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臨的手指不經意間加大了力道,將手中的紙杯狠狠捏成了一團皺巴巴的球體,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與疑惑一並擠壓進去,隨後,以一個乾脆利落的動作,將它擲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的問話,低沉而平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海麵,暗潮洶湧卻表麵波瀾不驚:“這幾天,你都和他在一起?”
喬盛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隨著那個紙杯的軌跡移動,最終定格在垃圾桶上,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個被輕易丟棄的存在。她深知,此刻的封臨,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任何不經意的火星都可能點燃他心中的怒火。於是,她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避其鋒芒:“哦,那個啊,其實是去幫鳳麗阿姨打理菜園了,你知道的,她總是忙不過來。”
封臨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諷刺與失望。他沒有直接揭穿她的謊言,而是將視線緩緩移向了一旁空蕩蕩的貓窩,那裡本應蜷縮著他們共同收養的小貓,此刻卻顯得格外冷清。“貓呢?也跟著你去菜園幫忙捉蟲子了?”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玩味,眼神中閃爍的光芒讓喬盛意感到一陣不自在。
喬盛意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幾分,她意識到,封臨並非真的對菜園感興趣,而是在試探她的底線,尋找那一絲可能存在的背叛痕跡。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自然:“它……它這幾天有點不舒服,所以我把它寄養在朋友家了,怕它打擾到鳳麗阿姨的工作。”
然而,封臨的眼神卻越發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達她的內心深處。“你現在,是越來越會撒謊了,喬盛意。”這句話,他說得極輕,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喬盛意的心上。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兩人的對峙,就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窗外,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為這場即將爆發的風暴伴奏。而室內,緊張的氣氛如弦緊繃,等待著某個未知因素的觸發,讓這場情感的較量,走向一個未知的結局。
喬盛意坐在昏黃燈光下的客廳一角,手指輕輕敲打著冰冷的茶幾邊緣,每一次觸碰都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內心的煩躁與無奈。編理由,這個他本不擅長的技藝,在這半個月的離婚倒計時裡,卻成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課。每一個借口,每一個謊言,都像是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終於,他無力地垂下頭,聲音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反正還有半個月就離婚了,你就當我是個透明的影子,省得你還要浪費寶貴的時間,來我這裡尋找那些不必要的爭執和不快。”
夜色如墨,封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緊緊地把喬盛意擁入懷中,仿佛這樣就能將所有的誤會、隔閡,乃至即將分崩離析的婚姻,都一並鎖在這份擁抱裡。他幻想著喬盛意那略顯驚訝卻又帶著一絲溫柔的眼神,或許,哪怕隻是虛情假意的安慰,也能像冬日裡的一縷陽光,穿透他心中的陰霾,給予他片刻的溫暖與慰藉。
然而,現實總是比夢境更加殘酷。當喬盛意不僅帶著那個名叫江淮奕的男人一同出現在他眼前,還用那清冷而決絕的話語,字字句句想要與他劃清界限時,封臨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看見喬盛意的眼神裡,沒有留戀,沒有不舍,隻有想要逃離的迫切和決絕。這一刻,封臨終於明白,原來在這場名為婚姻的遊戲中,喬盛意從一開始就隻想做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而他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拚命想要抓住那些早已隨風而逝的溫情。
喬盛意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他,這段關係的終結已經不可逆轉。封臨的心,在這冰冷的夜晚裡,一點點沉了下去,他意識到,或許從始至終,自己都隻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她,早已準備好迎接新的風景,唯獨不願再與他同行。這份絕望與不甘,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將他淹沒在無儘的黑暗之中。
"你走吧。"封臨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斤重的情緒。他沒有去看喬盛意,隻是機械地從緊身的衣兜裡緩緩摸索出一個略顯陳舊的煙盒,手指微微顫抖,透露出內心的不平靜。煙盒上的圖案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模糊,就像他們之間越來越難以捉摸的關係。
喬盛意輕輕地瞥了他一眼,那雙曾經閃爍著星辰的眼眸此刻卻深邃得讓人難以捉摸。她沒有言語,隻是默默地站起身,腳下的地毯似乎也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出了無儘的思緒。她沒有提醒他,這裡其實是她的家,一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如今卻彌漫著尷尬與沉默的地方。或許,對於兩人而言,這裡早已不再是簡單的歸宿,而是成了一段難以割舍卻又無法繼續的過往的見證。
封臨叫她走,她也正好想走,兩人的心照不宣如同夜空中最遙遠的星辰,明明滅滅,卻始終無法交彙。門軸轉動的細微聲響在空氣中回蕩,緊接著是門板輕輕合上的沉悶,仿佛是兩顆心之間最後的告彆。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隻留下空氣中還未散去的淡淡煙草味,以及兩顆各自漂泊的靈魂。
封臨終於點燃了手中的煙,火光在黑暗中一閃即逝,隨即化作一縷輕煙繚繞上升,與他仰躺在沙發上的身影交織成一幅孤獨的畫卷。他雙目空洞又疲憊地望著天花板,那裡仿佛藏著無儘的秘密與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