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不完全統計,中國曆史上的皇帝,有接近三分之一是非正常死亡。
而歐洲天主教世界,儒曆600年至儒曆1200年期間,也有大約五分之一的君主,是因為謀殺而死。
對於君主、或者類似君主的人來說,如何處理層出不窮的陰謀,麵對大量死亡的危機,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事。
但蓋裡斯不一樣。
彆人是費儘千辛萬苦,除掉目標身旁的護衛,終於殺至王前,準備除去某某某。
蓋裡斯則是,等到刺客殺至自己麵前時,刺客才意識到為何蓋裡斯身旁沒啥護衛。
某種程度上來說,蓋裡斯身旁的護衛如果太多,反而是蓋裡斯保護不過來。
阿泰爾就麵臨這種處境。
在他完成各種偽裝,慶幸蓋裡斯身旁沒什麼護衛的時候,才發現貌似是蓋裡斯從不需要他人的護衛。
剛一出手,阿泰爾就已經被擒下,他的進攻麵對蓋裡斯的時候,就和小孩子玩鬨一般毫無威脅。
多年的刺客生涯,使得阿泰爾能夠確定,隻要蓋裡斯願意,那麼或許天底下沒有蓋裡斯殺不了的人。
自己之所以還活著,僅僅是因為蓋裡斯的仁慈罷了。
在安條克的城堡大廳中,除去他身上的兩封信外,阿泰爾被原封不動的丟了進去。
就連他身上藏著的一些匕首、暗器都未被人收走。
大廳一端是一個高台,台上有一座簡樸而莊嚴的王座,王座的背後懸掛著一麵褪色的錦旗,上麵的徽章標誌隱約可見。
抬頭向前望去,那個年輕人端坐在寶座上。
那裡本是安條克親王的位置,如今被蓋裡斯堂而皇之的占據。
蓋裡斯作為一名與他年紀相差不大的年輕人,與他就好似生活在兩個世界一般。
“你說自己是伊瑪目?”
“是的。”
“什麼時候,法蘭克人也會說自己是伊瑪目了?”
阿泰爾表露出桀驁不馴,一名法蘭克人自稱伊瑪目,這屬實太過逾越了。
伊瑪目一詞,在遜尼派和什葉派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
如果說遜尼派中的伊瑪目還隻是尋常領導人,那麼在什葉派的伊瑪目被視為真主在人間的代表,擁有至高無上的宗教和精神權威。
他們認為,伊瑪目不僅是宗教領袖,還是神聖知識的傳承者,具備解釋《古蘭經》隱義和指導信徒的獨特能力。
伊斯瑪儀派強調,伊瑪目是由真主直接指定的,具有不謬性和免罪性,是真主與人類之間的中介。
甚至於,阿薩辛派所屬的伊斯瑪儀派,會認為人類曆史分為七個循環周期,每個周期由一位先知開啟。
前六位先知分彆是阿丹(亞當)、努海(諾亞)、易卜拉欣(亞伯拉罕)、穆薩(摩西)、爾薩(耶穌)和穆罕默德。
他們相信,第七位伊瑪目伊斯瑪儀雖然隱遁,但將重現世間,成為第七位先知,開啟第七個曆史時代。
伊斯瑪儀派是七伊瑪目派,同主流的十二伊瑪目派有所分歧。
但不論怎麼說,蓋裡斯自稱伊瑪目的行為,在阿泰爾看來都太過褻瀆了。
蓋裡斯沒有回答他的話,他隻是站起身,向著阿泰爾的方向,走近了兩步。
隨後阿泰爾瞳孔猛縮,因為在陡然間蓋裡斯的身形大了幾分,是以一種近乎閃縮的方式,來到他的麵前。
下意識的,阿泰爾抽出了匕首,向蓋裡斯刺去。
但與先前不一樣,這一次,蓋裡斯連製止他出手的興趣都沒有。
在阿泰爾匕首刺中蓋裡斯的時候,蓋裡斯如風消散,並輕輕拍了一下阿泰爾的肩膀。
阿泰爾僵住了,他萬分確定,自己先前的時候沒有眨眼一下,可蓋裡斯就是消失了!
並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我沒興趣同你爭論太多,我隻是想讓你替我送一封信。”
“就目前黎凡特地區的局勢來說,我無意同拉希德丁·錫南之間爆發衝突。”
“事實上,若非因為我的出現,你們的未來也早有定數。”
“席卷歐亞大陸的洪水,正在醞釀,你有生之年或許也能見證。”
“木剌夷蒙羞被滅國,哭喊聲將震耳欲聾!”
“千萬人溺死於鮮血彙聚的洪流,哀嚎回蕩在空中。”
“散著至上榮光的伊斯蘭黃金律法!”
