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二哥也出了力，之後我在黨校進修，不會太難，頂多限製自由，也難見你們罷了。”
喬鈺知道，她和周澤安做的這件事頂多算其一，老爺子年輕時立下的戰功才是實事。
老爺子想將如今局麵看似不錯的原因，推到她身上，讓她那點離彆的傷感再淡些罷了。
喬鈺岔開話題：“能說說最近的情況嗎？爺爺。”
老爺子也沒瞞著，畢竟這在上層不是秘密，過不久也會傳到海島上。
“我們這些老家夥啊，能留下的在少數，現在已經亂了套，張戰留在部隊，張舟在外省不知去向，你隨軍海島……包括張福丟了學校教授的位置，都是好事。”
“嗯。”
“我算好的，有些個老家夥下放牛棚，家中晚輩要麼同你們一樣，各自有安頓的地方，要麼就是那不爭氣的小輩，被家裡提前報名下鄉支援。
下鄉倒成了好去處。”
喬鈺沒吭聲。
“還有……”
“爺爺。”
“嗯？”
“我能知道你在哪個黨校進修嗎？”
“哎，小鈺，你知道，也見不到我。聽話，咱還是彆冒險了。”
“……讓我試試，萬一哪天我機遇來了呢？我可以……”
“小鈺。”
喬鈺抬頭，對上老爺子嚴峻蒼老的麵容，許久沒吱聲。
風再次吹動窗簾。
吹得她神智恢複了許，才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出事，畢竟我才認回來多久？你和大哥二哥們都想彌補我，都想處出感情來。
可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庭，哪有時間處感情？隻能在金錢上彌補。
大哥二哥私下指不定罵我貪財……”
走到書房門口的張戰，頓住：……
他啥時候罵過了？他咋不知道？
喬鈺：“可在他們縱容我那一刻起，我就認下這門親了。哪有你們一直付出，我不回應的？得不到回應，你們豈不是心寒？我不想這樣。
多一個人疼我不好嗎？多一個家人不好嗎？
但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都是互相處出來的感情，不是一味的付出。
所以，我想知道爺爺進修黨校的地址，想以後有了機會去看看你。哪怕幫不了你，看看你也好。”
……
張戰在一樓空蕩蕩的客廳，抱著那一箱相框發呆。
在老爺子被她說服，鬆口告訴她黨校地址後，他便提前離開了書房門口，躡手躡腳來到客廳。
不知在想什麼。
眼神有些呆滯。
“大哥？”喬鈺手指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張戰嗯了聲，緩過神來，道：“爺爺明天就走，你不急著回去吧？”
“嗯。”
“那就隨我部隊過年？”
喬鈺點頭，“好。”
今年過後，她大概抽不出時間來京市了。
張戰笑了，“嗯。”
是時候帶著妹妹出去秀一圈了。
晚飯是張戰從國營飯店打回來的，祖孫三人吃過飯，又下了會兒棋，在九點前分彆回房間。
淋浴洗了下身上旅途中沾染的異味，她毛巾抱著頭，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
有些睡不著。
想老周和孩子們了。
到了京市想老周和孩子們，到了海島就得想爺爺和大哥二哥……
人就是這樣，不在眼前的，才會升起想念。
遠香近臭就是這麼來的。
不知不覺中，眼皮子開始打架，她迅速擦乾頭發，進入了夢境。
天還沒亮，喬鈺睡得淺，聽到動靜趕緊翻身起床。
睡裙是棉質的，長袖長裙邊，保守得很，卻是純白的，再搭配她那一頭柔順齊腰的黑發，每一步跑動，都像卷起一波海浪般，帶來女人獨特的沁香，讓人挪不開視線。
她有心理準備，所以睡覺也穿著內衣。
拉開門，就看到老爺子和張戰鬼鬼祟祟地下樓。
爺孫倆回眸：……
“咳咳。”老爺子勉強直起背，穿上鞋，道：“你不是晚上睡得沉嗎？”
為動靜小些，二人鞋都是提在手裡的，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喬鈺皮笑肉不笑，“所以呢？你們打算利用這點，對我施行不告而彆？”
老爺子又咳嗽了兩聲，“昨天不是看你情緒不對嘛。”
喬鈺嘴硬得很，“什麼情緒不對？這不好著嗎？昨晚睡得可香了。”
“……”行行行，你怎麼著都行。
警衛員已經在客廳等待。
喬鈺和張戰將老爺子送到院門口，就一輛轎車停滯許久。
她看著老爺子坐上車，車窗緩緩搖上。
通過後風窗看到老爺子一顆後腦勺逐漸消失……
換做正常性子的她，高低得來個嘶吼。
現在，隻能在內心化作慎重的承諾——
爺爺，等我去找你。
……
喬鈺背著斜挎包，耷拉著腦袋，跟張戰去了京市的部隊。
這裡的軍風同樣嚴謹，不少士兵光膀子在訓練場揮灑汗水，她卻沒看的興致。
“你看，這就是為什麼爺爺不想你送他的原因。現在他在路上，如果看到你現在這麼沒精神，估摸著能心疼死。”
喬鈺瞪了眼他，“你少說兩句吧。”
“張營長！你……這是你朋友？介紹介紹。”
幾個勾肩搭背而來的士兵，在漸行漸近，看清喬鈺容貌後，規矩地整理儀容，立標準軍姿，主動與張戰打招呼，眼神企圖讓這位大恩人介紹大美人作對象。
知道他們心思的張戰，翻了個白眼，“去去去，一群新兵蛋子，還想肖想我妹！就算我妹沒結婚，也輪不上你們！”
等張戰兄妹走遠了，這群新兵蛋子內心才卷起狂浪來。
——這特娘就是張營長英年早婚的妹妹？！
……
喬鈺住的地方在家屬院。
她也是來得巧，家屬院新蓋了一棟樓，住戶得年後才搬進來。張戰挑了一戶好說話的人家，給了些租金，又向上反映了下，才安排她住進來的。
不過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
“這次我也請了假，陪你好好在這京市走一遭。”
喬鈺：“我逛過名建築了。”
“……行！我給你挑幾個好玩好吃又不出名的地方！”張戰咬著後槽牙道。
嘿，小妮子難過歸難過，不忘表達自己要求呢。
張戰揉了揉她的頭，道：“看看還缺什麼。”
除了洗漱用品和床，還有一個架子可以掛大衣，挺貼心的。
喬鈺：“不用了，就住幾天而已，這樣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