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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雀啼蟬鳴。
清晨的未名湖不算靜謐,但是有一種怡然自得的活力。
在京城這座城市裡,生活節奏正在逐步地加快,可刨去那些老京城爺們提著鳥籠、舉著蛐蛐籠下象棋的閒散生活,真正的慢節奏,基本落不到年輕人的頭上。
但象牙塔內似乎還保留著最後一分恬靜和生機。
未名湖畔晨跑的學生不在少數,隻不過前麵似乎有個舉著小旗子領跑的老師,這幫學生身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一件紅色的文化衫,上麵印著【京大夏令營】這簡單的字樣。
這幫學生正是前兩天剛剛入營的保研生們。
他們的作息安排嚴格得很,早上才剛剛過了6點就要到宿舍門口集合,由輔導員帶隊湊在一起繞著京城大學跑一圈。
目前學校裡的本科生都已經放了暑假,除了部分跟學校申請要留校的學生,其他本科生都已經回了家。
正常來說,本科生要留校需要一些特彆的要求,比如即將考研,所以要留在學校備考;亦或者是實驗室裡有什麼工作安排工作需求需要學生留在學校裡幫忙的。
有人會覺得本科生能在實驗室裡乾什麼?
實際上,在高校圈裡,你可以小看一個京大研究生畢業的人才,但你千萬不能小看一個京大本科生。
在京城大學裡,許多實驗室中其實是有出現過不少研究生要追著本科生問問題的場景。
特彆是有一些本科生,大一進入學校之後,就直接主動去找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的教授申請加入對方的實驗室,並且從大一開始一邊學習專業課,一邊在實驗室裡完成項目實操。
當他們到大二和大三的時候,他們的實驗經驗其實已經不比自己的研究生師兄師姐們差多少了。
而這些人中天資卓越之輩,一兩年的時間就足夠成為導師實驗室裡的頂梁柱,甚至能被博士師兄尊稱一句小師兄。
這可算不上什麼倒反天罡。
因為在京城大學的實驗室,那些研究生不管是碩士也好,還是博士也罷,將近有一半的人,第一學曆都不是京城大學或是華清大學。
雖然以學曆來劃分人的等級是一件很下賤的事情。
可整個社會都非常看重第一學曆,最主要的就是看中一個人的資質和學習能力。
現如今倒還好一些,可在五年後甚至是十年後學曆快速貶值的社會中,就算你是華清京大的博士,如果你的第一學曆和碩士學曆不是985院校,那大概率會在應聘的時候被詬病一番。
有一些行業中的頂級單位或者院校甚至會在招人的時候,直接注明要求第一學曆必須是985院校。
當然,實際情況的話。
大部分單位裡有京大華清的博士生來應聘,那大概率是會想要的,畢竟一年京大華清畢業的博士才多少。
比起京大這幫擁有著光明未來的本科生,京大的研究生們要更接近於牛馬這一角色,他們的放假要稍微晚一些,正好趕上了這批學生來學校參加夏令營的時候。
所以校園裡此時也不算冷清,這群年輕人在校道上慢慢跑步的時候,也有不少路過的京大研究生好奇地打量著這幫未來可能會加入京大的學弟學妹們。
這一次由周其鳳主導,許青山站台,華清合作的保研夏令營。
其實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兩校的在校生。
在校道旁豔羨地看著這幫小年輕跑步的兩個博士,懷裡正抱著厚厚兩堆剛打印出來的畢業論文。
“啊,真羨慕他們啊,充滿青春活力,你說許神怎麼不早出生幾年呢?他要是早出生幾年的話,我不就也能報他的研究生了嗎?”
