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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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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1186年的5月,已經過去兩年了,外約旦這片土地,經曆過蓋裡斯的時代,如今又在約翰等人的帶領下,發生了各式各樣的變化。

從基本的衣食住行,到高端點的藥品生產,乃至於武器的自給自足,基本上都鋪開了攤子。

這些商品的富足豐滿,使得這裡人的生活日新月異。

在斯卡爾村的一間書房裡,安托萬回想起過去這一年的生活,就覺得格外不真切。

他從一名卡拉克城裡的堂區神父,如今已經成了斯卡爾村這處教團聖地的負責人,負責著這片土地的運轉。

每天都需要去撰寫大量的資料,整理理論。

在開始一天的工作前,他從自己書桌裡,取出一枚金幣,然後又取出幾張供應劵。

主要是有硫磺皂還有白糖的。

這些商品價格不菲,市麵上供不應求,為了能夠滿足本地人的需求,往往都要施行限購才行。

他將枚金幣,還有供應劵交給了身旁的學生,讓對方幫自己跑個腿。

安托萬回到自己的書桌前,開始繼續他的工作。

在他的書桌上,放著五本厚厚薄薄的抄寫筆記,這是蓋裡斯提供的原始理論核心。

安托萬現在正憑借自己深厚的神學知識,圍繞這些理論核心,不斷豐富教團的教義。

安托萬的目標之一,就是確立這樣一個觀念:靈魂屬於上帝,而肉體歸於世俗,太平教團的存在意義便是讓人間成為天堂的倒影。

為此,他不可避免地再次重申了“因信稱義”這一理念。

事實上,因信稱義的概念並非馬丁·路德的獨創。

早在基督教初創時期,使徒保羅便以反律法主義的形式提出了類似的思想。

這裡涉及到宗教史和一個基本的宗教世界觀的轉變。

首先要了解亞伯拉罕諸教。

它們之所以被稱為亞伯拉罕諸教,是因為它們在文化起源上有一個共同的始祖——亞伯拉罕。

據傳,亞伯拉罕是諾亞的第十代後人。

至於亞伯拉罕是否真的存在,這依然存有爭議,畢竟除了猶太人的記錄外,沒有其他獨立的證據來佐證他的存在。

據說,上帝曾因人類的罪惡降下洪水,幾乎滅絕了所有人類,唯有諾亞的後代得以幸存。

洪水之後,上帝與諾亞立約,不再用洪水毀滅人類。然而,人的原罪並未消失。

於是,上帝選擇了亞伯拉罕,與他立下新的契約,命他前往迦南,宣稱隻要按照神的律法生活,亞伯拉罕的後代將會得到神的賜福。

這個承諾在亞伯拉罕的孫子雅各後裔身上得以兌現。

以撒又稱閃,是神話上的閃米特人祖先。

雅各是以撒的後人,經曆了與神角力事件後,他被改名為以色列,也成為以色列民族的祖先。

以色列有十二個兒子,他們各自繁衍出眾多後代,構成了以色列的十二支派。

最終,隻有猶大支派和便雅憫支派存留下來,而便雅憫支派由於人數稀少,最終並入了猶大支派,自此以色列的後裔隻剩下了猶太支派,即猶太人(其實還有撒瑪利亞人)。

猶太人嚴格按照亞伯拉罕與神的契約生活,遵循摩西的律法(即《妥拉》)及其衍生的戒律,過著戒律森嚴的生活。

這些律法規定了如割禮、食用潔食等嚴格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一個封閉的文化圈,這便是猶太教的起源。