“勢必破碎,在血腥中消亡……”
蓋裡斯,將他所寫的一封信,塞進了渾身僵硬的阿泰爾衣領裡。
這封信是寫給山中老人錫南的。
有一說一,蓋裡斯是覺得錫南挺有意思的,什麼樣的刺客,居然在刺殺之時會將雇主的信隨身攜帶呢?
這擺明了,就是要禍水東引。
假如阿泰爾刺殺成功了,無論是阿泰爾本身被捕,又或者他丟下兩封信在地上。
那麼蓋裡斯的部下,第一個要報複的對象,隻會是博希蒙德,而不會想著去大軍進犯馬斯亞夫。
而透露薩拉丁也是共謀這件事,對於馬斯亞夫城堡而言,同樣是一出借力打力。
是在告知耶路撒冷王國,他們同薩拉丁達成了同盟協議,如果耶路撒冷王國集結大軍進犯馬斯亞夫的話,說不準薩拉丁就會趁虛而入了。
由此可見,阿泰爾身後的錫南確實是一位智者。
既然是聰明人的話,蓋裡斯反而覺得好打交道。
無論是戰是和,蓋裡斯總歸是需要與山中老人錫南他們達成共識的。
山中老人錫南的全名是拉希德丁·錫南·伊本·薩勒曼·伊本·穆罕默德·阿布·哈桑·巴士裡。
至於為啥山中老人有那麼長的名字,蓋裡斯還是能夠說清楚的,這個一長串東西中每一個詞節都有其含義。
“拉希德丁”意為宗教的導師(這是稱號)。
“錫南”這是名字。
“伊本·薩勒曼”這是說他父親乃薩勒曼。
“伊本·穆罕默德”這是指錫南父親的父親叫穆罕默德。
“阿布·哈桑·巴士裡”這個的意思是巴士裡城的阿布·哈桑家族。
倒過來念,才更加符合天朝人的習慣,意思是巴士裡城的阿布·哈桑家的穆罕默德之孫薩勒曼之子錫南。
阿泰爾得到了自由,但他卻已經恍恍惚惚了。
因為、人生第一次,他見到了超越凡人,是怎麼一回事。
蓋裡斯並沒有向他展現許多,但僅僅是那些他所親眼見證的,就已經足夠將他過往的認知顛覆。
聲稱自己是伊瑪目的這法蘭克人,還做出了一個預言,提及了穆斯林的未來,描繪了他們教團的命運。
如今,有一個民族,正興起於桃花石之北,假以時日必然彙聚成洪災,一路向西席卷而來。
任何試圖阻攔的,都將被淹沒。
最後,蓋裡斯將一封信,塞給了自己,讓自己回去送信。
這個稱自己為伊瑪目的男人,卻並沒有展露出他控製馬斯亞夫的野心。
“先知”、“隱遁”、“伊瑪目”、“耶路撒冷的聖者”……
這些詞在他腦子裡,就不住的盤旋,以至於往日裡多有目中無人的阿泰爾,也顯得卑小無助了起來。
……
在廣場上的刺殺爆發之後,安條克就進入了一個戒嚴狀態。
大量的士兵穿行在安條克城裡,這些人在蘭斯的指揮下,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那些官員宅邸前。
緊接著這些人就轟開大門,衝進去控製屋裡所有人。
這一次的抓捕行動,主要是針對博希蒙德家族,以及原先博希蒙德所任命的某一批官員。
走街串巷的蘭斯,早早就列好了一份清單,是照著單子抓人,儘量確保一個不漏。
事實上,那些法蘭克人官員,原先自以為是私密的信息,其實在坊間早有傳聞。
透過種種蛛絲馬跡,蘭斯就展現出了與他騎士身份所不相符的細膩,得到了許多的信息。
就比如說,博希蒙德有個私生女,現如今養在他奶媽家中。
而聖殿騎士團安條克分團長若斯蘭的私生子,又和博希蒙德的私生女打的火熱。
因為這樣的緣故,博希蒙德對若斯蘭的態度,也很極端惡劣。
在將這些應抓儘抓之人抓捕之後,趕在那些人叫屈之前,蘭斯就讓人當眾念了一遍博希蒙德寫給錫南的信。
有著阿泰爾在場,加上博希蒙德的印璽確鑿無誤,這下子人證物證俱在。
連上刑逼供的需求都沒了。
蓋裡斯沒有出場,士兵們直接將這些人羈押了下去。
這些人在被押下去的時候,有人試圖反抗但被打趴在地、有人癱軟著不肯起身,但也被拽走……
更有甚者,大聲喊著:“我要見蓋裡斯!”
