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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蓋裡斯進入耶路撒冷城的時候,十字軍的戰事並未停息。
阿尤布王朝的戰線被一分為二,薩拉丁與阿迪爾兩兄弟,在南北兩個方向各自抵禦著敵軍。
伊甸將自己的重點投向了大馬士革,力圖從這裡打開一條通道,前往埃德薩伯國的舊地。
大馬士革這座城市對於十字軍其實並不陌生,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期間,十字軍的目標就是這座城市。
當時血腥讚吉滅亡了埃德薩伯國,引發了第二次十字軍浪潮,然而十字軍並沒有將目標放在讚吉留下的王朝身上,而是將貪婪的目光投向了大馬士革,而在那之前耶路撒冷王國與控製大馬士革的布裡德王朝甚至是近乎於盟友的友好關係。
血腥讚吉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這一舉動直接導致了後續穆斯林各路軍閥勢力之間的聯合,以及對天主教一致的敵視,可以說正是第二次十字軍,促成了後世中東穆斯林世界的統一。
當時的十字軍從西部攻打大馬士革,那裡的果園,為十字軍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食物供給,但果園方向並不適合大部隊進軍,進攻的過程中長期受挫。
所以十字軍又將進攻的方向調整到了東部,然而這個抉擇造成了十字軍食物供給的減少,以至於聯軍內部爆發矛盾,然後退兵,導致第二次十字軍的虎頭蛇尾。
現如今第三次十字軍東征浪潮掀起之後,十字軍與耶路撒冷王國不僅收複了耶路撒冷王國的舊土,並且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大馬士革這座城市。
對一座人口有著幾十萬的城市進行圍攻,注定是一件漫長而枯燥的事,然而也正是在這個關頭,第二王國的將領們確定了一個消息,即獅心已經登陸了埃及,並攻下了達米埃塔。
……
對於獅心來說,戰爭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所願意傾注心血的娛樂活動,有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注定是勝者,而尋常的各種成功,難以滿足他們,不能帶給他們以成就感。
後世的各種富二代敗家其實就是這種原因,而獅心其實也差不多,身為英格蘭的王子,阿基坦等大片領地的領主,那種戰場搏殺的刺激,是其他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的。
甚至於獅心可以大聲說一句:女人算什麼?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在圍攻達米埃塔的時候,獅心拿著自己劫掠西西裡所得到的金錢,在塞浦路斯島上,就購買了一批的火炮。
這些火炮有耶路撒冷王國的精心之作,也有巴巴羅薩從薩拉丁那裡繳獲來的劣質貨色。
時間回到蓋裡斯剛進耶路撒冷的時候,來自熱那亞的上百船隻橫行在地中海上,其中的槳帆戰艦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尋常的笨重帆船。
由於風向的原因,帆船的移動速度被限製住了,但阿尤布王朝,或者說埃及,他們已經沒有充足的海軍來攔截這麼一支龐大艦隊。
事實上,達米埃塔的守軍就連阻止獅心的部隊登陸都做不到。
獅心用了三天的時間來進行登陸,並且修建了牢固的營地,又用了三天時間將船支上的火炮運送到了達米埃塔城下,當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一周,在這期間,獅心的部隊,隻是受到少量騎兵的襲擾,並沒有遭遇多少像樣的敵軍。
“羅伯特,看得出薩拉丁為了保住他的聖城,從埃及這邊抽調了太多的力量,以至於連點像樣的抵抗都沒法進行了。”
獅心在檢查著自己部隊的時候,對自己身旁的追隨者隨口說道。
而羅伯特作為獅心之下最高一級的軍事指揮官,也點了點頭。從登陸之初開始,他們這支十字軍就不由得感歎埃及的富饒,這裡的土地之肥沃,人口之眾多,絕非英格蘭那樣的苦寒之地所能相比。
然而這麼一個地區,居然沒有出現規模上千的守軍,來抵禦他們十字軍的進攻,而是選擇了龜縮城市,任憑十字軍們肆虐鄉村,封鎖他們的退路,這就可以看出埃及這邊兵力的匱乏了。
“羅伯特,你有想過在這裡安家麼?或者說是得到一片封地?”
