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周圍有厲害的屍鬼?”
呂陽注意到了商陸的表情變化,急聲詢問,同時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劍匣上,就要喚出飛劍迎敵。
“跟屍鬼沒有關係。”商陸搖頭說道,伸手入懷兜,握住了無常令。
隨著口訣的催動,他立刻得知,求救信號是從西邊傳來的,距離此地大約在百裡左右。
“怎麼會是在西邊?”
商陸越發驚訝。
巴楚兩國的主戰場,是在此地的東南方向。
往西百裡,可比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還要遠離戰場,按說應該是比較安全才對,為何會有衛巫在那裡遇險?
“什麼在西邊?”
一頭霧水的呂陽再度發問。
商陸的話在他聽來,完全是沒頭沒尾,難解其意。
“有巫官在西邊遇險,我們得趕過去相救。”商陸飛快說道。
“啊?”
呂陽心中疑惑更盛,好奇問道:“商師弟,你怎麼知道有巫官在西邊遇險?”
沒等商陸回話,他便喚出了一把劍,禦劍飛上了天。居高臨下的眺望西方,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等他降下飛劍,商陸已經把朱全和莊樊喚到了身前,正在囑咐:“你倆帶著弟兄們繼續狩屍獵鬼,我和呂巫官去去就回。”
朱全和莊樊沒有多問,叉手應是。
商陸又拿出一隻魂幡交給朱全,讓他把獵殺的殘魂散魄收進到魂幡裡。
雖然朱全還沒有踏入煉氣境,但要他做的也不是收鬼煉鬼馭鬼的活兒,僅僅隻是收納殘魂散魄,以朱全的修為,不難做到。
不止魂幡,商陸還拿出了幾張巫符和紙人,交給了朱全和莊樊,讓他們在遇到了厲害屍鬼的時候使用。
跳下飛劍的呂陽,繼續之前的問題:“商師弟,我剛才在天上什麼都沒有看到,你是怎麼知道有巫官在求救的?”
“我自有辦法知曉,你且隨我同去即可。”
商陸說的比較含糊,畢竟這裡還有一百來號的郡兵,他要是透露了自己衛巫的身份,難保不會有大嘴巴到處宣傳。
而之前遇到的靈台令趙岩峰,可是暗示過他,讓隱藏身份,以便暗中調查情報的。
若是旁人,或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但呂陽沒有。
他跟商陸共同執行過多次任務,深知商陸除了深厚的機緣外,還有一些特殊的天賦能耐。
再說了,就算商陸搞錯了也沒關係,無非就是白走一趟而已。
呂陽隻是問:“就咱倆去?不帶兵卒?”
“百裡之外,帶上他們太慢了。”商陸搖頭說道。
他雖然得了一件羽氅,呂陽也能禦劍飛行,可是要想帶上百來號人一起飛,還是做不到。
“也是,救人如救火,怠慢不得。”呂陽點頭說道。
他右手掐了個法訣,在劍匣上麵虛點了幾下,就聽到一聲尖鳴響起,一把閃耀著刺眼火光的飛劍從匣中飛出,“噗”的一下,插在了朱全和莊樊身前的泥地裡。
“這把劍你們帶上,遇到了打不過的屍鬼,就咬破舌尖,把血噴到劍身上,高呼一聲‘破軍除祟’,它就會幫著你們斬滅屍鬼。”
朱全和莊樊兩人,急忙叉手應是,感謝呂陽。
呂陽擺了擺手:“都是自家弟兄,客氣什麼。”又招呼商陸:“把黑雲也留在這裡吧,我禦劍帶你飛過去。它跑的再快,也沒有我直接從天上飛,來的迅捷。”
黑雲聽到呂陽讓商陸把自己拋下,頓時不樂意了,若非知道打不過呂陽,隻怕已經衝上去踹他了。
雖然沒動腳,但黑雲也沒有放過呂陽,張開嘴巴就是一通“噗噗噗”的亂噴,粘稠的口水噴了呂陽一臉,逼得呂陽不得不催動劍氣護住臉。
還是商陸及時外放精炁,堵住了黑雲的嘴巴,讓它無法繼續噴吐口水,才救了呂陽一次。
“你把槐叔帶上,我有羽氅。”
說話間,商陸從無常令裡取出羽氅。
隨著他掐訣念法,羽氅上麵的羽毛,齊刷刷變成了一隻隻的玄鳥,彙聚在一起,化作烏雲,將商陸和黑雲馱起,直奔西方飛去。
呂陽見狀,也立即禦劍帶上槐叔追趕了上來,好奇發問:“商師弟,你什麼時候有的這寶貝?”
