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繃不住的時候，是很繃不住的。
卓戈聽到那聲帶著奇怪口音的“登龍劍”，帶給他的衝擊感，比前麵“破解卓戈記憶碎片”還強。
他愣了幾秒，直到那名拿著劍的人，做出雙手拔劍高高舉過頭頂，再搭配上那個剛才就覺得眼熟的黃劍身，紅劍柄造型，卓戈才意識到，這玩意兒是登龍劍。
魔神英雄傳裡的那個登龍劍。
不過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卓戈開始分析起升魂者破解他記憶的事。
如果需要破解，那明顯拿到的不是他完整的記憶，不然就算語言不通，直接看也能看明白。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那位給他挖坑，結果被海量記憶反噬了的倒楣蛋。
應該是他在徹底崩潰前，將一部分記憶回傳到升魂者的意識空間中。
而因為他當時的狀態已經不正常了，所以傳回來的記憶會是混亂的，不完整的，以至於需要破解，還是碎片。
甚至不知道登龍劍是個動畫片裡的東西，一本正經給複原了出來。
接下來介紹者的操作，印證了卓戈的猜測。
他舉劍下劈的時候，喊的是“一刀兩斷，如意神劍！”
也是帶口音的漢語。
應該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單純地在模仿讀法。
而且很顯然，他把魔神英雄傳，和光能使者裡的絕招搞混了。
確實很混亂。
不過可以理解，都是機甲動畫，都是劍，挺容易搞混的。
有一說一，這位升魂者搞出來的登龍劍，效果還不錯，揮劍時帶著強烈的光效，一劍劈出去老遠。
根據他的說法，他所研究的是一種全新的武器附魔思路。
將劍作為一種施法道具，而非單純的近戰武器，附魔以更接近戰技的魔法，可以釋放有限的次數，這樣批量武裝給新兵，也能讓其快速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可以說和原版的登龍劍，除了造型外完全不是一個玩意兒了。
至於說複原，光效確實挺複原。
可能是對動畫裡麵的戰鬥有自己獨特的理解吧。
卓戈突然想到，按照他的這種設計，是不是月牙天衝也能掄出來？
而且登龍劍都有了，不更應該關注下一起出場的機甲嗎。
那些東西看起來可比一把劍有戰鬥力多了。
因此，卓戈現在很想知道，升魂者掌握的記憶碎片，到底碎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從他記憶裡複原出的東西，可以在這種場合裡公開發表的話，那證明他的記憶應該也不算什麼機密。
正在卓戈打算問一下，那些記憶碎片都存放在哪裡時，身旁的薩頓一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都是第幾個從卓戈記憶裡複原出的東西了，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卓戈的記憶裡有很多東西嗎？”卓戈問。
“要說有，那確實有，不過能分辨出具體是什麼東西的，用途是什麼，原理是什麼的，幾乎沒有，太混亂了。”
薩頓一世說著，有種不願回憶當時痛苦經曆的感覺，“你不知道，想讀取那些記憶，是要第一人稱代入的，本來那位賢者大人傳回來的記憶就不完整，很跳躍，而卓戈腦子裡的東西也不正常，我認為，我認為啊……”
他神秘兮兮地說道：“卓戈，可能就是個瘋子，不然不能解釋他記憶裡的東西為什麼那麼奇怪。”
“額……”
作為當事龍，卓戈覺得自己很無辜。
你們拿我的記憶，還說我是瘋子。
“那麼怎麼能接觸到那些記憶碎片呢？說不定我也能研究出什麼。”卓戈說。
薩頓一世聽後一笑，“哈，和每個剛來這裡的新人都一樣，認為自己可以發現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過雖然我不覺得你會發現什麼，但還是祝你成功。”
“謝謝。”
聽他這麼說，卓戈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是升魂者的“大樹守衛”，哪個新人都要過來挨一遍打。