“還未想過,但大人您這一說,我反而是真的有了不小興趣。”
羅伯特倒是相當的誠實。他清楚獅心是什麼樣的人,知道獅心不會粗劣的試探他人的忠誠,獅心如果說羅伯特可以在這裡得到封地,那就必然是真的。
這種對自己下屬言而有信的爽朗處世態度,也正是他的人格魅力之所在。
獅心先是向天空看了眼,然後又擦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汗接著說道:
“我不喜歡這裡,這裡太熱了,讓我感覺不舒服。相比起富饒的埃及,我其實更喜歡阿基坦的明媚陽光。”
聽著獅心的話,羅伯特不語,他並不是很懷戀自己的家鄉,在他的家鄉自己並不是什麼領主,雖然也是算一位老牌的騎士吧,但如他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埃及這片土地,我也不介意賣個好價錢,你的忠誠就是最好的價碼。”
獅心笑著拍了拍羅伯特的肩,然後快步走出了火炮陣地。
再過一會兒,他所擁有的那些火炮,就要對達米埃塔的城牆發起射擊了,而考慮到巴巴羅薩的遭遇,獅心覺得自己還是保守起見比較合適。
事實上雖然火炮的原理並不複雜,獅心也能夠清楚這其中並非什麼魔鬼的把戲,但他依舊存有一點敬畏之心。
早期射石炮的威力有限,這件事在前文的時候就已經提到過了,早期的大口徑射石炮,其實是被作為投石機的上位替代來設計,即用火炮將更大的石頭砸向彆人的城堡。
這種火炮的射速有限,而且石頭的質地也脆弱,看著氣勢洶洶,但威力卻不太行。
但因為出現了蓋裡斯的緣故,火炮發展的路線,壓根沒有經曆射石炮那個階段,直接跳到了小口徑金屬炮彈的思路上。
金屬炮彈有著相較於這個時代城牆更硬的質地,而裝填合適的火藥能賦予炮彈以強勢的動能。
當這樣的炮彈,砸在這個時代為了阻止步兵攀爬而設計的垂直城牆上時,效果就相當的可觀。
如果是土牆的話,那麼一炮就砸下一塊土,如果是磚牆的話,那麼轟擊起來的效果就更直觀了。
中世紀的城牆,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其主要目的在於阻止步兵攀爬,以及阻擋騎兵衝鋒,並且為守城者提供一個居高臨下的掩體保護。
在這種情況下,牆體越高,優勢越大,牆體越難爬,優勢越大。
雖然牆體越高,修築起來難度也就越大,相對來說牆體也會更脆弱。
但在火器時代到來之前,人類其實也缺乏快速破壞牆體的方式。
使用投石機雖然也能夠對城牆的耐久造成一定的衝擊,但那個效率嘛……還有射擊距離嘛……
撒拉遜人會喜歡通過挖掘地道破壞城牆薄弱處的方式,來製造缺口。
不過也有足夠的方式來阻擋敵人挖掘地道。
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牆體本身的脆弱,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
而城牆要儘可能直角,那更是一種追求。
至於接近直角的牆體,更容易被施加動能這種事,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難不成步兵還能用拳頭推倒牆?
等等……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總有些案例會讓人思考古代城牆的豆腐渣工程到底多離譜。
就比方說元末明初洪都圍城戰鬥中,陳友諒的部隊,依靠著簡陋的器械,給城牆開了個十餘丈的口子。
又或者出現蓋裡斯這樣的人……
當然這樣的案例終歸是少數,而正是這種壓根沒考慮過步兵高效破壞而設計的牆體設計,在火器時代到來後,就陷入一個尷尬的處境。
越高的城牆,其相對來說越薄弱,而接近垂直的牆體,也難以偏轉炮彈。
除了那些使用大理石條修葺城牆的地方,尋常城牆,在射石炮的轟擊下,耐久都會掉的飛快。
而恰好,獅心是現如今這條時間線上,第一位真正將火炮投入攻城戰的將領,也是第一位刻意使用火炮破壞牆體的將領。
至於達米埃塔嘛,也榮幸的成為了第一個因前膛火炮轟擊而城牆損壞的城市。
羅伯特是一名軍事指揮官,他固然有著這個時代的各種迷信與偏見,甚至於很自然的認為這是一個有神的世界,耶和華主導著萬物的命運。
但長期的軍事實踐活動,促使他更加客觀的看待萬物,並且試圖總結出,自己勝敗的原因。
如果他不夠客觀,隻是一味將勝敗寄托在神佑上,那麼他也不可能活著走到現如今這一步。
“所以七份的硝石一份硫磺與木炭,當它們混雜在一起,填充在一個密閉空間裡時就能製造真正的藝術,而如果開一個口,再添加進一個金屬球,就能用它斬殺敵人,破壞城牆。”
羅伯特看著那火炮轟鳴的場景之時,低聲自語了一句。
火炮這種戰爭技藝的原理如此簡單,以至於羅伯特隻用一句話,就能夠將之總結出來。
而可想而知,當這種的新的戰爭技藝,隨著回到家鄉的十字軍一同傳回歐洲之時,這個世界又會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加快腳步,多跨幾步。
而蓋裡斯對這種發展方向,其實又喜聞樂見,反正羅伯特嘴裡念叨的那些東西,充其量隻是原理級彆的總結,而真正的魔鬼都藏在細節中。
那些魔鬼一樣的細節才是需要耗費數百年時間,方能得出的寶貴財富。
而這些細節所帶來的差距,羅伯特也能感覺出差距。
“塞浦路斯打造的火炮,要遠勝過薩拉丁粗製濫造的那些仿製品,塞浦路斯的火炮,遠射能有一千步,而薩拉丁打造的火炮,打一半距離都難。”
“士兵們畏懼那些薩拉丁的火炮,火藥填充太多,就容易炸膛,火藥填充的太少,就缺乏力量,甚至沒法打到城牆。各個火炮所能填充的火藥數量並不一致,而這些火炮究竟能承受多少的爆炸力量,也隻有當它們炸膛的時候,才能確定。”
“而塞浦路斯生產的火炮,就不一樣,那些經過專業訓練的教練,會清楚的告訴我們,什麼火炮使用多少火藥是最佳比例,一門火炮連續射擊多少次需要休息,也會告訴我們如果想射擊多少距離,需要抬高多少的炮口角度。”
“那些專業的知識,都是無價的財富,而配合起來他們自己生產的火炮,就能捏住戰爭的咽喉。”
在羅伯特寫下這些話的同時,獅心的火炮已經達米埃塔市民們驚恐的目光中,砸出了一個快十米寬的城牆豁口。
隨著騎士們的徒步衝鋒,大量的重步兵緊隨其後,一次冷兵器的絞肉爆發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