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物指明了要見我?”
商陸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再看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狼狽的模樣,他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被那兩隻妖物給打了?”
兩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臉色頓時一紅,頗為尷尬,急切地解釋道:“是它們不講武德,偷襲了我們。”
實力不濟就實力不濟,還找這般借口。如果你們實力夠強,對方就算偷襲,也傷不到你們。
商陸在心頭吐槽,嘴上則招呼道:“領我過去瞧瞧,我與你們討回公道。”
他一勒韁繩,胯下戰馬隨即調頭,往隊伍後方奔去。
兩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見狀,急忙跟上,並你一言我一語,講述起了事情經過:
卻是他們在後方巡邏的時候,發現有兩隻妖物直奔隊伍而來,氣勢洶洶,便出麵阻攔。
結果那兩妖物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打了。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雖然遭遇偷襲,卻是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然而,就在他們要反擊捉妖的時候,那兩隻妖物卻是報出了商陸的名號,說是來尋商陸的,他們這才沒有下狠手。
講完事情經過,這兩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還不忘自吹幾句:
“若非如此,我們定斬了那兩隻妖物,提頭來獻給商師叔!”
“它們也就是偷襲傷了我倆,真要正麵對決,我倆可不怵它們!”
商陸暗覺好笑,根本不信他們後麵的這兩句話。
吹牛都這麼心虛,信你們才怪!
事實上,這兩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對於事情的經過確實是撒了謊。
不講武德的,並非是那兩隻妖物,而是他們。
他們在巡邏的時候,發現了兩隻妖物的行蹤——那兩妖物根本就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在他們看來極其囂張,於是他們現身要拿下那兩隻妖物。結果卻是輕了敵,被其中一個妖物直接衝上來,貼臉給踹成了這副模樣。
等到他們勃然大怒,想要反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難以動彈。
因為另外一個妖物動了手,困住了他們。
最後還是困住他們的妖物報出了商陸的名字,讓他們幫忙傳話,才放過了他們。
商陸沒有深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他這會兒已經有些猜出兩隻妖物是誰了。
算算時間,槐叔也該追上隊伍了。
隻是,另外一隻妖物又是誰?槐叔半道上,還給拐來個嬸嬸不成?
商陸打斷了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的自吹自擂,問道:“他們都長什麼模樣?”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模樣像是個耄耋老人,但實際是個樹妖。”
“另外一個,是頭還未化形的黑色大馬,偷襲我們的也是它。這畜生的脾氣還挺臭,打人就算了,還吐口水。口水不知道是有毒還是怎麼的,沾到傷口又痛又癢……”
黑色大馬?難道是黑雲?
槐叔離開洛水縣的時候,還去把黑雲給帶來了?
商陸瞥了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一眼,他們都是內山弟子,修為都在煉氣境。
黑雲能夠傷到他們,哪怕真是靠的偷襲與槐叔相助,實力也比以前有了極大提升,說道,也是踏入了煉氣境!
“哈哈哈,看來這廝在化龍池裡,頗得了一番造化。”
商陸忍不住笑了起來。
“誒?”
“咦?”
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聞言一愣,繼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神情中,看出了這麼一句話:臥槽,商師叔不會真與那兩個妖物認識吧?
商陸沒空猜測他們心中在想什麼,隻是快馬加鞭,往隊伍後方馳去。
朱全、莊樊看到了這一情況,慌忙策馬追趕,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並要調派郡兵,跟著商陸往隊伍後麵去。
商陸頭也不回的說:“不必興師動眾。隊伍繼續向前,我很快就回來。”
見他這麼說,朱全和莊樊對視了一眼,隻能繼續統轄隊伍往前行,但還是催促幾個親衛,趕緊去追上商陸。
很快商陸就在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的帶領下,奔出隊伍,並繼續往後行。
大約行了有裡遠,便看到幾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在山道上擺出了一個陣。
被他們困在陣中的,正是槐叔與黑雲。
好在雙方雖然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卻沒有打起來,都在等著商陸過來確認身份呢。
黑雲這廝在踏入了煉氣境後,嗅覺也變的靈敏許多,遠遠就聞到了商陸的味兒,立刻“噅噅”叫喚了起來,撒開四蹄就要衝向商陸。
這可把布陣的僰治郡巫院弟子嚇了一大跳,當即就要出招拿下這隻馬妖。
好在商陸的聲音及時響起。
“勿要動手,都是自己人!”
