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團的目的無非就是把他們拖入價格戰。
然後便是許溫所熟知的外賣大戰。
這次的外賣大戰在他的推動下提前到來。
背靠洪景實業,許溫並不懼怕價格戰,但他覺得現在還不是全麵打響價格戰的時候。
他們連江省都沒出去呢。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寫下幾個大字:商戶忠誠度計劃。
“這是我的想法,與其和美團拚補貼,不如強化商戶對我們的依賴,根據商戶在閃城的曆史訂單量,給予階梯式返利,合作時間越長,訂單量越大,返利比例越高。”許溫轉身麵對團隊。
賈明亮眼睛一亮:“這招高明!老商戶會算長遠賬,新商戶也有動力增加訂單量。”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推出‘極端天氣保障基金’,補貼在惡劣天氣堅持配送的騎手,美團可以搶商戶,但搶不走我們的配送優勢。”許溫在白板上又寫下幾個關鍵詞。
美團的動作雖然比他想象中要快,但他畢竟已經在臨江布局很長時間。
這方麵不是對方短時間能超過的。
蔣夏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媒體公關也要跟上,美團打價格戰,我們打品質戰、情感牌。”
會議持續到深夜,當最後一項決議通過時,窗外的暴雨已經變成了毛毛細雨。
團隊成員陸續離開,隻剩下許溫和蘭秋生還在整理會議記錄。
“班長,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來處理。”蘭秋生頭也不抬地說道,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
許溫看了看手表,已經接近淩晨一點。他猶豫了一下:“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蘭秋生的手指停頓了一秒,隨即繼續打字:“不用了,學校離公司沒多遠,而且”
她終於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顧星若該等急了吧。”
許溫沒有接話,隻是默默收拾著自己的文件。
辦公室裡一時隻剩下紙張摩擦的聲音和鍵盤敲擊聲。
“班長,丁悅告訴我,夏檸的新書簽售會很成功。”蘭秋生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異樣。
許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嗯,我聽說了。”
夏檸的照片傳的網上到處都是,大家都用“美女作家”、“仙女一樣的女生”等等標題宣傳。
他周圍的人知道並不奇怪。
顧星若大概很快也會知道。
“你們見麵了?”蘭秋生的問題輕得幾乎聽不見。
許溫合上文件夾,直視蘭秋生的眼睛:“去見了一麵,畢竟是她的簽售會。”
蘭秋生低下頭,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那就好。”
她不明白許溫和夏檸為什麼分手,她想問,卻又始終不能鼓起勇氣。
夏檸在網上說,書裡寫的都是她的真實經曆。
難道這就是他們分手的原因嗎?
蘭秋生不敢想象。
她看了,她不敢想一個人會因為“愛”,做出那樣的事情。
而且如果書中的事情是真實的,許溫又怎麼可能再回去見她。
蘭秋生不明白。
許溫拿起外套,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美團的事是場硬仗,大家都需要百分之一百的專注。”
蘭秋生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受傷,隨即被倔強取代:“我一直都很專注,班長。”
許溫點點頭,推門離開。
走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消失在電梯口。
蘭秋生盯著那扇已經關閉的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鍵盤。
屏幕上,一行錯彆字靜靜地躺在文檔中央:“我更希望他是個渣男。”
她猛地按下刪除鍵,見周圍沒人注意她,這才放心下來。
一個想法在蘭秋生的心中不斷滋生。
如果許溫能接受現在的夏檸,那是不是說明她也有機會?
第二天清晨,暴雨再次席卷臨江。
許溫站在公司大堂,望著門外如注的雨水,眉頭緊鎖。
閃城的“商戶忠誠度計劃”昨晚已經緊急上線,但市場反饋需要時間,而美團的攻勢隻會越來越猛。
“班長!好消息!我們的騎手上熱搜了!”蘭秋生舉著手機匆匆跑來,臉上帶著罕見的興奮。
許溫接過手機,屏幕上是一條已經轉發過萬的視頻:暴雨中,一名身穿明黃色閃城製服的騎手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名孕婦抱上電動車,自己的雨衣完全裹在孕婦身上,而他全身早已濕透。
視頻配文:“暴雨中遇到天使!閃城騎手冒雨救援被困孕婦,這樣的企業活該賺錢!”
許溫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哪裡的騎手?”
“王建軍,退伍軍人,上個月剛加入,他當時正在送餐,看到孕婦在路邊攔不到車,主動提出送她去醫院。”蘭秋生快速翻看資料。
許溫的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完整的計劃已經成形:“聯係媒體,安排專訪,通知公關部,準備新聞發布會,我們要正式推出‘極端天氣保障基金’。”
蘭秋生迅速記錄,突然想到什麼:“要不要聯係王建軍?讓他出席發布會?”
