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城的人們已經習慣於城裡每天出現點新事物。
領主的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日新月異。
非常貼切，每天都有新東西，每月城市就好像變了個樣。
而最近的新東西，顯然就是魔影節。
一個專門屬於魔影的節日。
奇奇怪怪的節日並不少見，啤酒節，奶酪節之類的，不過魔影節還是頭一遭。
如果說這個新節日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難以置信的遊客數量。
深水城的人們從沒見過這麼多外地人，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其實也是“外地人”，定居這不過兩年，但已經開始把這裡當家了。
車站幾乎24小時運行，源源不斷地運來來自各地的客人。
之前建車站的時候，人們還疑惑卓戈為什麼要把它建得這麼大，甚至還在車站中設置了許多商店，紀念品店，餐館。
而現在，那些店鋪都成為了搶手生意，租到就是賺到。
傳送點周圍也形成一個小規模的商圈，因為能使用傳送的遊客消費能力顯著高於普通遊客，這裡的商圈價格昂貴得多。
貴到負責店鋪的員工都不理解這東西為啥這麼值錢。
幾十銀幣的鞋子，好幾金幣的包，還有十幾金幣的表。
啥表那麼值錢？不和十幾銅幣的表一樣走字。
店員經手的都是自己一年工資都夠戧買得起的奢侈品。
更難理解的是那些客人買奢侈品，買出在小商品店進貨的架勢。
感謝這些遊客，深水城的居民們最近多了不少額外收入。
誰能想到那些明星能吸引來這麼多人呢。
所有商店娛樂場所的客流量都獲得顯著增長，開出租車的更是忙不過來。
司機們大多是原本的出租馬車司機，卓戈為他們提供了免費的駕駛培訓，幫助他們學會開汽車，並為他們提供利息很低的購車貸款。
領主的責任，在讓新行業取代舊行業時，記得給舊行業的從業者安排個去處。
而不是輕描淡寫一句“跟不上時代的人活該被淘汰”。
那太殘酷了。
誰會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個被淘汰的。
對於在一個行業乾了大半輩子的人來說，靠自己學新東西可沒那麼容易。
如果丟下他們不管，人少點還好，人多點可就要在酒館裡聚上一聚，抒發不滿。
萬一這時候再有一個站出來的，對著一群貧窮的醉漢發表段激昂演講。
嗚呼，共襄盛舉嘍！
卓戈幫助馬車司機轉行的事，成為這個快速變化時代裡的一個範例，各家媒體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大加吹捧這位紅龍領主。
龍族做領主的事並非沒有先例，畢竟金屬龍們很喜歡扮演充滿智慧的老者形象，因此也有幾位當過領主。
五色龍領主確實是頭一遭。
所以媒體聲稱這位優秀領主的唯一缺點，就是和那頭著名的惡龍重名。
卓戈為此還在一檔訪談節目上回應過。
“對，就是重名，什麼無妄的天災啊，根本不認識，最近有個桌遊，叫龍與地下城，挺火的，裡麵有個討伐卓戈的劇本很有意思，推薦你們去玩玩……”
總之，這次司機培訓行動中，司機們很高興，飯碗保住了，汽車比馬車更方便，不用打理馬。
平民們很高興，新交通工具的速度比馬車快不少。
卓戈也很高興，收獲了名聲，還給其他地區的領主提供一份可以抄的作業，促進那些地方汽車取代馬車的速度。
隻有馬不是很高興。
在那幾個月中，城裡的很多餐館，都上了新菜，統一特點為材料是馬肉，並且隻提供這幾個月。
感謝馬兒們的貢獻，生前方便交通，死後溫暖腸胃。
而且因為溫暖腸胃的過程過於成功，不少城裡的居民對卓戈推出的醬馬肉念念不忘。
在廉價馬肉吃完後，正常價格的馬肉保留在了人們的食譜中，醬馬肉也成為深水城的地方特色小吃。
還做成抽真空包裝的，方便攜帶，可以讓遊客們帶回去。
“你能不能少吃點。”
領主府，卓戈的辦公室內。