看起來年齡大一點的博士師兄感慨道。
“是啊,要是跟著許神的話,我們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畢業論文就頭疼成這樣,我已經延畢一年了,可不能再來一年。”
同行的師弟深有同感。
“數院那兩個研究生,我剛好認識,王隗和薛雪情。”
博士師兄滿臉惆悵,他想伸手摸出一根煙來抽一抽,但兩隻手都在抱著自己沉重的博士論文根本騰不出來。
像他們這種專業的博士生畢業論文都是有大幾百頁的打印出來,那是厚厚的一本大部頭。
有時候,學校的影印室、周邊的打印店,全都靠著他們畢業季打印畢業論文來賺得盆滿缽滿。
如果遇到畢業答辯的時候,一個導師隻要一本還好說。
可有時候有些導師會要求學生打印出每人三份來,每個導師手裡要有三份畢業論文,一份用來保存,一份用來批注,還有一份用來泄憤。
就單單是這畢業論文的打印費用,就讓不少博士肉疼不已。
如果在因為打印出來之後,發現自己沒有檢查出來論文裡的一些問題和紕漏,數量少的時候還能稍微改一改就糊弄過去,但要是數量多,而且導師要求嚴格的話,那還得重新打印。
“我們倆還在因為畢業論文發愁呢,人家就已經跟著導師吃上肉了。”
師弟淚流滿麵。
“唉,彆說了,我都延畢第二年了,要是再延畢一年指不定都要被清退了。”
師兄一臉無奈。
如果是以前他還會難過,會氣憤,會自責,可次數多了,他現在已經麻木了,隻剩無奈。
“沒事師兄,咱們實驗室的師弟師妹們都說,師兄今年是第六年,要是再延畢兩年那就剛好可以改叫朱八屆。”
“去你的!”
師兄踹了自家師弟一腳。
“王隗和薛雪情,研一的時候我就在數院見過她們,那個時候她們倆跟著宗老師,還在糾結小論文要寫什麼呢。這一轉眼的時間,人家就到了我們高不可攀的地位了,唉,要是我能跟現在這幫學生一樣保研跟著許神,我總感覺我上我也行。”
這對師兄弟聊著呢,身旁小跑過了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師妹。
這師妹本來隻是順路跑過去,結果正好聽到了師兄的這段話,麵無表情的又跑了回來。
“誒?師妹你跑步呢?真巧”
朱師兄看清楚是自家實驗室的師妹,正打算打招呼,卻被這冷麵師妹打斷了。
“師兄,我要糾正你一下。”
這冷麵師妹看了看那邊還在緩慢晨跑的保研生們,嚴謹地對著自家師兄說道。
“他們這些人是需要經過選拔才能進入許神的研究團隊,312個人裡選12個人,你不會覺得你加入了保研夏令營,就真的能加入許神的團隊吧?”
師妹沒有任何情商的話,把滿臉笑容的師兄嗆住了。
“而且人家王師姐和薛師姐現在有這樣的成就,除了許神帶的好,也跟她們兩個的學習能力有關係,我上次去她們實驗室看了一眼,她們自己在研究的東西,我們實驗室可能根本就沒有人能搞得清楚,更不用說做研究了。”
“雖然導師與導師之間不能相提並論,但學生和學生之間亦有差距。”
這研一才進來的師妹,竟然就這麼教訓自家師兄,個性硬得很,可偏生她說的都是實話,讓這對延畢師兄弟憋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能反駁的話來。
“冒犯了,師兄,希望你可以平常心看待事情,順利的通過這次畢業答辯。”
或許是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太過於傷人了,這師妹最後還是平緩下來語氣,安撫了一下自己這兩位師兄。
話剛說完,她轉頭就走,沒有任何猶豫。
看著前麵笑道上那一擺一擺的高馬尾,抱著博士論文的師兄弟,對視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
“師妹說的也有道理,加油吧,不要走我的老路。”
朱師兄朝著師弟再度感歎了一聲,步伐沒有再停留,往前走去。
清晨的校園裡,各人忙著各人的事情,而在距離未名湖不遠的一棟小樓上,2樓最靠邊的辦公室裡還亮著燈。
或許是燈光已經亮了一整晚,房間裡的人已經感受不到光亮的差距。
也可能是因為屋裡的人太過於專注,沒有時間去關燈。
若有人站在窗外的銀杏樹樹乾上朝著屋內探,就能看到屋內辦公桌邊,兩個趴在桌上隻有手在動其他部位幾乎保持靜止的大活人不知在做什麼。
房間裡甚至連呼吸聲都變得有些微弱。
直到太陽越升越高,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到了他們所寫的草稿紙上,就連一直開著的電腦屏幕也出現了反光,他們兩才稍微停頓了一陣,緩了緩。
“青山,你還沒好嗎?還沒出來嗎?”