卓戈與這幾位曆史名人告彆，根據他們提供的位置，找到了聖域裡的大圖書館，所有知識存放的地方。
升魂者們真的在很認真執行知識共享理念。
大圖書館中存放著大量升魂者的研究，全部都是公開的，任何成員想要查閱，不需要遞交申請，可以直接看。
“卓戈記憶碎片”顯然是這裡的熱門項目，開辟出一個專區，能看到很多人在這裡。
專區門口還擺著目前已研究明白，至少是升魂者自己認為自己研究明白的項目。
而查看卓戈記憶的設備，是種平平無奇的躺椅，躺上去後就可以開始檢索。
現在專區內沒有空位，卓戈隻好排隊等待。
那些正在研究記憶的人狀態看起來都不怎麼好。
從躺椅上下來時暈倒的，就地開吐的，站立不穩的，大呼小叫的。
不知道還以為這裡是精神病院呢。
而周圍的升魂者顯然對這種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沒什麼太大反應。
這幅情景，搞得卓戈甚至開始有點擔心看自己的記憶。
在排隊的這段時間，卓戈查看了周圍幾乎所有人的信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還有個很驚訝的新發現，構建出這整個意識空間的銘文，是對所有人公開的，可以查看。
屬於是在客戶端能直接看到源代碼了。
卓戈大致查看了一下，雖然他並不會使用升魂者的銘文，但從事網絡行業已久，大致的功能還是能看出來的。
整個空間並不複雜，肯定是遠不如神骸網絡複雜，網上的不少功能法術卓戈已經看不懂了。
而這個聖域就顯得相當簡陋，隻是有足夠長的曆史，所以堆出來極大的內容量。
在查看“源碼”的過程中，卓戈發現，這裡似乎沒有什麼監管功能，連入聖域的人，所做出的操作，是不會被記錄下來的。
這是“夜不閉戶”教派嗎？
不過想來也可以理解，他們沒有監管大家全部操作的需求，想要進入這個聖域，先要成為升魂者，有導師帶著，還得獲得那台稀有的設備。
可以說驗證和篩選過程全都放在線下，隻要線下檢查夠嚴格，線上監管也不是很必要。
不過，可惜他們遇上了卓戈這個不走尋常路的龍。
既然操作不會被記錄下來，那卓戈現在有個好主意。
那麼喜歡研究他的記憶，他就掏出點“大寶貝”給他們看。
一段時間過去，終於，輪到卓戈了。
接入後，並不是第一時間就看到全部記憶，而是有一個目錄，可以挑選看哪一段。
每一段上還有一大堆標注，寫著這裡存放的內容。
卓戈隨便選了一段，反正都是自己的。
幾分鐘後……
卓戈從記憶裡脫離出來，現在他知道為什麼升魂者搞不明白了。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這些碎片真不是一般得碎，也不是一般得跳躍混亂。
不僅當人時的記憶和當龍時的記憶都混在一起，而且還分不清虛擬和現實。
他體驗過的所有文藝作品，無論是書籍，影視，動漫還是遊戲，都被當成是“卓戈”經曆的一部分。
於是，卓戈剛才就看到了，“卓戈”第一人稱在第三新東京大戰綠巨人，打得還不連貫，記憶斷斷續續，視角四處亂轉，晃得他想吐。
打到激烈之時，一聲“蓋亞！”傳來，大地之光的紅色巨人閃亮登場，加入戰局……
最邪門的是，這個第一人稱還不一定固定在哪個角色身上，像是小時候的不同幻想，拚在一起湊成的拚好記憶。
這能看明白才怪！
突然有點可憐那位被記憶撐爆了的賢者，拚死傳回來的東西，結果是這個樣子。
他又看了幾段，發現剛才那段還算得上完整的，至少能看出來是什麼生物在激戰。
其他的更是一坨。
卓戈不打算再看剩下的片段了，目錄裡實在有太多片段，而估計這些，也不過是他海量記憶中的冰山一角。
這些已經是升魂者們人工分離出，看起來接近可以理解的片段。
更有長達千年的，亂碼一樣的記憶，等待著人工辨認。
而這一部分也是公開的，並且歡迎所有升魂者，加入到辨認工作中。
卓戈打開這一部分，他想看看，作為一個聖域裡的權限怪，是否可以修改這些記憶。
嘗試了一下後，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可以修改，操作起來有點像影視剪輯，可以把這些亂碼中的元素剪切再組合，甚至可以把自己現有的記憶當素材載入進去。
