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爾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有想過那條廣告會很成功，但是沒想過它會那麼成功。
幾乎是一夜之間，他粗製濫造的那條廣告就收獲十幾萬播放。
通過掛在視頻結尾的鏈接，他隻有一件商品的小網店也收獲近萬的瀏覽量。
伊戈爾知道投放廣告這東西，有個叫轉化率的概念，是指這條廣告吸引來多少瀏覽，這些人又有多少付費。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數據算高還是低，不過這都不影響他收到第一筆定單時的興奮。
在上午九點，來自王城利威爾區第七大道14號，手機尾號1328的露易絲女士，成為了伊戈爾魔能冰箱的第一位客戶。
王城還沒有普及魔能供應線路，隻在少數幾個富人區先鋪設。
至於全麵普及，那不知道還要多久。
王城裡各個地塊都是老薩頓正銀徽旗老爺們的祖產，想要開挖魔能線路，那可得一個個地交涉。
不過聰明的伊戈爾早已預想到這種情況，所以他的冰箱也有魔能石插口，一塊標準大小的魔能石能維持冰箱工作四到五十天，具體取決於設定的溫度。
為了能打出知名度，他現在是賠本賺吆喝階段。
不僅以成本價賣，包郵費，還贈送一塊魔能石。
隻是他沒想到大件商品快遞這麼貴。
基本把他手裡剩下最後的錢也全都給搭進去了。
好在結果是值得的。
在第一筆訂單之後，買家就接連不斷地出現，三天內，第一批製作出的冰箱，就全部售出。
網店由現貨變為預售，仍然阻擋不住消費者的熱情。
現在他手裡已經積壓了上百訂單。
遠超出手搓能做出來的範圍。
這時，實習地方的工廠老板，履行了他的承諾，給伊戈爾帶來了投資，還有工作室，與供應商。
隨著魔法工業的發展，過去那種什麼煉金物品都靠法師自己從原料開始造起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一件魔導器中的各個元件，都交給專精這一方向的工廠生產。
效率提高，成本還降低。
因為批量訂貨的關係，伊戈爾冰箱的造價相比手搓款，成本降低了25，售價不變。
雖然不算多，但至少也是有利潤空間了，覆蓋掉運費和魔能石錢後，還能賺到一點。
工廠主甚至許諾了一條流水線，用於核心元件，也就是可調節低溫符文的生產，以及最後的組裝。
到時候利潤空間還能提高。
伊戈爾現在手下還有了十幾位工人，兩名夜校培養出的法師學徒，不會施法，隻掌握法術原理的新時代“法師”。
他本來想雇傭正經法師學院，或是法師塔出身的法師，但那些人太貴了。
隻能選擇法師學徒，好在做冰箱需要的知識學徒都具備。
哪怕僅僅是現在這些員工，工資壓力對伊戈爾來說還是很大。
自己創業得承擔風險，每天一睜眼想到的就是今天還欠多少錢。
儘管目前一點積蓄沒有，倒欠銀行不少貸款，下個月工人們的工資仍沒賺出來，但伊戈爾依舊覺得自己是個“富有”的老板了。
大把的金幣就擺在那裡，隻是暫時還沒賺到，不過早晚會賺到。
這種對未來的自信，讓他現在充滿動力，每天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計劃著冰箱上還能做出什麼改進，能開發什麼新功能，不同的型號，以及，拍一部正經的廣告片。
蹭雪孩子熱度的視頻確實吸引眼球，但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影響品牌形象。
可能會讓消費者覺得伊戈爾不是個正經品牌，質量不過關什麼的。
早晨九點，伊戈爾從地鋪上爬起來，他現在就睡在工廠中的一個小隔間裡，實現零通勤距離，避免在路上浪費時間。
創業初期，物質條件差點就差點吧。
小工廠的條件也十分簡陋，位於深水城工廠區外圍，很偏僻的地方。
麵積不大，畢竟隻是臨時的，等新的流水線設計出來後，他們會搬進更大，至少能塞進一條生產線的廠房。
現在這個棚屋裡，隻有幾台簡易的，不知道被倒賣多少手的機床，像上了年紀走路靠拐腰直不起來的老大爺，湊合著運轉。
時不時還發出點異響，讓人擔心它能不能撐過今天。
