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很快發現,他身體裡麵的這一縷新神力,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被五臟廟截留,應該是來自於羊頭骨杖上麵的“神祇賜福”。
隻是因為這縷神力,與以往五臟廟截留到的神力不同,除開混亂之外,還帶著很強的汙染與毒性。
之所以侵蝕腎水,是因為這縷神力乃是水屬性的,一進到五臟廟裡,就直奔腎神像而去,黏附在了神像上麵,讓脾神像沒能在第一時間將它煉化,偏偏又帶有很強的濕毒與汙染,這才對腎臟造成了傷害。
好在如今的商陸,已經有了豐富的神力處理經驗,哪怕情況古怪,也能冷靜應對,催動內景圖,調動脾土之力去鎮壓、煉化了這縷水屬性的神力。
肝風也在五臟廟裡呼呼吹起,協助脾神淨化汙染。
這縷神力的量不多,很快就被煉化吸收,成為了商陸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除了汙染與濕毒,在這縷神力中,還含有很多的雜質。
煉化它,沒有耗費商陸多少的時間。但剔除雜質,淨化提純,反而是花了他不少精力。
一番折騰過後,被煉化的神力,儘數湧進了腎神像裡。
它的汙染與雜質被完全剔除,可濕毒卻被保留了下來。
好在這濕毒,也成為了商陸力量的一部分,受腎神的統管,並不會再對商陸形成傷害。
相反,商陸還可以利用濕毒傷敵。
商陸試了一下,他讓濕毒藏在精炁中,隨後外放精炁,包裹住了房間裡的一隻木櫃。
那木櫃以極快的速度受潮,眨眼間便生黴、濕腐,隨即“嘩啦”散架。
“有點意思啊。”
商陸又試了幾下,直到房間裡麵除了床鋪,再沒有彆的家具可供他破壞,方才收起了濕毒精炁。
轉而催動太陽火力,用高溫將彌漫在屋子裡的濕毒黴菌儘數烤殺,也將屋子裡麵的濕腐氣味一掃而光。
“施加在羊頭骨杖上的‘神祇賜福’雖然詭異,但要能通過它,不斷地截留到水屬性神力,倒也不錯。隻是要做足防備,每次截留不可貪心,免得遭蠱惑被汙染。”
商陸原本的打算,是先尋公輸靈幫忙,看看能否封印或降低羊頭骨杖的神性汙染。
要是不能,就去黑風渡之類的鬼市賣掉,換取其它的巫器,或者是修行資源。
但是現在看來,得調整下計劃了。
羊頭骨杖大可拿來充充當修行道具,隻要做足防備,並且有三娘在旁邊幫著護法,問題就不會大。
隻是不知道,這帶有濕毒和汙染的水係神力,是來自於哪位神祇?
雨師?河伯?可是沒有聽說在祂們的神職權柄裡,還帶著有與濕毒相關的內容啊,難道是因為被汙染,發瘋了的緣故?
商陸雖然好奇,但這事沒有頭緒,他也就沒有多想。
解決了腎臟的危機後,他又恢複了自信,要與三娘大戰三百回合……啊呸,是修煉一夜的陰陽參同契!
時間轉眼來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商陸就出了房間。
一夜的苦修,讓他體內的陰陽二氣充盈且和諧,精神也是相當的抖擻。
與他一同飄出房間的三娘,白皙的臉蛋上麵更是多出了一抹血色。
在被商陸一次次地注入了陽氣後,三娘越來越有活人樣了。
“主人、主母。”
槐叔就守在房間外麵。
他雖然成了精,可還是喜歡以天為幕以地為席。
昨天晚上,槐叔直接是在商陸的屋外紮根,變回到了槐樹的模樣。
當時可把站崗值哨的郡兵給嚇壞了,幸得商陸打了招呼,又有屠羆、杜風幫著解釋,再加上此前也見過一些槐叔的手段,知道它是精怪而非人,郡兵們才沒有做出過激之舉。
當然,以他們的實力,就算做出了過激之舉,也傷不到槐叔,隻能自己遭罪。
“辛苦槐叔了。”商陸頷首笑道,並吩咐槐叔幫忙將屋裡散架的家具恢複原樣。
槐叔雖然不是木匠,但他是樹精,同樣擅長木工活。
槐叔點頭應是,一邊吩咐花妖草精去夥房端來早飯,一邊進屋準備維修家具。
看到散了一地的家具,他也有些傻眼,拿不準昨天晚上主人和主母在這屋子裡,到底是玩的有多花……
這個時候,營房裡麵的郡兵也都睡醒,穿戴整齊走了出來,正好是瞧見花妖草精們從夥房中抬出飯食。
錯愕之餘,紛紛驚訝稱奇。
“我隻知道這些花妖草精的戰力不俗,沒想到還能下廚做飯?”