這是個沒有領主大廳的領主府，卓戈通常都會待在他的辦公室裡。
看著正在猛炫醬馬肉的艾莎，他忍不住說道。
“不行，”艾莎鼓著腮幫子說道，“誰讓你扣我年終獎，我要把你扣掉的錢，用員工福利吃回來！”
卓戈集團的小零食一直是不限量供應的，成本不高，能極大提高員工幸福度，而且卓戈自己也喜歡吃。
不過像艾莎這種吃急眼的狀態，還是不常見的。
“不是不讓你吃，你也彆光吃醬馬肉，那玩意兒挺鹹的，小心老了得高血壓。”
“這個貴！”
艾莎理直氣壯地回答。
想了想又問：“高血壓是什麼？”
“治不好的老年病，額，如果你活得足夠不健康的話，也可能是中年病。”
艾莎炫肉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能看出她的腦海裡正在進行簡單的權衡。
很快她就得出結論。
從寶箱怪裡掏出一個動感單車。
卓戈集團的另一個福利，在辦公場所裡放健身房，因此也設計了不少健身器械。
至於艾莎的動感單車，是她在年會上抽獎抽到的。
然後在卓戈驚訝的目光中，她騎上單車，上麵炫，下麵蹬。
“吃鹹了不健康，運動健康，我一邊吃一邊運動，抵消了！”
卓戈少見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姑娘難道真是天才？
傳說中健身博主在鏡頭裡猛吃的同時，桌子下一直在蹬小車的行為，被她實現了。
卓戈決定無視艾莎的行為藝術，翻開遊客統計報告。
來到深水城的遊客，在魔影節周期裡，去了哪裡，更喜歡哪裡，都會被統計出來，覺得不喜歡的也會被記錄下。
旅遊業的錢卓戈也不打算放過，而且還要賺回頭客的錢，不是做往死裡黑，坑一次外地人就好的買賣。
所以旅行體驗很重要。
今晚魔影節才會正式開幕，截止到昨日，已經有超過六萬遊客抵達深水城。
以費林的人口基礎，這是個相當不錯的數字。
整個雙塔城的常住人口現在還沒十萬，在薩頓王國已經算是第二梯隊前列的城市人口。
而且隨著魔影節開始，還會有更多遊客抵達。
得益於卓戈之前的準備，和深水城相對現代化的建設，承接這麼多的遊客，壓力雖然很大，但還在接受範圍內。
這些遊客還是以追星人群和魔影愛好者為主。
整個費林叫得出名號的魔影明星，現在全在深水城。
卓戈使用了他的能力，麵子果實！
靠魔影吃飯的演員導演等從業者，都得給行業創造者一個麵子。
沒有出場費都得來，不過卓戈提供住宿。
官方酒店外麵，現在全天圍滿粉絲，成宿蹲在這裡，就為見他們的偶像一麵。
在酒店外拍到的“生圖”，也就是沒有經過後期處理的圖片，立刻會出現在微博上，被視作是檢驗明星狀態的最好標準，
說實話，這批粉絲有點乾擾交通，還給安保上不小的壓力。
但是看在粉絲群體的消費能力上，這些缺點都可以接受。
有閒心追星的遊客，基本沒有消費能力低的，不會到深水城來窮遊。
他們有錢是真花。
除了受到邀請的明星，還有很多自費也要來參加的不知名小角色。
這些就不能叫明星了，隻能算是普通的演員，還是想走捷徑的演員。
他們想的都是在魔影節上蹭一蹭熱度，說不定哪張圖就在網上火了，有知名度後什麼片約都好說。
或者被哪位大人物看上，那就更好了。
娛樂圈，向來都是利益交換很直接的一個圈子。
其實哪個財富多的圈子，利益交換都很常見，就是娛樂圈有點過於直接，而且一不小心被爆出來，大家都認識。
卓戈現在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不知名女演員，還有男演員的暗示或明示。
誰知道龍是不是不挑性彆呢。
對此卓戈很氣憤。
倒不是卓戈有多正直，而是這些人連他的喜好都沒搞明白。
他卓戈是吃美人計的龍嗎？
帶資進組啊！想拍什麼，隻要能掏出比預估票房還高的金幣，隨便拍，真的是……
同樣，身為卓戈親信，集團第一助理，艾莎每天也會收到一大堆“邀請”。
簡單來說，還沒出道的帥氣小男生，隨便她挑。
然而艾莎也拒絕了。
在她看來，這種潛規則行為，會從根本上損害集團整體的利益，而她是老板的助理，必須做好榜樣，堅決拒絕這種行為。