既然如此……
卓戈在大片的混亂中，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東西，就用它作為這次剪輯創作的主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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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魂者聖域的中心，最高的尖塔頂層，每月一次的賢者會議開始了。
這是升魂者的固定會議，雖然他們同處一個組織中，但現實中的距離大多相當遙遠，也不能輕易會麵。
所以聖域之中，就成為了他們分享情報，討論事務最主要的地方。
今天的會議提前開始，大賢者將賢者會的所有成員緊急召喚來，因為有一個大發現。
“昨天，我們的人，在卓戈的記憶中分離出一段，至今為止最為清晰，最為完整，完全可以看明白是什麼的記憶。”
坐在最中央的大賢者，語氣十分沉重地說。
“那不是好事嗎，我們對卓戈的研究終於前進了一大步，有沒有什麼重大發現。”一位大賢者近側，地位應該不低的賢者說道。
“唉，”大賢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們自己來看吧，我把這段記憶帶來了，你們確定現在要看嗎。”
聽他的語氣，似乎這段記憶裡是非常令人恐懼的東西，聲音甚至有點顫抖，其他人從沒見過大賢者如此失態。
“當然，當然要看，都破解了為什麼不看，難道不是對我們事業大有幫助的內容嗎？”
“嗯……”大賢者沒有直接回答，“既然你們要看，那就自己看吧。”
說著，將這段記憶傳輸給在場的所有人。
一眾賢者，開始集體看片。
最初，是一片廣袤的星空，無垠的黑色中，隻有點點星光閃爍。
費林對於星空，宇宙的研究，還處於很初級的階段，這樣的場景，十分陌生。
不過他們已經能大致理解到，自己所處的世界，是漂浮在一片無限空間中的星球。
緊接著，畫麵一轉，星空之中，出現了一個巨物。
灰白色的表麵，像是一個星球，側麵有個巨大的凹麵，不知道是什麼，但表麵帶著的金屬光澤，遍布的機械紋路，證明這似乎是個人造物。
這需要何等的偉力，才能製造出這種東西。
還沒等賢者們震驚完，便看到那個凹麵中聚集起幽綠色的光芒，緊接著彙聚成一道洪流，轟擊向遠處的星球。
隻是一瞬間，那個星球被直接貫穿，大陸板塊如玻璃般輕易破碎，赤紅的岩漿像噴泉一樣從地心湧出。
一個星球，仿佛塊流心蛋糕，輕易地被揉碎搗爛，最終化作星空中的塵埃。
這是什麼？
在座的賢者全都目瞪口呆。
然而，記憶片段並未結束，接下來展現的是更難以理解的東西。
【數學規律武器】
如果說之前的死星，還能看出來是一種強大的攻擊，那這個，就完全超出他們的認知了。
根據記憶中的內容，這個武器可以改變數學中的基本常數，導致物理法則直接崩潰，而在原有法則下發展起來的文明，則會輕而易舉滅絕。
為什麼？
他們無法理解，但大致能明白，這是一種讓真理不再是真理的東西。
那麼他們掌握的一切，都會立刻變成廢物。
什麼樣的生命，才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
神明，隻可能是神明，但從未聽說過費林存在過一位這樣的神明。
卓戈是誰？
祂是誰？
來自遙遠曆史的舊日神明？
而最後一段記憶，讓他們認為自己的猜測絕對是正確的。
一艘像透明水母一樣的造物，漂浮在星空之中。
那是卓戈的本體嗎？
那個“水母”拋出一張薄卡片，飄向遠處的星係，緊接著，卡片突然開始展開，覆蓋數個星球。
整個星係像是溶解了一樣，融為展開卡片的一部分，星係，變成了一幅畫。
看完最後的片段，所有賢者都沉默了，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說道。
“古神，卓戈絕對是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