伊戈爾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機油的味道。
按理說不好聞，但伊戈爾現在很喜歡這股味道，對他來說，這就是財富的味道。
工人們的上班時間比他早一些，已經全部就位。
不是伊戈爾偷懶，他比所有人熬得都晚，動輒淩晨三四點睡覺，不健康，可他總覺得淩晨寂靜的時候更有靈感。
伊戈爾快速穿過正在組裝冰箱的工人們，來到棚屋東側，一塊隔出來的區域。
那是“實驗室”，勉強算是吧。
他和兩位魔法學徒工作的地方。
走到實驗室，沒有寒暄，開口便問：“怎麼樣，咱們訂製的銘文組基板送到了嗎？”
最近他發現第一代冰箱的一個缺點，很容易掛霜。
人們會存進冰箱的東西，多少帶點水汽，在低溫環境下，會結成冰霜，相互凍在一起，或是直接粘在冰箱壁上，很難取下。
和冬天舔鋼管的舌頭一個原理。
因此伊戈爾將下一代冰箱優化的第一個目標，定為除霜技術。
為此從雙塔城那邊定了一塊基板，上麵有預設好的銘文組，方便製作某一分類的法術。
法師們習慣叫這東西“單片板”。
伊戈爾最近一天能問八回板子到了沒有，明明自己就是發快遞的，對快遞速度很清楚，可還是忍不住著急。
“還沒有先生，我今早問過了，說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會送到，已經到深水城的分揀中心了。”一位一頭棕發的法師學徒回答道。
問快遞到哪了是他這幾天的固定工作。
“哦，好吧，不出意外。”伊戈爾無奈地撓撓頭，好幾天沒洗了，有點油。
“您好，伊戈爾先生的快遞。”門口傳來快遞員的聲音。
伊戈爾立刻回頭，飛快地跑過去。
“我就知道今天運氣不錯，說快遞快遞就到，哈哈哈……”
然而笑容在接到快遞的一刻僵住了。
很薄很薄的一個袋子，裡麵裝著的頂多是幾張紙，不可能是基板。
更糟糕的是發件方，上麵赫然寫著卓戈集團。
伊戈爾已經大致猜到裡麵裝的是什麼了，可依舊不太敢麵對。
調整了幾秒心態，才撕開袋子。
裡麵裝著兩頁紙，釘在一起。
第一頁的標題就讓伊戈爾心裡咯噔一下。
律師函。
“伊戈爾魔能家居公司：貴公司於油管視頻平台上傳一則視頻，其中，未經我方允許，使用……”
果然是找上門來了。
對此伊戈爾有心理準備，確實是他沒經過允許先用了雪孩子的形象。
後果無非是刪視頻道歉加賠償嗎。
能接受。
他繼續往下看。
不出他所料，是這三個要求，隻是看到最後的賠償金額時手還是抖了抖。
“一千金幣！這也太貴了吧！”
聽到老板尖叫，工人們紛紛看過來。
伊戈爾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對工人們說道：“沒事沒事，你們繼續乾你們的。”
強顏歡笑，並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一千金幣，是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掏不出來的錢。
難道要在法庭上大戰卓戈集團法務部？
那不是送上門去挨打嗎？自己本來就不占理。
再說了，萬一，哪怕萬一，他在法理上戰勝了卓戈集團，卓戈集團未嘗不可在物理上戰勝回來。
伊戈爾思來想去，沒辦法，隻有跟卓戈集團商量一下，看這筆錢能不能分期付，通融一下拖段時間。
不過律師函一頁紙就完了呀。
伊戈爾突然發現，那下一頁是啥？
不會是更嚴重的問題吧。
伊戈爾小心翼翼地翻開下一頁。
“致伊戈爾先生：您發明的魔能冰箱，十分實用，潛在市場廣闊，前景光明……”
誒，不對。
伊戈爾揉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這怎麼還在誇自己的冰箱呢？
“卓戈集團期望與您進行合作，我方可以提供技術支持，原料供應，宣傳渠道，並希望可以推出一款雪孩子聯名冰箱……”
聯名冰箱是啥玩意兒？
伊戈爾不太理解，不過看這個意思，應該還是打算開放雪孩子的版權給自己用。
“將為您提供一千金幣的聯名款冰箱研發經費……”
等等，這也是一千金幣。
伊戈爾突然想起來網絡上關於卓戈本龍的各種傳言。