“不,讓他繼續正常工作,派專人跟拍他的日常配送。真實的故事比刻意安排的更有感染力。”許溫搖搖頭。
他走向電梯,語速加快:“聯係所有退伍軍人騎手,準備一組專題報道,美團打價格戰,我們就打品質牌、情感牌。”
電梯門關閉前,許溫最後說道:“另外做一下新聞發布會的宣傳標語,就用‘風雨同舟,服務至上’。”
他當場編了一個。
蘭秋生點點頭,看著電梯門緩緩關閉,將許溫沉思的麵容隔絕在金屬門後。
她轉身走向公關部,心中五味雜陳。
又一次,許溫在危機中找到了轉機,而她卻隻能站在一旁,看著他越走越遠。
下午三點,儘管暴雨依舊,閃城樓下卻擠滿了記者。
許溫站在臨時搭建的講台上,身後是巨大的閃城lo和“風雨同舟,服務至上”的標語。
“基於此,閃城正式啟動‘極端天氣保障基金’,所有在惡劣天氣堅持配送的騎手將獲得額外補貼和保險保障,同時,我們將擴大‘軍人騎手優先計劃’,今年內再招聘200名退伍軍人加入我們的配送團隊。”許溫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大廳。
“老兵外賣”算是要讓他給做大做強了。
台下閃光燈此起彼伏,記者們爭相舉手提問。
許溫從容應對,將一場商業危機轉化為品牌宣傳的絕佳機會。
“許總,美團近期針對貴公司發起價格戰,您如何看待這種競爭方式?”一個戴眼鏡的男記者尖銳提問。
許溫微微一笑:“商業競爭有多種形式,閃城選擇的是與商戶、騎手和用戶共贏的道路,就像今天熱搜上的王建軍,他代表的不僅是閃城的服務質量,更是一種責任與擔當,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企業靈魂。”
他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許溫沒有理會,繼續回答下一個問題。
直到發布會結束,回到辦公室,他才查看那條消息。
是顧星若發來的短信:“我爹說不用擔心錢的事,他們要是真想打價格戰,那咱們就跟著打!”
許溫長舒一口氣,望向窗外。
雨勢漸小,天邊甚至透出一絲亮色。
他知道美團的價格戰隻是開始。
他正在休息的時候,蘭秋生正抱著一摞文件迎麵走來。
“班長,商戶忠誠度計劃的首批數據出來了,效果比預期好。”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卻掩不住興奮。
許溫點點頭:“告訴他們,閃城的大門始終向優質商戶敞開,但合作條件必須按照新政策執行。”
“明白。”蘭秋生點點頭。
她說完後便看到許溫起身拿起外套,便隨口問道:“你要出去嗎?”
“嗯,回去一趟,今天辛苦了,忙完早點回去休息。”許溫關心道。
他走向電梯,沒有看到身後蘭秋生複雜的眼神。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許溫的手機再次震動。
是顧星若發來的晚餐邀約。
他回複了一個“好”字,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
電梯到達一樓,門緩緩打開。
大廳裡,幾名身穿明黃色製服的閃城騎手正匆匆進出,製服背後的lo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許溫整了整領帶,大步走向門外。
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新氣息。
遠處,一道彩虹橫跨城市上空。
接下來的幾天美團並未采取什麼新招數。
雙方隻是不斷的在暗暗較勁。
不過一直都是閃城更勝一籌。
許溫現在也沒時間再看美團那邊有什麼動作。
他打算趁著這次的熱度,讓閃城慢慢滲透到全國。
正忙碌的時候,許溫收到了一條讓他意外的短信。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聯係人,夏檸的名字像一把鑰匙,輕輕轉動了他心中某個塵封已久的鎖。
許溫這才想起來,自從上次分彆後,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再聯係過他。
她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悄無聲息。
“我晚上八點的飛機回京城,臨走前想再見你一麵,兩點,學校商業街的那家咖啡廳。”
手指在鍵盤上方懸停了幾秒,許溫最終隻回了一個簡單的“好”字。
他放下手機,環顧辦公室,目光落在自己的電腦上。
屏幕還亮著,瀏覽器窗口赫然顯示著《病名為你》的在線閱讀頁麵。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許溫故意沒有關閉頁麵,甚至將瀏覽器最大化,確保任何經過他辦公室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他知道顧星若下午會來公司找他,這是他們約好的,他也知道,以顧星若的性格,一定會注意到這個明顯的“破綻”。
既然決定了全都要,那就得先試探一下,看看對方是個什麼態度。
許溫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他這樣做一定不對,但他想這麼做。
他整理好桌麵,拿起西裝外套準備離開。
經過技術部時,賈明亮正埋頭調試代碼。
“大佬,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電話。”許溫說道。
賈明亮頭也不抬地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係統現在穩得很。”
許溫點點頭,大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看見顧星若從另一部電梯走出來,正朝他的辦公室方向走去。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按鈕。
七月的陽光炙烤著臨江的街道,許溫將車停在咖啡廳附近的停車場。
這家名為“舊時光”的咖啡廳是他們談戀愛時經常來的地方,木質桌椅和複古唱片機都十分複古,總有攝影師在這拍照。
推開玻璃門的瞬間,風鈴清脆地響起。
許溫的目光立刻被窗邊那個熟悉的身影吸引。
夏檸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黑發披肩,正低頭攪拌麵前的咖啡。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她比簽售會那天看起來更加放鬆,也更加美麗。
那種美麗不是精心打扮的結果,而是一種從內而外的輕盈感,仿佛卸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
“等很久了?”許溫走到她對麵坐下。
夏檸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剛到不久,給你點了拿鐵,標準糖。”
許溫怔了一下,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的口味。
服務生適時地送來咖啡,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公司最近怎麼樣?我看網上誰,閃城的係統前段時間出了點問題。”夏檸問道,聲音輕柔。
“已經解決了,有點麻煩,打哪影響不大。”許溫啜了一口咖啡。
“那就好,閃城擴張得很快,我最近總能看到你們的外賣員。”夏檸點點頭。
“你呢?下個學期會回學校嗎?“許溫直視她的眼睛。
夏檸搖搖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我想再休學一年,出去走走看看。”
“去哪?”許溫快速問道。
“先去雲省,然後去藏省,醫生說適當的獨處對我有好處,而且我想寫一本關於‘痊愈’的書,記錄真實的治療過程。”夏檸的眼神飄向窗外。
許溫注意到她說這些話時,手腕上的銀色手鏈微微晃動,遮住了那道曾經猙獰的疤痕。
現在的夏檸談論未來時,眼中不再有從前的迷茫和偏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的堅定。
她好像真的恢複如初,又重新變回高中時期那個所有人眼中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