但都不會改變蘭斯的決定。
於是這些人,就開始咒罵起博希蒙德。
找個刺客謀殺,怎麼還寫信留案底給對方!
當然,這也是山中老人錫南所刻意為之的,對於錫南而言,替人殺人乃是家常便飯。
通過要求彆人寫信留下證據,這本身就是拿人把柄,在日後方便要挾他人。
在馬斯亞夫的城堡裡,可有著太多的隱秘,那些隱秘對於馬斯亞夫這座小小的城堡而言,意味著是各式各樣的人情與牽製。
猶如一隻蜘蛛,山中老人錫南,在黎凡特這片土地上,編製出了一張蛛網。
他居於蛛網的正中,利用他人的貪婪與恐懼,攫取數之不儘的利益。
對於那些與錫南交易的人而言,他們的每一次委托都是與魔鬼在交易,他們不知道哪一天,或許自己就成為了被交易的籌碼。
可即便如此,如果能方便的除掉敵人,他們依舊會孜孜不倦去追捧阿薩辛。
博希蒙德便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以自己的尊貴地位,在錫南眼中,竟然也是要被斷尾求生的對象!
“你、你們……不、不能這樣!你們不能、不能這樣!”
“我……我是安條克的親王!我才是、才是安條克……的親王啊!”
博希蒙德在被拖下去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大喊。
對此,蘭斯走上去,二話不說就幾腳踹過去,然後對著博希蒙德的臉上吐了口唾沫。
就這?還安條克的親王?
等待著這家夥的,隻會是冰冷的牢房。
而在安條克城外,當第二個契機到來的時候,也會刮起一陣腥風血雨。
在安條克這片土地上,蓋裡斯已經授權過了。
同的黎波裡和平解放,會被並入第二王國不同,安條克自有國情在此。
不去狠狠的殺上一批,他蘭斯又如何安插教團的人手呢?
……
博希蒙德被投入了牢房,他的待遇與其他那些貴族官員們截然不同。
他被送到牢獄最深處,與那些罪大惡極之人一起關押。
當獄卒打開牢門將他推入牢房時,他看到了自己最痛恨的人——他的繼父雷納德。
初見雷納德的那一刻,博希蒙德感到了一絲本能的恐懼。
眼前這位老者,在年輕時給他留下了太多陰影。
而當雷納德躺在稻草上翻身看見博希蒙德被送入牢中時,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仿佛頭發的亂糟和破舊的囚衣也遮掩不住他那近乎癲狂的氣質。
“你也來了?”
雷納德有些感到好笑,自己這位前安條克親王與博希蒙德這位現安條克親王鬥了半天,結果都進了安條克城的囚牢,這算什麼?這算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讓我猜猜,蓋裡斯的軍隊之所以出現在安條克城,是因為你向他們求援了吧?”雷納德問道。
博希蒙德沒有回答,但雷納德對這個繼子再了解不過,僅憑表情便明白自己猜對了。
“求援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不論你承諾了什麼,無論是金錢還是土地,蓋裡斯他們並不在乎。”
“當時你唯一有的籌碼,便是安條克親王的頭銜。所以他們要了安條克的統治權,還特彆要求城內由他們直接管轄。”雷納德淡淡地分析著。
博希蒙德的目光微微閃爍,雷納德總是能通過猜測掌握他的每一個心思。
自己小時候犯了錯事,雷納德就會如此刻一樣,僅僅憑借猜測就能推測個八九不離十。
這種被長輩看透的感覺,讓當初年輕叛逆的他深感難堪。
“當時的你,壓根沒想到安條克城其實不在我手裡,你想當然的覺得反正自己失去了所有土地,那麼隻要賺回來一座城或者兩座城就心滿意足了對吧。”
“結果,蓋裡斯他們算到了我是在詐你,順水推舟就走河穀那邊直接接管了安條克城。”
雷納德看著博希蒙德的目光略帶憐憫,這家夥卷入了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者間的較量,他所賣弄的那點小伎倆,隻會將自己推入深淵。
“再然後,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安條克家的傳統,打算毀諾?”
“對。”博希蒙德終於開口,隻說了一個字。
“毀諾,那也是要有實力的,我當初替東羅馬皇帝牽馬的時候,你看我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毀諾麼?”
說話的同時,雷納德上下打量著博希蒙德,他也好奇這家夥到底憑什麼膽子,敢在對方控製了局勢的情況下,會去嘗試毀諾,然後雷納德突然意識到了真相。
“你……該不會是找上了阿薩辛吧?”
看著博希蒙德被戳穿心思的樣子,雷納德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愈加激烈,隨之而來的是無法掩飾的悲傷,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下。
“安條克九十年的基業,竟然毀在你手中!”