該不會……
他看向下麵的內容。
“嘻嘻，看第一頁律師函的時候是不是嚇壞了：）”
嘻嘻個鬼啊嘻嘻！
那麼大個老板，搞惡作劇嚇唬年輕人？
不是，這個：）是什麼鬼東西。
看的方向不對？
伊戈爾疑惑地歪過頭。
“……”
伊戈爾整理好信件，放進口袋中，然後開始深呼吸。
“不激動，不激動，激動對身體不好。”
現在他知道了，網絡上關於卓戈的傳言，什麼“表麵是龍內心熊孩子”，“他見過最賤裡賤氣的富豪”，“嘴裡沒正經話”……
不太準確。
評價保守了。
整理完心情，伊戈爾對法師學徒說：“今天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單片板來了你幫忙簽收就行。”
“好的老板。”
吩咐完，伊戈爾斥巨資，買了一張傳送卷軸，直接傳到深水城。
因為卓戈發來的信件中，除了調侃他一下外，還通知他去深水城談投資合作的事。
路費報銷。
不然他不舍得買傳送。
……
深水城，領主府。
卓戈正在玩自己的轉椅，沒有什麼特殊目的，純純是閒的。
與龍共舞裡，需要他拍攝的戲份，都拍攝完了，尼克到最後還是噴不準，隻能讓芙琳來做幻象。
剩下的部分就不需要他了。
轉椅是卓戈找一家專門做家具的商團定做的，給集團裡坐辦公室的員工們座椅換代。
原來用的是那種很傳統的木椅子，推拉不方便，坐久了還硌屁股。
卓戈對最終的成果很滿意。
“轉椅真好玩，
體恤員工坐姿難，
我是好老板。”
“噗——”
門口傳來艾莎繃不住的笑聲。
“什麼事！”卓戈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伊戈爾到了。”
“好，帶他來這。”
艾莎轉身離開，十幾秒後，走廊裡傳來艾莎的爆笑。
“哈哈哈，‘我是好老板’，這不會是首詩吧，哈哈哈，不如巴恩熔爐……”
“再笑扣你工資啊！”
辦公室門口探出卓戈的龍頭，氣急敗壞地喊。
很快，卓戈就見到了伊戈爾。
一位有點魔力但不多，衣服看起來皺皺巴巴，頭還冒油光的小夥。
“你就是伊戈爾？”
“是的。”
“冰箱是你設計的。”
“是的。”伊戈爾有點緊張。
“那廣告呢？凍雪孩子那個，也是你想出來的？”
“額，也是我。”
“人才啊。”
伊戈爾不知道卓戈是在誇他還是損他，語氣聽起來怪怪的。
“你如果要用雪孩子的形象，為什麼不聯係動畫製作組合作呢？雖然這個本身不是太大的問題，但侵權確實不好，這是保證創作者利益的基礎，如果都不尊重，你發明的冰箱其他人也可以隨便模仿。”
卓戈很認真地說。
“我知道了，隻是當時沒有辦法，授權的錢，我付不起，”伊戈爾解釋道，“但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認錯態度還是很誠懇的。
卓戈沒繼續追究，畢竟他搞出來的冰箱確實是個好東西。
把偉大的冰可樂帶給人間！
隨後，卓戈與他確定了投資合作的各方麵事宜。
最終，卓戈集團成為伊戈爾魔能家居的大股東。
正事談完，卓戈開始會談下一個議題。
“我給聯名款的冰箱，特意設計了一個標誌。”
“真的嗎？太感謝了。”伊戈爾沒想到卓戈想的這麼周到。
“你看，是不是很有特色。”
“額……”
伊戈爾看著那個標誌，兩個小孩形象站在一起，看起來像是雪孩子和，小鹿？
而且這倆還都穿著褲衩。
雪孩子為什麼要穿褲衩？
小鹿為什麼隻穿褲衩！
“是，嗯，挺有特色的。”
“好吧，你不喜歡，我看出來了。”
“不是，我……”伊戈爾並不想惹卓戈不快，可誇這個標誌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標誌可以不用，不過這個建議你一定得聽取，”卓戈神秘兮兮地說，“新的冰箱最好做成上下分的，上麵冷藏，下麵冷凍，比一個大箱子左右分方便。”
伊戈爾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道理，我考慮一下怎麼實現，不過，那樣，是不是就不能叫冰箱了。”
通用語的冰箱，是冰凍和箱子組成的。
“應該叫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