猶太教隻傳給猶太人,認為唯有亞伯拉罕的後裔才有資格得神賜福,其他人則無此福分。

然而,在基督教的世界觀中,這一觀念被打破了。

注意,是在基督教的世界觀中。

在猶太教的傳統世界觀中,耶穌並不被承認是彌賽亞,因此被視為“偽先知“。

基督教的起源是耶穌及其門徒們將猶太教的教義傳播開來,最初的基督教仍保留了大量猶太教的戒律和生活方式。

嚴格來說,早期的基督徒可以被看作是精神上的猶太人:他們沒有猶太血統,但按照猶太人的方式生活。

這一切被使徒保羅所打破。

保羅是《新約聖經》中許多書信的作者,他提出了廢除《妥拉》戒律的主張,提出了“因信稱義”的概念。

保羅反對通過遵守律法、禮儀和行割禮等行為來獲得稱義,他認為世人都犯了罪,虧欠了上帝,單靠律法並不足以被稱為義人。

隻有通過耶穌的獻祭,與上帝重新和好,憑借上帝的恩典和人類的信仰,才能被上帝稱為義人。

換句話說,在傳統的猶太教世界觀中,隻有嚴格遵循繁瑣的律法才能稱義;而在保羅的觀點中,這些繁文縟節的律法隻是表麵功夫,無法真正洗淨人的罪惡。

正是通過拋棄這些猶太律法,基督教得以降低入教門檻,真正開始普及。

正如後來的馬丁·路德以保羅的觀點提出了新的“因信稱義”一樣,安托萬也借助這一概念,進行了第二次反宗教經典的運動。

在這次運動中,安托萬用“因信稱義”這一概念來挑戰羅馬教廷的神聖性,指出因為“蓋裡斯”的緣故,每一個人都有成為司祭的可能,未來的某一天,每個人都應成為司祭。

太平教團的存在目的,不是讓人們死後上天堂,而是在人間就建立起一片天國樂土。

他強調現世的追求,關注民眾的實際利益。

“我等雖來自五湖四海,族群各異,信仰亦曾不同,然從此刻起,皆在此旗下立誓,奉為一體,同心合力,為共之目標而終生勞作。我等不奢望身後之樂園,唯願以我等之奮鬥與犧牲,造福世人,使天國降臨於現世。”

安托萬寫下了最後一段總結,至此他的理論工作告一段落。

蓋裡斯與安托萬的行動,正是為了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這一秩序需要打破現有的體係,並說服公眾接受和信仰它。

那麼,如何才能說服廣大民眾呢?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無數的聲音和行為不斷提醒他們,所生活的秩序是恒古不變的。

人們堅信,隻有遵循舊有的秩序,才能獲得豐收和安康,才能升入天堂。

而如果違背這套秩序,則生活必將充滿坎坷,事事不順,無法實現升天。

那些秩序不斷強調自己的真理性,警告世人不可違背。

無論是風水、輪回,對神的信仰,還是對資本主義的盲從,皆是如此。

想要打破這樣的潛意識灌輸,需要有鐵一般的事實與灌輸宣傳結合,才能動搖舊世界壓在人心中的大山。

在斯卡爾村,每個農場工人均可獲得九百磅糧食,貧困絕不會成為問題;而一年均人均60磅的肉食,更是那些往日的農奴與底層自由民夢寐以求的想法。

製度的優越性究竟表現在哪裡?

這正是優越性的體現。那些相信舊製度,承認貴族可以騎在農奴脖子上的人,注定麵臨饑餓的命運。

更可流通的糧食意味著更多的非農人口。

儘管糧食生產總量未必提高,但城鎮與非農人口卻在飛速增長。

這些非農人口包括鐵匠鋪的鐵匠、肥皂廠的工人、硝石礦的開采者,以及阿爾哈迪鎮酒館的招待,甚至是整整一個團的職業士兵。

那是兩千五百名,正在脫產接受訓練的士兵,他們每周吃著1磅起步的肉食,高強度訓練至少兩天。

這些人才是“天國”即將到來的基石,成為薩拉丁集結兵力進行“繳匪”行動時未曾設想的敵人。

如今,薩拉丁已決心集結軍隊,首先要拔掉自己身後這根名為“外約旦”的毒刺。

……

這個世界存在人世的天堂嗎?