雷納德咆哮道。他對博希蒙德有感情,對安條克也傾注過心血,這一刻,他徹底被憤怒吞噬。
博希蒙德不管怎麼輸,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阿薩辛是什麼樣的組織,我曾不知對你說了多少次!他們在異教徒中都被稱為‘無信者’,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扭曲。你怎麼敢信任他們?你怎麼敢……”
一邊說著,雷納德他突然意識到了更多真相,或許眼前的年輕人比他表現得還要愚蠢。
“當年,你就和阿薩辛有過聯係,對嗎?”
雷納德走上前,將博希蒙德逼到了牆角,他要挖出那個埋藏了三十多年的真相,而他從博希蒙德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雷納德臉色猙獰,一記耳光狠狠地落在博希蒙德臉上。
“你就這麼等不及嗎?還是你覺得我會把安條克留給你弟弟?”
“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博希蒙德終於爆發,說出了完整而流利的話。“他聰明懂事,你處處關心他,好處都留給他。和他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
博希蒙德的情緒宣泄後,雷納德反而顯得有些失落。
他曾向博希蒙德的母親承諾,一定會把安條克留給博希蒙德,甚至多次當麵對他說過這些話。
但顯然,博希蒙德從未相信過,隻沉浸在自己那些無足輕重的小聰明之中。
“所以說……你根本沒資格和我較量,也沒資格與蓋裡斯鬥,而越是依賴這些小伎倆,反而越容易自取滅亡。”
……
【那麼他將由於守衛它而不得不花費掉那個國家的全部收入,如此靡費甚巨。結果,獲取反而變成了損失。】
由於博希蒙德的不明智行為,在蘭斯眼中,安條克的諸侯們已經完全成為了不穩定因素。
蘭斯麵前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安撫這些不安的諸侯,給予他們金錢和特權,以平息他們的不滿;要麼就徹底消滅他們,斷絕隱患!
蓋裡斯不可能長期駐紮在安條克,短暫的安撫隻能為日後埋下更多麻煩。
蘭斯深知自己與蓋裡斯不同,既然無法讓這些人徹底改變想法,那就隻能請他們去見上帝。
畢竟,在這片土地上,統治者來來往往,對於民眾而言,這些非同族的統治者的生死根本無法激起他們的共鳴。
蘭斯提到的兩個契機中,第一個是阿爾斯蘭集結土科波,第二個則是蓋裡斯離開安條克。
蓋裡斯在安條克的時候,很多事情其實不適合乾,畢竟那樣處理的話,會招致各種閒言碎語。
而阿爾斯蘭集結的土科波,則能替蘭斯帶來軍事上的優勢,好使得他即便不借助蓋裡斯,也能夠去完成對安條克貴族的剿滅清洗。
阿爾斯蘭這樣的角色,在某種意義上更像是軍事承包人。
軍事承包人在曆史上有著特殊的地位,簡單來說,他們是一種軍事企業家,通過為君主或城邦提供軍事服務來謀取高額利潤。
大多數時候,隻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報酬,君主們就能獲得一支相比封建征召兵更為精銳的職業軍隊。
封建征召兵體係效率低下,早已無法適應日益激烈的歐洲戰場環境。
在封建製度下,騎士每年隻需為領主服役40天,而且有權拒絕到國外作戰。
為此,君主們常常嘗試打破封建軍隊的壟斷,通常的方法就是雇傭兵。
在12世紀,這種趨勢還不明顯,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商品經濟的興起,歐洲的君主們逐漸掌握了龐大的財政資源。
他們給貴族提供更多稅收選項以避免軍事服役,並從城市征稅以武裝國家。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對封建體製的折中,因為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裡,君主們依然統治著以封建體製為主的國家。
儘管他們積累了更多財富,但仍缺乏對基層的直接管控,難以大規模建立募兵製的常備軍。
而維持一支大規模的常備軍,對君主來說也是非常吃力的,因此在戰爭期間,軍事承包人提供的雇傭兵團應運而生,後世像華倫斯坦這樣的人,甚至有能力左右神聖羅馬帝國的命運。
作為回報,軍事承包人在戰爭勝利後,除了獲得高額的金錢回報,其中不少人還能分得新征服的土地,獲得貴族稱號。
阿爾斯蘭尋求獲得封地的追求,在這一時期雖不普遍,但已有現實基礎,尤其是在黎凡特這個冒險者的樂園,早已有過類似的先例,當然,這些先例並不包括土科波。
在蘭斯看來,如果想要在安條克的群山中,對那些舊有的諾曼貴族勢力進行趕儘殺絕,他確實要去借助一些外力相助。
比如說全年服役的土科波雇傭兵。
這兩天感冒,精力不濟,思路斷斷續續,硬生生湊了六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