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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次逾越節的獻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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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真的很奇怪。

有的時候覺得太過漫長,有的時候又覺得太過短暫。

距離那次雨夜,距離那次與貝都因人的對峙,已經過去要有兩年了。

在這兩年裡,蓋裡斯在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拉出了一條自紅海到塞浦路斯的虛線。

最南邊是蒙特利爾、再往北是卡拉克、亞嫩、提爾、塞浦路斯。

這些據點,猶如星火一般,灑在大地上,點起原野。

但這些火,並不是為了單純的重塑一個耶路撒冷王國。

那沒有意義,蓋裡斯要的是“天國王朝”。

回首望去,看向那緊緊閉上的城堡大門,蓋裡斯就清楚雷蒙德是靠不住的:這人貪生怕死,好大喜功,見利忘義。

當然、這也正常,這個世界上,本身就到處都是蟲豸,到處都是蠅營狗苟之輩。

每個人都是鼠目寸光,目所能及之處僅眼前方寸之地。

正因如此,才顯得“麻風王”薩拉丁、巴利安、阿梅代這些人尤為特彆。

走在那城堡前的山崗小道,眺望遠方的城市的黎波裡,再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大海。

在這5月裡慘白的陽光下,蓋裡斯步履輕盈,甚至於他還輕聲歌唱了起來。

“看啊,我將創造新天新地,那些舊事將不再被記憶,也無須追憶過去。”

“我將造一座令人歡欣的耶路撒冷,她的居民將在其中找到歡樂。”

“全世界將因耶路撒冷而喜悅,因她的百姓而歡欣,其中再無哭泣與哀號。”

“那裡不再有短命的嬰孩,壽命不及的老者不再存在;”

“因為百歲死的仍算孩童,有百歲死的罪人算我被咒詛。”

“你們將建造自己的房屋並居住,他人無法占據你的家園;”

“你們將栽種葡萄園並享用,果實不會被他人奪走。”

“伱們的日子將如樹木般長久,親手勞作的果實將永遠享用。”

“你們不會徒然勞作,所產不會遭毀滅,子孫也將如是。”

“未求告時,主已應允;正言語時,主就垂聽。”

“豺狼與羔羊將共同牧放,獅子將如牛犢般食草,塵土是大蛇的食物。”

“在聖山之上,再無惡事與傷害。”

悠揚的曲調,伴隨著蓋裡斯打出的節拍,流淌在這天地間。

這是無比的歡欣,便是草木也與之回應。

便是那停滯在空中,遮擋住陽光的白馬、也都為之側目。

烏雲要開始彙聚了,的黎波裡城,尚不知曉自己將要迎來什麼。

那是雨,亦是血,更是一次逾越節的獻禮。

……

博特倫教會的文森特神父,在這陰雲密布的季節裡,離開了博特倫,快要抵達的黎波裡城。

他的麵色很差勁,因為先前那事,他又一次、再一次被主教給訓斥了。

在主教看來,他一名堂堂神父,居然連個醫生都收拾不了。

丟他文森特的麵子是小,丟了整個博特倫教會的麵子是大!

這下子,他們教會的麵子還往哪擱啊?

縱然文森特辯解,說他已經把文書遞給蓋裡斯,但蓋裡斯人終究是沒有出席那次審訊。

事後,教會想要去調查蓋裡斯的去向,又遭到了博特倫領主普利萬的乾涉,以至於相當長時間裡,他們都失去了蓋裡斯的行蹤。

等到的黎波裡那邊的消息傳過來後,博特倫教會才知道蓋裡斯去了哪裡。

基於將功補過的要求,文森特這一次被作為博特倫教會的使者,前往的黎波裡。

希望他能向的黎波裡大主教痛陳利害,狠狠辦了蓋裡斯!

同塞浦路斯那種有著明確上下級關係的教會體係不同。

天主教的教會架構,固然也有著科層製的一麵,但同時也相當扁平。

的黎波裡大主教,嚴格意義上來說,隻是的黎波裡教區(教省)的第一主教,對於其他主教有監管的權限,但卻並不是絕對的上下級關係。

他也有自己的教會需要負責,也就是的黎波裡教會。

等到文森特,來到的黎波教會,向大主教進行稟告的時候。

的黎波裡大主教奧利維耶聽完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

風從門縫衝吹入,穿過廳堂,將牆上的布幔搖動。

然後大主教奧利維耶才冰冷的吐出幾個字:“他行巫術了”

“有關人體內臟的知識,已經邁入禁忌的範疇,不借助魔鬼、不借助巫術,他從何得知?”

