永安侯府的許二抓去待罪司了?”
宋璋就笑:“還是聖上消息靈通。”
皇帝哼笑一聲:“許婕妤都跑來朕麵前哭來了,還能不知道?”
說著皇帝頓住步子,看向宋璋:“說說,許二一個二世祖,你抓他做甚?”
宋璋站在皇帝身前,有模有樣的躬身:“現在太子未定,許二就在外頭傳聖上要立張貴妃的所出的四皇子為太子,引起皇子間的猜疑爭奪,聖上說他該不該抓?”
皇帝聽罷歎息:“你話是沒錯,我遲遲不立太子,也是隱患,拖不得了。”
說著皇帝眼神看向宋璋:“你覺得朕立誰為太子的好?”
宋璋忙垂頭:“臣下隻為保聖上安全和為聖上分擔解憂,至於太子,不是臣該妄論的。”
皇帝看了宋璋幾眼,笑了笑:“你這兒倒在我麵前這般恭敬了,小時候在你外祖母懷裡,還來要我的玉璽玩。”
“我說給你要不要,你答的響亮,從你外祖母懷裡跳下來就說要,當時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就連你外祖母都嚇的按著你跪下,你卻神氣的站在我麵前,像是還不服氣。”
“現在你可沒那時候的膽子了。”
宋璋這才抬頭苦笑:“那時候不知事,也是聖上縱容我。”
皇帝笑了笑:”宋璋,你明白的,我一向縱容你,是因為我信任你。”
“你是我身側之人,有你在我才安心。”
“如今我那幾個兒子蠢蠢欲動,我要你好好看著四皇子和二皇子,外京外巡軍的三皇子你也派你信任的人盯著。”
”七日一信,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我都要知道。“
宋璋抬頭苦惱:“這麼多人,聖上覺得我盯得過來?”
皇帝斜斜看了宋璋一眼:“不然我將左右衛和金吾衛給你做什麼?讓你多養些可靠的人,那麼多眼睛在,你還看不過來?”
說著他有拍拍宋璋的肩膀:“不過你放心,後麵我自然要重賞你,上將軍也給你,讓你威風威風。”
“再我最疼愛的五公主也許給你,放心,虧待不了你的。”
宋璋一愣,看皇帝麵容不像說假話,便看著皇帝道:“臣下這時候還不願議親,外頭女人臣下還沒受用夠,成了親怕就不敢消受了。”
皇帝一聽大笑:“你倒是老實。”
“不過你外祖母前日又來與我說你親事,讓我給你選一門好親事,必要樣樣出眾的女子。”
“再宋國公府隻你一根獨苗,你遲遲不婚,哪裡來的子嗣後人。”
“老宋國公這般年紀還在外戍守,朕也於心不忍,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朕再給你半年時間考慮,你要不選個出來,朕就直接給你指婚了。”
宋璋苦著臉看向皇帝:“臣能自己選嗎?”
皇帝臉上這回嚴肅起來:“自然不能縱容你自己選,必要朕和你外祖母和宋國公過目才是,家世品行必要一等一的,這才配得上。”
宋璋聽罷苦笑:“那些女子平日裡都端著,沒意思。”
皇帝吹吹胡須,哼笑一聲:“你倒嫌棄起來了,世家女子能跟那些尋常女子比?”
“再說,娶了妻納幾個喜歡的就是,又不要你一輩子守著一個。”
宋璋便認真的問皇帝:“那我娶了公主,也能納妾麼?”
皇帝看了宋璋一看:“彆太過了火就是,鬨起來我頭疼。”
宋璋就笑笑。
一路又送著皇帝回了勤政殿,剛退出來,一轉頭就見五公主昭柔躲在朱紅柱裡看他,他挑了眉,抬腳欲走,結果五公主卻跑出來攔到他麵前攤開手:“宋璋,我要你給我去逮隻鳥來。”
宋璋低頭瞧著麵前五公主仰頭看來的樣子,拿手在唇邊吹了一聲哨,接著不一會兒,一隻金雕飛來他手臂上,他沉眉的將金雕送到五公主麵前問:“要不要?”
昭柔被金雕巨大撲扇的翅膀嚇得連連後退好幾步,指著宋璋氣急了:“宋璋,你欺負我。”
宋璋懶洋洋看她一眼,再懶得理會,帶著金雕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