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商陸身上席卷而出,壓向了那幾個布陣的僰治郡巫院弟子,免得他們在衝動之下,真就動了手。
領著商陸過來的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在聽到了他的話後,又對視了一眼,心道:“完了,他們真是一夥的,這頓揍白挨了。”
黑雲許久沒有見到商陸,此刻見到他,情緒那叫一個亢奮,根本不理山道上麵的僰治郡巫院弟子,如同一道黑旋風,瞬間就衝到了商陸身前。
“咦?”
這速度,把商陸都給嚇了一跳。
黑雲這廝,在修為突破到了煉氣境後,沒想到在速度上麵提升這麼多,有了點兒縮地成寸的意思。
驚喜之餘,商陸急忙下馬,張開雙臂迎接黑雲。
“轟——”
黑雲重重撞進了商陸的懷裡。
這感覺,就像是被一輛小型坦克給撞了。
若非商陸的修為夠強,隻怕就要在這幫僰治郡巫院弟子麵前丟臉了。
也無怪傳信的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會鼻青臉腫,就黑雲現在的力道,他們隻是鼻青臉腫,已經算可以的了。
黑雲被商陸摟在懷裡,不停地打著響鼻,拿腦袋在商陸身上一個勁的摩擦,同時還瞪了旁邊馱商陸過來的戰馬一眼,直把這個同類嚇得連連後退。
“好了好了,操,你口水弄了我一身,信不信我抽你!”
很快商陸又把黑雲從懷裡推開,罵罵咧咧,然後朝著不遠處的槐叔,笑著說:“這一趟,辛苦槐叔了。”
“為主人做事,是我的榮幸。”槐叔應道,“這一次,幸不辱命。”
帶著商陸過來的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見此情景,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
但還是忍不住問:“商師叔,你與這兩個妖……咳咳,你與這兩位朋友認識?”
“我來與眾位師兄、師姐介紹一下。”
商陸左手勒著黑雲的脖子,右手朝槐叔招了招,示意他走到近前,方才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管家,槐叔。至於這匹馬,乃是我的坐騎黑雲。”
兩個鼻青臉腫的僰治郡巫院弟子對視了一眼,沒有吭聲,卻都在心頭長歎:“完了,他們不僅認識,還是一夥的,想報仇找回場子是不可能了。”
其餘的僰治郡巫院弟子,則是麵麵相覷,都覺得驚訝且難以置信。
他們雖然沒有與槐叔、黑雲直接交上手,但在之前的對峙中,也瞧出了槐叔與黑雲的不簡單,尤其是槐叔,修為少說也是在周天境。
然而,這兩個厲害的妖物,卻是商陸的坐騎與管家……這簡直比他們知道商陸的修為到了通天境,還要叫人震驚。
如果說,商陸是某個世家宗派的嫡傳,是全力培養的接班人,有這樣的坐騎與管家,不算稀奇。
可偏偏商陸出身貧寒,根本不是世家宗派的人。
“難道是有世家宗派看上了他,將他收編,要大力栽培?還是他被某個背景雄厚的富婆看中,與他結成了道侶後,送了他這麼一番機緣?”
不少僰治郡巫院的弟子,都在心中猜測不已,若非商陸還在這裡,他們隻怕已經展開討論了。
有人不屑,但有人卻是非常的羨慕。
他們也想傍上富婆,也想少走彎路,也想進步。
商陸不知道這幫家夥在想什麼,雖然看到了他們臉上的驚訝與羨慕,卻沒有往這方麵想。
在介紹過了槐叔和黑雲的身份後,商陸又拽著黑雲,讓它給兩個鼻青臉腫的僰治郡巫院弟子賠罪道歉。
“孽畜,趕緊道歉!也就是這兩位師兄給我麵子,否則我現在就該給你收屍了!彆不服氣,以我這兩位師兄的本事,認真起來,你根本抵擋不住。”
黑雲打了個響鼻,斜瞥著兩個僰治郡巫院弟子,目光中滿是不屑,直到在挨了商陸一巴掌後,才老實下來,衝著兩人低下腦袋,算是道歉。
槐叔也朝著兩人拱手:“這畜生不會講話,我替它向兩位大巫道歉,方才確實是兩位大巫手下留情,沒有為難我們,否則我們也難見到主人。”
兩個挨了揍的僰治郡巫院弟子也是容易滿足,聽了商陸與槐叔的話,又見黑雲也道了歉,立馬就順著台階下了。
心裡麵暗道:“還是商師叔懂我們。我們要是認真起來,勝負難料!”
商陸騎上黑雲,讓槐叔騎上他帶來的戰馬,調頭去追趕運糧隊伍。
幾個僰治郡巫院的弟子見狀,也紛紛散開,繼續巡邏護航。
回到隊伍的路上,商陸問槐叔:“你怎麼想著去雲華山,把黑雲帶來?”