“疾病是神的審判,他在試圖僭越,縱然一時得救,也是要害人於無形。”

“人皆知,疾病乃是人罪孽的果報,唯有虔誠的祈禱與贖罪,方可平息神的怒火。”

聽著奧利維耶大主教齒縫隙中吐出的冷風,文森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教會與教會之間是不一樣的,主教與主教也是不一樣的。

相比起博特倫教會,大主教奧利維耶是真切進行過獵巫,他是打心眼裡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巫術,以至於需要有人重拳出擊才行。

而同時,有關蓋裡斯在的黎波裡活動的情況,大主教奧利維耶也確確實實,掌握到了一部分。

就比如說,蓋裡斯曾在東正教徒中,施行過“奇跡”。

可以說,這已經不是什麼有巫術嫌疑了,而就是徹頭徹尾的“巫師”!

“聯係一下弗朗索瓦大師,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現在,是時候要讓那些天主之劍出鞘,去殺死十字架之敵了。”

文森特聽著大主教奧利維耶的話語,不由得再度打了個冷顫。

聖地、巴勒斯坦,這片土地上,總是會滋養出許多狂熱的人,而弗朗索瓦大師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聖殿騎士團的黎波裡分團的領袖,他們這些身穿帶有紅十字白色鬥篷的人,在聖地中肆意橫行。

對於這些人而言,殺死不信基督的異教徒、殺死聖母瑪利亞之子的敵人,乃是善行。

……

一張巨大的會議桌,占據了大廳的中央,十餘張高背木椅擺放在會議桌旁。

在更低一個台階層次上,蓋裡斯在這裡等候許久。

雷蒙德確實是拋棄了他的領民,但至少、他書寫了一份文書交給蓋裡斯。

這份文書並沒有給予蓋裡斯什麼明確的授權,隻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即:蓋裡斯乃一名醫,天花瘟疫若是泛濫的話,可以多多參考他的意見。

這一段話,其實和廢話沒啥區彆。

但至少給了蓋裡斯一個召集的黎波裡頭麵人物的機會。

隨著市長、稅務官、衛隊長……各社區的頭麵人物逐一到齊,議會大廳內一時間隻剩下了教會的代表。

但就在此時,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伴隨鐵甲摩擦的低沉聲響。

幾名身穿白底紅十字鬥篷的聖殿騎士,護送著一位奧利維耶大主教邁入大廳。

主教身穿象征神職權威的法衣,麵容嚴厲。他緩步走上前,淩厲的目光直指蓋裡斯,渾然不顧議會廳中其他人的目光。

在這些人之後,又是許多教士,以及攜帶著聖殿騎士團標識的軍士,衝進了會場。

會議大廳中的氛圍變得緊張而混亂,待得奧利維耶大主教,確定自己已經控製住會場後,旁若無人的走上了木質高台。

在那裡立著一把飾有複雜雕刻的座椅。

“蓋裡斯,你可知你所行之事,已被人告發為巫術!你是否妄圖通過一些不潔的手段掌控信眾身體?”

“然後、誰允許你向那些誤入歧途之人講經了,你怎敢向他們宣稱自己是主的殘軀,說自己來這世界上,是要重申那被世人曲解的經文?”

“你可知:務要保守這訓今,不受玷汙,無可指摘,直到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顯現。”

奧利維耶大主教的這一番舉動,令議會中的其他人一片嘩然,甚至都顧不上這次會議原本的目的。

為了避免恐慌的緣故,蓋裡斯隻是出示了雷蒙德的部分文書,並沒有向外透露天花的可能性。

畢竟在當下這個情況下,任何這幫人的輕舉妄動,都有可能推瘟疫推波助瀾。

等奧利維耶的這一次亮相,以至於他們這些參會的人都下意識覺得這次會議,其實是審問蓋裡斯的來了。

而蓋裡斯麵對奧利維耶的這番質問,他一時間也有點被架住了。

“確實,基督的救贖工程,由於是新而永久的盟約,將永不會消逝。”

“確實,在你們看來已經不會再有什麼新的公開啟示可以期待了。”

“但即便啟示已告完成,但你們又怎麼可以確定自己便能解讀那一切呢?”