“之前路過僰治郡時,有個師兄送與我的。”商陸含糊答道。
“還有這等好事?”
呂陽先是吃驚,很快便窺破了真相:“之前僰治郡抓到蠻族巫師的事情,與你有關?你把功勞賣給了他們?”
商陸正色糾正道:“怎麼能說是賣呢?分明是他們有誠意,我才讓給了他們的。”
呂陽嘖了一聲,又問:“他們給出的誠意,怕不止是這件羽氅吧?”
“沒錯。”商陸點頭笑道。
呂陽頓時有了種錯失撲買頭彩的深深遺憾,後悔的說:“當初我就該申請跟你一同押送軍資糧草到興山的。”
“怎麼,你也想要宰僰治郡一刀?”槐叔接過話道。
“怎麼能叫宰呢?我是想要感受他們的誠意。”呂陽義正言辭的說。
槐叔啞然失笑,看向商陸:“主人,你之前不是問,呂巫官是跟著誰學壞的嗎?現在,我想應該是明了了吧。”
商陸頓感無語。
全速飛行之下,百裡的距離很快趕至。
這要是在陸地上,就算騎的是戰馬,還給貼上縮地成寸之類的巫符,耗費的時間,也遠不止是這麼點。
畢竟在陸地上奔馳,有地勢地形等因素的影響。尤其這裡山多,看似很近的距離,一番爬山涉水後,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都將成倍提升。
趕到求救信號發出的位置,卻是一處山穀,穀底還有一條溪河。
商陸帶著呂陽在天上兜了好幾圈,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既沒有看到人,也沒有看見交戰廝殺的痕跡。
“商師弟,是你搞錯了?還是人已經被救走了?”呂陽忍不住問。
商陸搖了搖頭,懷裡的無常令還在跳動、發燙,這代表著求救的衛巫還處在危險中,並未得救。
而無常令標注的求救信號,就是在這附近,斷不會出錯。
“下去看看。”
商陸招呼道,操控玄鳥降下雲頭。
呂陽也降下飛劍,落地後環顧了一圈四周,說道:“你懷疑求救之人用幻術隱匿了身形?他至於這麼做嗎?我們在這周圍,可沒有發現敵情。”
商陸沒有吱聲,落地收起羽氅,便策馬朝著穀底的溪河奔去。
隻因為三娘現了身,在往溪河飄去,還回頭朝他招手,示意他跟上。
呂陽見狀,也禦劍跟了上來。
到了溪河邊上,呂陽發現商陸望向了河中的一顆石頭,正要發問,就聽到商陸語氣嚴肅的吩咐道:“呂師兄,警戒四周!”
說話間,商陸揮手放出了數隻紙人,又祭出筒子幡,讓猖鬼飛往四周,偵查放哨。
呂陽見狀,立馬反應了過來,如果求救的巫官真的釋放了幻術隱匿身形,那就說明他正在遭受追殺,而殺他的敵人,極可能就在不遠處。
雖然到了這一刻,呂陽依舊沒有看出,在這裡哪兒藏著有人,哪裡又藏著有巫氣波動,但並不妨礙他立即按照商陸的吩咐行事。
“六劍出鞘!”
呂陽掐動劍訣,一聲輕喝。
劍匣上麵爆發出道道巫紋,“嘩啦”一下展開,裡麵的六把飛劍齊齊飛出,以呂陽為中心,飛往六處不同方位。
刹那間,劍氣縱橫交錯,相互勾連之下,構築出了一個六合劍陣。
凡是踏進劍陣的敵人,都將麵臨六劍的合擊圍剿。
在呂陽布置劍陣之際,商陸則從黑雲的背上一躍而下,跳進了湍急的溪河中,將一塊石頭抱了起來。
這石頭差不多有一米來長、半米來寬。要是換成普通人,休想舉的起來,但商陸是修行之人,能舉起這石頭不奇怪。
讓呂陽奇怪的,是商陸為什麼要把這塊石頭抱出溪河?難不成這石頭竟是求救巫官變的?
