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
激動之下，法布裡克都忘了舌頭有傷，說話時牙齒掛到燙傷的地方，感覺像舌頭伸出來被人踩了一腳。
“啊，現在不是午休時間嗎？”學生被嚇一跳，以為自己玩遊戲違規了。
法布裡克擺擺手表示沒事，又扯了張紙寫就是想問問他玩的是什麼。
“哦，是《德魯伊大戰死靈法師》，今天新發布的完整版，”學生回答，“我還以為您對遊戲不感興趣呢。”
這位學生是整棟樓裡遊戲癮最大的，有新遊戲發布時，經常飯也不吃，買塊麵包對付一口，抓緊一切休息時間開玩。
法布裡克對於遊戲確實興趣不大，他的孩子倒是成天吵著鬨著要去遊戲店。
每次去的時候孩子在那玩，他就放空自己，或者想想有什麼好做不費力的優化，達成一下績效目標。
所以他對遊戲的全部理解，就局限於倆孩子最喜歡玩的一個紅帽子一個綠帽子，在各種平台和怪物間跳來跳去。
“您要試試嗎？”學生被法布裡克一臉凝重的樣子看得心裡發毛，嘗試緩解尷尬的氣氛。
也不知道這位導師要乾嘛，最近導師狀態不對學生都看在眼裡。
動不動拿頭磕桌子的，老滲人了，一度懷疑是被死靈法師控製，馬上就要屍變。
可他又不是德魯伊，種不出豌豆射手保護自己。
法布裡克認真地盯著畫麵，他看明白那三個顏色是怎麼來的了。
一顆豌豆，會噴綠色的子彈，還有個藍色豌豆，會噴藍色子彈。
綠色子彈經過一個冒火的樹樁子會被點燃變成紅色，藍色子彈經過則會變綠。
整個畫麵右側都密布著這三種子彈，在視角模糊的情況下會混合成各種顏色。
為什麼會這樣？
在著手研究彩色魔視機之前，他去詢問過畫師的意見。
因為在一開始他也覺得讓一塊屏幕顯示所有顏色不現實，而畫師用幾種顏料就能調出一大堆顏色。
得知繪畫中使用品紅，青色，黃色理論上能調出任何想要的顏色。
於是他也用能發出這三色的熒光材料進行實驗，然而很快被卡住。
首先怎麼讓這仨色在屏幕上混合就是個大問題，其次，反複嘗試不同強度這三種光照在一起，能疊加出的顏色並不多。
連這滿屏亂飛的三色子彈湊出顏色數量都比不上。
法布裡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打開啟動社交圈。
每個實驗室裡都配備了登錄社交圈的魔導器，方便不具備施法能力的研究者使用。
他打開一個卓戈集團的內部論壇，知識之網。
這裡會收錄能找到的幾乎所有論文，並配備搜索功能。
不收費，所以轉載論文並不會涉及知識產權問題。
法布裡克很喜歡知識之網，比埋在圖書館的書堆裡找內容方便很多。
並且很欣賞卓戈不收費的決定，這要是看論文要錢，估計能撈不少。
這段時間他看了大量關於顏色的論文，憑印象找出之前讀過的一篇。
關於看到物體的顏色，是物體反射的顏色。
所以他用品紅青黃熒光材料才疊不出需要的顏色。
因為顏料是反射光，而熒光材料本身就發光，玩遊戲的幻術投影也是發光的。
呈現顏色的原理都不一樣。
先把紅綠藍三色記下來，等一下再驗證是否用這三色的熒光材料能合成所有顏色。
現在他要確定另一件事。
走到遊戲畫麵前，從貼得很近開始，一點點後退，直到視線中顏色混在一起。
法布裡克突然明白了。
他之前太執著於字麵意義上的混合，老是想把不同的光疊在一起。但其實根本沒必要，隻要每個顯示顏色的光源足夠小，在觀看者的視角裡，就是混合在一起的，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就像離遠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子彈。
他立刻推掉了預約好的治療，區區燙傷怎麼能阻擋他探索真理的步伐。
每個有所成就的研究者，骨子裡恐怕都多少帶點工作狂潛質。
法布裡克連飯都沒吃，直接開始著手實驗。
也顧不上什麼整潔嚴謹，就在一麵牆上開始測試起熒光材料。
學生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這一下子是違反了多少條《實驗室注意事項》，等會實驗室不會爆炸吧。
當初選擇入職這個實驗室，就是覺得研究光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現在看不好說。
法布裡克以三個熒光材料為一組，作為一個發光單元，這就是組成彩色屏幕的最小單位了。
他決定管這個單位叫像素，也就是圖像中不可分割的最小組成元素。
然後在牆對麵立起一個魔力發射陣列，來激活牆上的熒光材料。
其實魔視機中隻有一個魔力發射管，是從一側到另一側掃過去的，但實驗，沒時間做這麼大的發射管。
所以他用三個管綁一起，對應牆上的一個像素。
反正實驗室裡發射管有的是。
這是法布裡克迄今為止弄出來過的最大號實驗設施。
粗糲的排線，狂野的風格，已經有了地精的幾分風範。
博士生，哪有不瘋的。
手動給顯像管輸入了不同的強度，用以驗證顏色合成。
做完這一切，時間已經來到深夜。
學生也意識到他正在做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於是留下跟著加班到現在。
加班，實驗室的日常。
哪怕時間已經快到第二天，這棟樓裡還有一大半房間燈是亮的。
但法布裡克關上了自己實驗室的燈。
一路跑到另一棟樓正對著實驗室的房間裡，從那裡透過窗戶能看到這麵牆上顯色的情況。
學生留在實驗室，根據計劃改變設定好的發射管激發強度。
法布裡克通過聊天法術下達指令。
“準備就緒？”
“已就緒。”
“開機！”
短暫的延遲後，牆上亮起一個個強度各異的三原色色塊。
而在幾十米外法布裡克視角中，那是色彩斑斕的一麵牆，是宣告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績效都不用愁了的一麵牆。
他突然覺得尤諾可能有那麼點道理，混亂有時也會帶來創造力。
原理跑通後，下一步就是落地了。
負責落地的地精們效率一如既往得高，隻用了不到一周，就把第一台彩色魔視機原型機搓了出來。
不過為了趕在截止日期前，做工稍微奔放了一些。
卓戈看著桌上那台連殼都沒有的機器，三束顯像管就那麼暴露在外，伸爪都不知道碰哪合適。
這極致散熱，圖吧打過來了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