“因祂的仁慈安排,我們都可以得救。”

高台上的大主教看著蓋裡斯,他並沒有做出太多舉動,他給予了蓋裡斯自辯的機會。

台下的蓋裡斯則繼續應答道:“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所言所行,皆出於對天父造物的理解。”

“我所研究的,隻不過是神在創世時所設下的自然法則。”

“這些疾病並非源自巫術,而是自然流行的結果……”

蓋裡斯還打算繼續說什麼,但台上的大主教,隻是冷冷吐出一個詞,打斷了他後續的話語。

“異端。”

蓋裡斯的話語,已經觸及奧利維耶大主教的神經了,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雙目中透著火焰。

對於他而言,確切說是對教會而言,他們的一個思想便在於疾病是上帝對人類的懲罰。

除了懲罰的解釋,教會也視疾病為上帝對人類靈魂的考驗。個人或社會在麵對疾病時的忍耐、信仰及祈禱,被認為是考驗信徒虔誠的方式。

通過這種考驗,人們可以獲得靈魂的淨化與升華,從而接近上帝。

有一說一,這個時代的醫生,他們並沒有展現出什麼優越性。

或者說,一個人僅僅憑借信仰、祈禱、懺悔和贖罪使得自己身體痊愈的可能,並不非常顯著的低於法蘭克醫生出手治病的結果。

這種情況下,靠著祈禱硬撐,說不準還能少受點罪。

但這種情況不適用於蓋裡斯,他來到這個世界,所要做的就是打破迷信,打破那些條條框框。

“你是什麼人?怎敢妄圖解讀上帝的旨意?”

“釋經乃教會的職責,豈是你可以覬覦?”

聽著奧利維耶大主教的話語,蓋裡斯將目光掃過一圈議會中的其他人。

現如今,大廳中的局勢,已經不再傾向於他了。

每個人都在議論紛紛,有關自己的閒言碎語在他們的口耳中相傳。

在這些法蘭克貴人口中,自己似乎真切成了巫師,如此一來、此地不再適合他同奧利維耶大主教繼續溝通了。

畢竟,自己隻是一介外來之人,而這些家夥其實是看不起醫生的。

若非有著雷蒙德的文書,他們甚至不會過來正眼瞧自己一下。

“你問我是誰對吧?”

“我要告訴你……”

說話的同時,蓋裡斯向著議會廳最高的寶座走去,數名聖殿騎士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些人抽出長劍,架出一道界限。

“我要告訴你,我是耶和華的孩子,是耶路撒冷的聖者,是要叫疾病、苦難、罪惡、貧困退卻之人。”

蓋裡斯走的快要靠近奧利維耶大主教了,但他任然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向前。

全副武裝的聖殿騎士見狀,二話不說就是一劍朝著蓋裡斯劈砍了過去。

麵對基督之敵,他不會有任何猶豫!

就在大家夥覺得蓋裡斯要被當場格殺的時候。

時間變緩了,原本勢大力沉的一劍,在蓋裡斯眼中異常緩慢。

蓋裡斯伸出了左手,虎口死死卡主了劍身。

會場上的喧囂,在這頃刻間凝固,一切人都無言,他們有些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們隻是看見在電光火石間,本該是血濺當場的人屁事沒有。

而那名揮劍的聖殿騎士,則仿佛使出了渾身的勁,卻也不能讓他的劍再進分毫。

右邊的那名聖殿騎士見狀,心中固然是一驚,但也顧不上太多,趕忙抽劍來劈。

同樣的,蓋裡斯用右手接住了那一劍。

“我說過,我所言所行,皆出於對天父造物的理解。”

“這個世界的廣袤無垠,不是我們這樣凡人所能理解的。”

“主所設立的筵席,人人有份,疾病是可以治愈的,瘟疫是可以遏止的,饑荒是能夠消弭的,戰爭、就連戰爭也終有一日迎來長久的和平”

蓋裡斯向兩邊用力,讓那兩個聖殿騎士一個踉蹌,然後鬆開了雙手,繼續一步步緩緩走上了高台。

剛剛那一幕,顯然是有些嚇到奧利維耶大主教大主教了,但這名老者依舊在強裝鎮定。

“謬言!”

“這都是上主的意誌!若神願降災,我們凡人無法阻止。蓋裡斯,你的提議不過是對神意的抗拒,試圖逃避神對罪人的懲戒!若神降瘟疫,這正是世人應得之罰!”