劉若川此時已經沒有昨夜大放豪言壯語的那種激情姿態。
就一個晚上的時間,他的眼袋又大了一圈。
而且從昨天晚上開始激情乾活後他是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原本還稍微有些圓潤的臉蛋現在都癟了進去。
看起來就像是被狐狸精吸乾了精氣。
“快了,感覺快了,不要催我,讓我再多感受感受就能出來了。”
許青山順嘴回應著劉若川的話,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倆的對話若是讓旁人聽見有多麼古怪。
“好吧,但我其實還是不理解,為什麼一定要我在你旁邊一起跟著研究,你才有感覺。”
劉若川萎靡地撐著自己的臉,他是真快睜不開眼了。
“你這樣真的不會被你家浣溪懷疑我們倆之間有奸情嗎?”
“不會的,這裡又不是蓉城。”
“這跟蓉城又有什麼關係?”
劉若川看著一邊回答著,自己一邊仍舊在奮筆疾書,手邊已經疊了厚厚一疊手稿的青山是完全不理解。
他不理解造物主是怎麼造出這種神人來的。
一整晚的工作,高強度的研究,讓他這種經曆過多重考驗,甚至放到任何地方都會被尊稱一聲天才的年輕學者都萎靡不振。
但眼前這個尚未年滿20周歲的年輕人卻依舊保持著飽滿的精神,專注地工作著。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了許青山是怎麼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就做到連續出大成果,並且還能兼顧多學科發展。
這種精力旺盛的程度,根本就不像是人類好吧!
他甚至懷疑許青山不用吃不用喝,隻需要靠著空氣就能完成生理活動。
許青山抬頭打量了劉若川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思考。
“你隻需要吃得胖一些,然後留絡腮胡,剃個圓寸頭,再去蓉城,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許青山皺著眉頭。
他確信自己和劉若川一起待在屋裡搞研究的時候自己的靈感是在逐漸增多的,並且自己也確實抓住了一些關鍵點,得到了一些可以實證的推論。
但這遠遠不夠。
起碼對於許青山想要一舉作出,能夠在p進霍奇理論領域直接定鼎的獨特成果來說是不夠的。
似乎還缺了一點什麼。
就像是平穩增長的曲線,隨著邊際效應的逐漸遞減,想要得到質的飛躍,就需要一個恰到好處又充滿激情的契機。
“絡腮胡?”
一旁的劉若川摸索著自己的臉頰,還在思考著許青山的話,他現在根本就不想再搞研究了,他隻想發發呆放鬆放鬆神經。
“算了,今天就到這吧。”
看劉若川的狀態確實差的很,許青山突然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強求非在這一天兩天就做出來完整的成果。
這隻是遇到一次不錯的機會,進行一次大膽的嘗試。
或許下一次就能完成。
“怎麼?你也沒有頭緒了嗎?沒關係的,p進數本身就很複雜,霍奇理論更是比較麻煩的東西,我們也沒有那麼著急的,等明年肖師弟畢業了,我把他也拉回來跟我們一起做,來吧,我看看你做了多少,放心,師哥不會笑話你的,能做一點是”
劉若川見許青山的臉色不是很好,還以為許青山跟自己一樣熬了一晚上,除了一開始的成果,就一無所獲,便出聲安慰道。
他打算從許青山那手稿裡找到一些亮點安慰一下自己這充滿科研激情的師弟。
可他話都還沒說完,接過了許青山手裡總結出來的十幾頁手稿,剛看第一眼,就止住了自己要說的話。
許青山瞄了他一眼,沒出聲。
劉若川原本的表情收斂,嚴肅認真地盯著自己手裡的許青山手稿。
“唰。”
“唰。”
“唰。”
這研究本身就是劉若川長期的主攻方向,他在這方麵的造詣並不差,起碼如果有最新的研究成果,他的閱讀理解速度絕對是比大多數人快很多的。
這也就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理清,並且掌握許青山所得出來的理論成果。
過了良久,劉若川轉頭看向許青山,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管這,叫,算了?”
劉若川的悲憤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