“真是羨慕司馬,我要是也能有這麼一群花妖草精就好了,每日讓它們做好飯菜後,出去打工打獵賺錢,我隻需要躺在家中,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就行。”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找幾塊石頭墊在腦袋下,說不定能做個這樣的美夢。”
“沒錯,你連巫官都不是,還想要養花妖草精?你養的起嘛!不如去做夢,夢裡麵什麼都有。”
莊樊、朱全兩位軍候,從各自的小屋裡走了出來。
看到眾人指著花妖草精議論紛紛,滿臉的羨慕,他們出言嗬斥道:“都愣著做什麼?趕緊去幫把手。花妖草精都把飯菜做好了,你們還舍不得動一下,真想讓它們給喂到嘴裡?”
兩位軍候開了口,郡兵們紛紛應是,跑去夥房幫忙。
莊樊、朱全則帶著杜風、屠羆幾個人,來到商陸身前,行禮問候。
商陸問他們:“昨天晚上,弟兄們睡的都還好吧?”
“不是太好。”杜風、屠羆幾人齊齊搖頭,異口同聲。
商陸被嚇了一跳,心說不會是昨天晚上他和三娘練功,影響到了郡兵們的休息吧?這不應該呀,他們雖然折騰的厲害,可是有放出霧氣屏蔽聲音的,不該讓郡兵們聽了牆角才是。
好在屠羆及時給出了緣由:“許是興山這裡充斥著的殺戮與緊張,影響到了弟兄們的情緒。大家雖然疲憊,卻睡的並不好,時不時驚醒。好在槐叔發現了這個情況,讓花妖釋放香氣助眠,才稍微好了點。”
“原來是這樣。”商陸暗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後,他又說道:“此地的氣息中,確實充滿了躁動,得讓大夥兒將這股躁動發泄出來,否則定受影響。”
杜風愣了一下,小聲的說:“大人,你該不會是想讓弟兄們去找妓吧?昨天來的路上,我就看過了,這軍鎮裡,彆說妓了,連母雞母狗都沒幾隻。”
商陸臉色一黑,罵道:“放屁,你能不能少想點這些事?”
朱全好奇發問:“司馬的意思是?”
商陸哼了一聲,沒有著急講出他的打算,而是反問幾人。
“你們之中,有誰認識此地邊軍的人?”