奧利維耶大主教,這麼一段話說出口。

蓋裡斯都不由得鼓掌了幾下,畢竟奧利維耶大主教還真就言出法隨了。

他轉過身再度看了一眼滿堂冷漠的臉龐,意識到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就是異端。

在主教和騎士的圍視下,議會中的質疑聲漸漸壓過了理性思考,蓋裡斯感到自己孤立無援。

“希望一個月後,你還能這麼認定。”

說完,蓋裡斯便轉身離去,對於這種死硬存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辨經了。

自己即便是再度展露什麼奇跡,也不過是加深周圍人對自己的刻板偏見。

繼續坐實自己行“巫術”者的身份。

這就是傳教不到位,群眾基礎不牢固的後果。

現如今,還缺了一個契機,便是霸王硬上弓,都有些準備不夠充足。

如果直接依靠武力,來強行降服這些人的話。

其實並不能直接接管整個的黎波裡城的秩序。

到時候,萬一人殺多了、或者殺少了,的黎波裡城都將陷入一個群龍無首、烏合之眾、混亂狂歡的處境。

這其實是違背了他打算組織人手去防疫的打算。

人類社會還真是精巧,隻要一點點小小的變動,就能讓無數人家破人亡。

他現在需要回去準備人手,為下一步的計劃進行準備。

經過這一番努力,他再度確定了這些人是蟲豸。

在快要徹底走出議會廳的時候,蓋裡斯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議會廳裡的眾人開口:

“這次會議是我組織的,我來這裡是要警告各位,儘早準備封城。”

“天啟騎士已經降臨,天花的惡兆即將籠罩這座城市。若不采取防範措施,你們中又有多少人活不到明年的今天呢?”

蓋裡斯頭也不回的離場了。

議會廳裡的眾人,嘩然一片,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這次會議的召集人並非教會,而是的黎波裡伯爵雷蒙德的使者。

然後這次會議的目的在於,向城中的這些顯貴們通報天花的疫情。

坐在寶座上的奧利維耶大主教,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可能,真有瘟疫要來?

而且還是天花……

天花的傳染性,是非常高的,而其死亡率也同樣駭人,通常估計在 20到50之間。

可以說,會議廳中的這些人,如果全部感染天花的話,待來年這個時候,或許隻有一半的人還活著。

死亡的陰影已經來了,那些使者們正抽著簽,好確定誰要死、誰能活。

顯貴們將目光投向了寶座上的奧利維耶大主教,向他流露出期盼的目光,渴慕著這位大主教,能夠向他們展露出通往救贖的路。

但他又能如何呢?

奧利維耶大主教所能依靠的,便隻有自己祝聖的聖水、自己的祈禱以及教堂中的聖遺物。

……

外約旦的郡縣製,正在以提爾為中心,向外推廣著。

耶路撒冷王國同傳統的西歐封建王國還是有不少區彆的,由於聖地地區貴族群體那嚇人的人均壽命,以及高到離譜的絕嗣概率。

甚至用不著耶路撒冷國王去主動削藩,大多數分封出去的封地,往往就能在兩三代人之內,把他們的領主家族給熬到絕嗣。

然後又因為絕嗣、無人繼承,那些土地便自動回到了國王手中。

長久如此之後,耶路撒冷王國,王室直屬的領地,甚至能達到全國上下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麵積。

相當多的貴族封臣,其實都並沒有直接領受大麵積的土地,而隻是享有一個或者幾個莊園作為自己的采邑。

而這種小貴族采邑,對自己土地上莊園的統治力度,其實也相當有限,談不上什麼長久的統治,也不存在說什麼領民對領主的擁戴。

由此,耶路撒冷王國的集權程度其實不低。

提爾城周邊的領地,就是耶路撒冷王國的王室直屬領地。

在得到了西比拉的支持下後,伊莎貝拉就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

利用當下這個王國殘破,貴族群體力量出奇弱小的階段,來進行不破不立。

首先在中央層次設立起分上下兩院的君臨議會,該議會具備了原本貴族議會的相當部分職能。

其是王國的最高立法機構,並主導征稅和服兵役的義務,有權對王國政治提出谘詢。

原先的提爾領地被轉變成了提爾郡,北邊殘留的貝魯特領也被轉變成貝魯特郡。

這兩個郡,又劃分出一個個選區,以其人口數量確定議員名額,就目前來說大約平均每兩三千人,就能得到一個席位。

有關議員的誕生方式,或者說選舉過程,則就是另外一番扯皮的過程。

對於貴族群體而言,他們中大多數,是天然反對下議院進行廣泛選舉的。

而富商群體,由於目前貴族階層的力量衰落,則也開始誕生野心,試圖乾涉王國政局。

伊莎貝拉的下議院,則剛好符合他們的需求。

隻是即便是富商群體,對於議員選舉這件事,也同樣有著疑慮。

因為伊莎貝拉的初步想法在於,選舉權不會局限於天主教徒手中,還將向外擴散到東正教徒以及穆斯林群體。

隻不過,這種擴散並非毫無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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