驚人的職業素養。
感動得卓戈差點想把扣掉的獎金，稍微發回去點了。
而除了職業素養，艾莎拒絕也有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些小演員她看不上。
身為一位本本分分的前“小鎮做題家”，這種玩得很花的生活，讓她覺得有些惡心。
在卓戈快要看完統計報告的時候，傳來敲門聲。
“請進。”
來者是阿斯蒙蒂斯，“你找我？呦嗬，這是乾嘛呢？”
他看到一旁的艾莎。
饒是壽命悠長的地獄之主，也沒見過一邊蹬小車，一邊炫馬肉的狠活。
“沒見過吧，練絕活呢，一般人類這麼乾早岔氣了。”卓戈回答道。
地獄之主畢竟是地獄之主，奇怪的人類不會讓他太驚訝，直接談起正事。
“你找我是為了城裡魔鬼的事？”
阿斯蒙蒂斯很清楚，深水城現在是大陸上魔鬼數量最多的城市，雖然現在魔鬼的名聲逐漸好轉，尤其是在奧古斯坦城，簡直是英雄般的待遇，但對其他地方的人來說，還是相當陌生。
而這次魔影節，又是哪裡的遊客都有。
“是的，城裡的魔鬼必須要約束好，做出好的形象表率，讓遊客們知道魔鬼是可以友善接觸的種族，這樣對深水城有利，也對魔鬼有利。”卓戈說道。
種族形象這事，必須從個體抓，隻有阿斯蒙蒂斯對魔鬼有這麼強的約束力。
個體上升群體，雖說是種偏見，但這種偏見實在太普遍了。
一個乾壞事，同一地區或是同一種族的跟著背鍋，簡直不能再常見。
那些地域黑笑話，就是這麼來的。
哪個地方還能沒幾個傻子。
但是魔鬼正在轉型期，稍微出點負麵消息就容易被大做文章。
見不得其他生物過得好，也是很常見的現象，當魔鬼受歡迎的時候，盯著他們的人也不少。
因此，魔影節期間，城裡的魔鬼最好一點問題也不要出。
“我明白，放心吧，我的魔鬼們，絕對會服從命令。”
阿斯蒙蒂斯自信地回答。
“那就好，對了，今天晚上是魔影節的開幕典禮，也歡迎你來參加。”
“我參加魔影節開幕？我又和魔影沒多大關係。”
“但是你來參加會讓人們很有好感，堂堂地獄之主，與民同樂，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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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晚七點。
深水城魔影節開幕式現場。
如果說魔影節和其他典禮開幕有什麼不同的話，那一定是紅毯。
所有受邀的明星，和搶破頭想要來蹭熱度的小演員，都會在紅毯上展示自己精心準備的造型。
這些造型會接受無數人的評判。
要是表現得好，獲得的熱度甚至有時不亞於演一個好角色。
拉文緊張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自己真沒用，走個紅毯這麼緊張。
《沉默的羔羊》劇組邀請過他，不過他婉拒了，跟著羔羊劇組走，應該不會緊張。
但他選擇和自己的劇組站在一起。
幾乎全部人員都由奧古斯坦人組成，來自難民營的劇組。
他成功趕在魔影節開始前，把他的長篇處女作拍完了，並成功進入展演單元，還獲得了卓戈先生的高度評價。
拉文也不期望自己的影片能獲得多好的反響，隻要不被罵就好。
“拉文叔叔，那個姐姐穿的是什麼？”小演員指著遠處，一位正在被搬下車的女演員。
是的，搬下車，她的裙子完全沒有彈性，因此無法獨自下車。
“額，可能，可能是藝術吧。”拉文不太確定地回答。
這幾十分鐘見過的奇裝異服夠多了。
“那我們穿的算藝術嗎？”小演員又問。
拉文的演員，也是曾經的難民，他們表演得很好。
因為那個有些傷感的故事，幾乎就是他們的生活。
“當然也算。”拉文欺騙了孩子。
其實他們身上的禮服都不合身，是租來的廉價貨。
他實在沒錢去定做了。
“走吧，就要輪到我們了。”
拉文望著璀璨的閃光燈海，聲音有些發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