朱全、杜風等幾個賊曹署與縣衙小吏出身的人,均是搖頭。
他們久在地方,軍中並無關係。
莊樊雖是郡兵軍候,卻認識幾位邊軍的將領,而屠羆更是邊軍出身,在興山衛這裡,也是有熟人的。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還活著沒有,在不在軍鎮裡。”屠羆說話還是一貫的直接。
商陸吩咐道:“你們去尋下各自的熟人,看看能否通過他們請一批邊軍過來,幫忙訓練一下眾位弟兄,給他們上點強度。”
莊樊和屠羆拱手應是,都沒有異議。
郡兵的職責,多是在剿匪上麵,跟邊軍比起來,無論是實力還是訓練程度,都要差了不少。
現在他們到了邊鎮前線,自然是要以邊軍的程度進行操練,等後麵真被派上戰場,不至於拉胯崩掉。
莊樊和屠羆得了商陸的命令,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匆匆出了營房。
快到中午時分,兩人方才回來,各自帶來了幾個興山衛的基層軍官。
多是什長、伍長一類。
官職雖然不高,但這些人久在邊地,戰鬥經驗豐富。
而且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顯然是剛從戰場撤下來休整的。
能在戰場上活命,足以說明他們本事不凡。
商陸親自接待,給足了這幾個興山衛什長、伍長麵子。
在巧舌和詭辯術的加持下,這些人對商陸的好感,那是刷刷的往上漲。
關鍵商陸不僅是給足了情緒價值,還給了真金白銀作為報酬。
這一番操作秀下來,幾個興山衛的什長、伍長,恨不得是向商陸納頭拜倒。
對於郡兵們的操練,也是極其儘心,都在心頭暗暗發誓,定要讓商陸看到,他的這筆錢,花的很值。
興山衛的什長、伍長儘心了,郡兵就不樂意了。
尤其是在訓練中,他們縷縷被挑毛病,挨訓斥,就更加的不爽。
這幫郡兵自持在來的路上,跟楚軍打了一仗,乾的還是楚軍精銳裡的申息之師,就覺得自己牛皮哄哄,比這幫邊軍還要厲害。
於是,在又一次因為列陣慢了,挨了興山衛什長的訓斥後,便有兵油子帶頭起哄:
“你們有什麼資格訓練我們?你們見過申息之師嗎?我們見過,還殺過!”
“邊軍又如何?不過是仗著裝備比我們郡兵好些。巫符、殘靈比我們多些。有什麼了不起的?真要打起來,我們可不怕你們!”
“你們有戰功在身嗎?也好意思說我們這不行那不行的。”
莊樊、朱全兩位軍候,聽到郡兵們的起哄,臉色瞬間就黑沉了下來,要出麵嗬斥,卻被商陸攔下。
“他們心頭不服氣,就算你們給強壓下去也沒有用,反而還會讓矛盾愈演愈烈。”
商陸倒是麵色如常,甚至還在笑,就是笑容有些冷。
“他們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嗎?就讓他們跟邊軍的人比一場,讓他們認清楚自己的實力!豬能飛,不是豬有多厲害,而是風足夠大!”
莊樊、朱全兩位軍候對視了一眼,都知道他們手底下的弟兄,這次怕是要遭大罪了。
但是和商陸一樣,他們也巴不得讓郡兵們吃虧遭罪。
這些家夥現在已經飄了,得給他們當頭一棒,將他們敲醒才行。
在校場上麵吃虧遭罪,總好過在戰場上麵丟了性命。
莊樊、朱全兩人很快就將商陸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郡兵們紛紛叫好,嚷嚷著要讓邊軍弟兄見識一下內地郡兵的本事。
邊軍的幾個人則是一聲不吭,隻是默默熱身。
很快郡兵這邊就選出了十個人,邊軍讓他們多選幾個,他們還不樂意,認為邊軍是小瞧了他們。
結果,隨著莊樊的一聲令下,持著相同裝備的邊軍,便如狼似虎的發起了進攻,配合相當默契,戰陣也列的極快。
郡兵還是撐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撐不住,慘遭擊敗。
敗下陣來的郡兵不服氣,認為是自己沒有準備好,嚷嚷著再來一陣,結果又被擊敗,甚至敗的更快。
這下子,郡兵們不敢叫囂了。
莊樊、朱全兩人,直到此刻方才開口,將郡兵們臭罵了一頓。
“真當之前擊敗楚軍是你們的本事呢?要是沒有司馬,你們全死了!還好意思誇耀軍功,真當那軍功是你們立下的?都是沾了司馬的光!”
“願賭服輸,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要好生跟著邊軍弟兄訓練!要是再有人敢起哄,再有人敢不敬教官,不遵命令,軍法從事!”