呂陽眯起了眼睛,目光變得銳利,卻依舊沒有看出這塊石頭上有什麼巫力波動。
他正要發問,就看到商陸俯下身,衝著石頭低聲說了幾句話,還從懷裡掏出了個什麼東西,朝著石頭晃了一下。
因為視線被商陸的身形遮擋,讓呂陽並未看清商陸拿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但他猜測,多半是個表明身份的令牌之類。
下一刻,呂陽就看到這塊石頭上,生出了扭曲變化。
呂陽一驚:“還真是人變的?”隨即越發警惕,目光不斷掃向四周,防備著未知的敵人。
短短數息之間,石頭就變成了一個蜷縮成團的活人。
這人雖然還活著,模樣卻非常淒慘,全身遍布傷口,每處傷口還儘皆腐爛,在變回了人形後,這些傷口中,立刻散發出了陣陣熏人的惡臭。
呂陽經驗豐富,一聞就判斷出,這個人不僅是受了傷,還中了毒。
“是屍毒!他中毒很深,全靠巫力護住了心脈臟腑,否則早已暴斃,屍變成僵了。”呂陽沉聲說道。
槐叔立刻湊了上來,幫著施法解毒療傷。
商陸也從無常令裡,取出了一些傷藥,喂到了這人的嘴巴裡。
呂陽同樣沒有閒著,他催動劍氣,幫著這人將傷口處的腐肉剜去。
腐肉中帶有屍毒,若是不加以處理,吃再多的靈丹妙藥都沒有肉,還會繼續汙染好肉,讓這個人最終變的全身腐敗,內臟儘爛。
玩肉的過程極為痛苦,這個人本來就是勉力支撐,生怕昏過去就徹底死了,精神已經到了崩塌邊緣。
呂陽才剜了沒幾塊腐肉,就讓這人活活痛昏了過去。
好在商陸及時放出精炁,護住了這人的心脈,才沒有讓他痛死。
否則,沒有死在敵人的追殺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救治中,那可就真的太冤了!
很快,腐肉儘數被呂陽用劍氣剜去,槐叔用草藥敷在了傷口處,又從四周的樹木上剝下樹皮當作紗布,裹在了這人身上。
一番操作過後,這人變得跟樹妖差不多模樣。而他也在這一刻,被商陸用精炁從昏迷中喚醒。
這人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漆黑的馬臉,在嚴肅的凝視著自己,頓時一驚:“我還是死了嗎?你是馬麵神君?”
“師兄無憂,你還沒死。”商陸一巴掌拍開黑雲,衝著這人說道,呂陽也湊了上來。
看到商陸和呂陽,這人又是一驚,下意識的就要拚命,但他已經是非常虛弱了,剛一催動巫力,就被商陸和呂陽齊齊製住。
“師兄,自己人,切勿衝動。”商陸急忙說道,話語中動用了巧舌和詭辯術,安撫這人的緊張情緒。
這人激動地情緒還真就平複了許多,想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直到商陸確實是自己人,頓時長鬆了一口氣。
呂陽見他冷靜下來,好奇發問:“師兄,你遇到了什麼敵人?為何會傷成這樣,還幻變成了河裡的石頭躲災逃命?”
獲救衛巫的神色再度一變,卻沒有回答呂陽的問題,而是一把拉住了商陸,急聲說道:“快,快向大祝稟報,楚國在興山製造秘境!”
“製造秘境?”商陸和呂陽齊齊一驚。
衛巫情緒激動地說道:“沒錯!楚國發動這場戰爭,就是要以大量的殺戮和屍體、魂魄,人造出一個秘境……不,應該說是人造凶地!因為那秘境裡麵,極為詭異,進去的人九死一生,哪怕是能夠活著出來的,也會全身詭變,很快斃命!”
呂陽皺眉問道:“楚國製造這樣的一個凶地做什麼?難道是想用凶地,汙染我國靈氣,侵蝕我國地脈?”
衛巫喘了口氣,吐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我們在楚國朝堂上的線人,暗中傳遞的消息,說是楚王與楚國的大祝、國相,想要從這個凶地中,找到長生的秘密。”
“什麼?長生的秘密?他們找到了嗎?”呂陽急忙追問。
衛巫搖了搖頭:“應該是有了些線索,但是尚未尋到。
因為就在幾天前,那個凶地忽然遭遇了未知的強力襲擊,崩塌潰滅。
外溢的混亂能量,波及到了不少的楚巫、楚軍,讓他們紛紛斃命。就算還活著的,也全都情緒激動,變得嗜殺易怒。
楚軍的統帥,赤月巫君景春申,更是震怒不易。當天就下達了全麵進攻的命令,說是要報仇雪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