每當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行走在這因戰亂而荒涼的土地上時,他總是不自覺地這樣詢問自己。

殘暴、不義、掠奪、殺戮、虛偽、傲慢、貪婪……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中,仿佛一切都已偏離了真主的旨意。

祈禱、禁食、施舍、朝聖、純潔、聖戰和殉道,這信仰的七支柱,在他眼中似乎也無力改變世間的苦難。

阿泰爾常常覺得,那些無助的祈求不過是時代悲歌的微弱回響,在曠野的風聲中輕易就能消散得無影無蹤。

但總有些人,選擇超越傳統的束縛,不再祈求死後的天堂,而是試圖以人力讓天國降臨人間。

他們不願等待遙不可及的救贖,而是要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信念,將一片平和與公正帶到人世間。

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所信奉的教派是尼查裡·伊斯瑪儀派,而他所屬的教團也有著這樣的理想。

在裡海南岸的群山裡、在東地中海的黎巴嫩群山中,一座又一座的城堡拔地而起,圈出了一個與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片寧靜的土地,被他們視作世間的伊甸園,是在血與火中為追隨者們開辟的避風港。

“在馬斯亞夫那裡,人們可以找到天堂,那是一個除去天課之外再無其他攤派或征收的地方。”

每當遇到那些流離失所、生活困苦的百姓,阿泰爾總是會這麼告訴他們。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天堂並不完美,但至少,在那片由他們守護的土地上,苦難的重量稍有減輕,生活的尊嚴得以保全。

阿泰爾從群山中的馬斯亞夫堡中走出,騎著馬穿越了艱難的一百五十公裡,來到了安條克。

入城前,他摘去了頭巾,換上了當地人的傳統服飾。風塵仆仆的他,仿佛融入了這個以亞美尼亞人東正教居民為主的城市。

阿泰爾說著一口流利的希臘語,平靜地望向喧鬨的街市,他的眼中有一種遊離於此地之外的冷靜與疏離,

所有的一切,隻是暫時的幻象,而他真正的目標,在心中的某個遠方。

酒館的空氣渾濁而熱鬨,阿泰爾坐在角落裡,默默傾聽周圍人的交談,想要弄清楚最近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這座城市裡到處都能見到耶路撒冷王國的旗幟。

他聽聞了耶路撒冷王國對安條克的控製,得知雷納德的兵敗,也明白了一次審判即將等待著那位昔日瘋狂的安條克親王。

阿泰爾的心中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些許的解脫,也有深深的歎息。

年僅二十多歲的他,雖未親曆那些腥風血雨的歲月,卻從導師口中聽聞了太多往事——那些年,教團與雷納德之間的艱苦對抗,幾乎將他們壓垮。

雷納德對民眾的壓榨,如猛虎般貪婪,每年六七成的征收令無數人無力生存。

而教團卻以寬容與庇護吸引了那些絕望之人,甚至連東正教的信徒們,也在走投無路時轉而投奔教團,皈依真主,隻為在教團的庇護下逃離壓迫的生活。

那段歲月,無數前輩前仆後繼,用血肉之軀抵擋住雷納德的鋒芒。

可最終,他們隻能依靠與阿勒頗總督的合作,才得以將這位頑固的對手消滅。

此後,教團的敵人從十字軍領主變成了薩拉丁,而為了對抗薩拉丁,教團甚至尋求與耶路撒冷王國的阿莫裡一世合作。

信仰從未成為他們的桎梏,教團信仰的核心在於現世的安寧和平,是內在信仰和對伊瑪目的忠誠,任何能夠達成這一目標的手段都值得嘗試。

對阿泰爾來說,清真寺不應是死板的象征,心中的寧靜勝過任何外在的形式。

安寧與服從才是教團唯一應當追求的目標,而為了這一目標,教團能夠與任何勢力合作,隻要那能讓他們的城堡遺世獨立。

阿泰爾靜靜地站在安條克的街道上,感受到這座城市因戰亂而緊張的氣氛。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懷中的兩封信,一封來自阿卡,一封來自安條克。

雖然信件上加蓋的印璽各不相同,但兩封信的內容卻有著同一個期盼——殺死蓋裡斯。

他知道,這次任務會再度將他置於危險的邊緣,而每一次選擇,都如在刀鋒上行走。

但阿泰爾沒有絲毫猶豫,為了世間的寧靜,為了那些曾在馬斯亞夫找到片刻安寧的人,他願意一往無前,不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

他所背負的信念,正如他手中的利刃,冷冽而堅決。

即便這個世界再也看不見天堂的模樣,他也願以雙手為更多的人守護那一絲僅存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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