眼見兩位軍候發了火,而商陸雖然沒有吭聲,卻冷臉旁觀,郡兵們不敢再炸刺,老老實實的接受訓練。
朱全、莊樊兩個軍侯也沒有閒著。
他們不用參與普通士卒的訓練,卻在訓練間隙與商陸一起,拉著這群興山衛的邊軍,問了許多戰場上的事情。
尤其是對楚軍的戰術,楚巫的特點,作了細致的詢問。
弄清楚敵人的情況,才好有的放矢,從容應對。
轉眼間,數日過去。
這幾日裡,商陸除了多方打聽戰場上的情況,還不忘摸索靈心慧眼的更多用途,以及習練新學到的幾個巫術,掌握搬山袋等巫器的用法。
就目前來看,靈心慧眼的用途,還是體現在觀氣上麵。
尤其是在與【擊虛蹈襲】的戰技結合後,能夠讓商陸及時看清旁人身體內外氣息的變化和走向,對於尋找弱點,攻擊要害,非常有用。
三娘也在練習新學到的馭鬼巫術。
商陸在看到了這一幕後,想起了邊軍們說的,在楚軍部隊裡,往往夾雜有許多的屍鬼,於是就讓三娘用新學的巫術,強化並驅使猖鬼,給郡兵的訓練上上強度,讓他們日後遇到了楚軍的屍鬼,能夠從容應對。
隨著猖鬼加入訓練,每日這校場上麵不僅陰風習習,更是慘叫不斷。
興山衛的那幾個什長、伍長都看傻了,紛紛在私底下討論,說白邑郡來的商司馬簡直不要太狠,把手底下的郡兵當楚賊整。
不過,在這樣的操練下,郡兵的個人修為雖然沒有長足提升,但是在列陣、配合等方麵,卻是進展神速。
在戰場上,這些本事可比他們的個人修為更管用,更能保命。
這幾日裡,商陸還不忘找人打聽王超他們的消息。
可惜問來問去,都說不清楚。
在興山軍鎮裡麵,也沒有見到這些人的身影。
多半是在更前線的戰場上。
就是不知道具體在何處,是生是死。
這日一早,商陸他們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在校場裡麵跑圈,等著興山衛的教官過來。
結果卻聽見了營房外,有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出營門一看,興山軍鎮就像是一鍋燒開了的水,完全沸騰起來。
傳令兵騎著戰馬,往來奔走。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邊軍匆匆開拔,成群的巫師跟在隊伍裡。
“這是出了什麼事?”
“戰事吃緊了?”
跟在商陸身旁的朱全、莊樊幾人,也是滿臉的驚訝。
就在這時,有一隊邊軍奔著商陸他們馳來。
其中有幾張熟悉的麵孔,正是這幾日裡,幫忙操練郡兵的人。
他們也瞧見了商陸等人,特地出了隊列,過來辭行。
“商司馬,我們不能再幫你操練郡兵了。剛接到命令,我們要立刻重返前方戰場。”
“前方什麼情況?你們不是才撤下來修整嗎,怎麼又要回去?”
幾個興山衛的什長、伍長猶豫了一下,方才答道:“現在軍鎮裡麵,幾乎都知道了這個事,算不上機密,告訴商司馬也無妨。這兩日裡,楚國忽然一改前麵數月的作風,在多處發動猛攻。興山防線,現在已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什麼?!”
商陸和莊樊、朱全等人大驚。
商陸更是忍不住琢磨,這楚國為何會忽然發起進攻?難道是衛巫查到了他們在禁區裡的秘密?還是說更進一步,將裡麵的秘密摧毀,所以才將他們激怒,逼到跳腳?
正想著,忽然“嗡”的一聲巨響,在眾人耳邊炸開。
不少人吃痛的捂住了耳朵,指縫裡流出腥紅的鮮血。
“什麼聲音?”
“哪裡爆炸了?”
眾人正議論著,卻驚訝地發現,整個天地,都變成了血紅色!
下意識的抬起頭,就看到天空中沒有了太陽。
取而代之的,是一輪血色的新月,倒垂在天空中。
仿佛一隻詭異的巨眼,在俯視著軍鎮裡的所有人。
“啊——”
不少人發出慘叫,感覺雙眼刺痛。
在他們腦海裡麵,有無數詭異的低語聲響起。
“砰砰砰砰……”
好些士兵的腦袋,都在這一刻詭異的炸裂,鮮血與碎肉四處亂濺。
腦袋沒炸的人,也被這片詭異低語,吵的發瘋欲狂,身上也出現了許多古怪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