槐叔笑著解釋:“這廝並非我帶來的,它跟著風伯遠回了乘風縣,結果發現你帶隊去了興山,就一路追了過來,我是在路上與它撞見,才結伴而行的。”
“原來是這樣。”商陸點點頭,又道:“這麼說來,風師兄也回了乘風縣?”
“是的。”槐叔應道。
風伯遠是風家的人,而風家是白邑郡裡第一檔的世家,頗有勢力,朝堂上麵還有個九卿是出自風家的。
這一次,風家雖然沒有被牽扯進勾結滿足發國難財的案子,但多半也會被衛巫找點麻煩,削弱其實力。
不過這些對風伯遠的影響不大。他雖然是風家的人,卻隻是庶出旁支。甚至風家真要被削弱一波,對於風伯遠來說,未嘗不是個機會。
想要重振的風家,肯定要把資源往有天賦的弟子身上傾斜,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嫡傳本家占大頭,庶出旁支的人,就算天賦再好,也隻能撿嫡傳本家剩下的。
“風師兄,這次的機會,希望你能抓住吧……”
商陸在心頭幫著風伯遠祈禱了一句。
畢竟,風伯遠對他,確實幫助不小。
很快,商陸就重新回到了運糧隊裡,並把朱全、莊樊等人喚了過來。
“咦,這不是槐叔和黑雲嗎?”
跟著朱全一塊兒過來的屠羆,一眼就認出了槐叔和黑雲。
他從洛水縣就跟著商陸,沒少見商陸騎著黑雲衝鋒殺敵的場麵。至於槐叔,也曾在商陸的宅子裡見到過,知道是深得商陸信任的管家。
甚至可以說,名為管家,實為家人。
隻是這一次,屠羆看著槐叔和黑雲,卻忽然覺得,他們帶給自己的感覺與往日不太一樣。
好像更具壓迫感了。
商陸把槐叔和黑雲介紹給了朱全、莊樊等人,免得後麵再生誤會。
在聽到槐叔說話後,屠羆越發驚訝。
他一直以為槐叔是個啞巴,因為以前在商陸的宅子裡,從來沒有聽到槐叔講過話。
一番介紹過後,朱全、莊樊等人,繼續去領著郡兵壓陣。
槐叔則是念動咒語,將運糧隊裡的花妖草精都給放了出去,讓它們協助警戒。
有了槐叔在身邊,商陸越發省事,又開始研究起了蠻族巫師的丹青術。
等到掌握了這個巫術的奧妙後,商陸拿出繳獲的畫筆和硯台,開始進行嘗試。
蠻族巫師的丹青術,與商陸會的紙人以及剪紙成兵術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都屬於是傀儡術的一種。
丹青術的關鍵,在於墨汁,以及運用精氣、巫力在墨汁中,勾畫出的巫咒。
墨汁都是特製的,需要用到一係列的材料,甚至包括人血在內,所以才呈暗紅色並帶有血腥味。
使用丹青術的時候,需要將精炁、巫力注入到墨汁中,勾勒出巫咒,以巫咒帶動墨汁,催生出種種帶有詭譎力量的圖案。
商陸的修為足夠強,又有著剪紙成兵的經驗。試了幾次後,便掌握到了技巧。
他拿筆沾了點墨,猛然揮手甩出。
精炁通過畫筆湧入墨汁裡,瞬間勾勒出了一道巫咒,讓甩出的墨汁化作一片箭雨,急速射向路邊,直將路旁的岩壁打的“砰砰”作響,瞬間炸起了大片的碎石。
等到塵埃散儘,一片密集的洞孔出現在了岩壁上,這要是換成一個人,恐怕就要被打成篩子了。
“威力不錯。”商陸湊近查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始畫人。
結果這人是畫出來了,卻把運糧隊裡的許多人都給嚇了一跳。
他剪紙的手藝已經夠差了,不曾想,畫技還要更差一籌,畫出來的“人”,不是跟個火柴棍一樣,就是長的奇形怪狀,差點沒讓運糧隊陷入混亂。
等弄清楚了這些“怪物”是商陸畫出來的,不少民夫都在搖頭,悄聲嘀咕著:
“這位商大巫什麼都好,就是手藝太糙。撕的紙人醜就算了,畫的人也是這般古怪,連我兒子的塗鴉都不如。”
“真是白瞎了這門手藝。我要是有這本事,天天都能當新郎,夜夜都能換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