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臨江的車裡,眾人的神經都難得的放鬆。
一周的商務旅行讓每個人都略顯疲憊。
剛開始還好,但等見的人越來越多,眾人也都有些厭倦。
千篇一律的話題、千篇一律的飯局。
不過好在眾人都堅持下來了。
“這次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阮秋萍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
坐在副駕駛的蔣夏青感慨道:“五個城市,七場會談,全部拿下,許溫,你簡直是個談判天才。”
她發現這位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有著超出常人的冷靜。
好像根本沒有緊張的時候。
許溫嘴角微微上揚:“要是沒有阮姐幫忙,咱們也不會這麼順利。”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休閒褲,看起來不像個商業新貴,倒像個普通大學生。
蔣夏青笑著附和:“對!感謝阮姐!”
阮秋萍有些不好意思,她當家庭主婦這麼多年,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麼關注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槽道:“蔣姐,你比我大,彆跟著他叫我姐啊”
如今她好像真的找回了年輕時候的感覺。
蘭秋生安靜地跟在後麵,新買的職業套裝讓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一周前在寧州天台上那場近乎告白的對話後,她和許溫之間似乎多了些微妙的默契,又似乎什麼都沒改變。
回程的路總是比去的時候要快。
蘭秋生叫醒車上昏昏欲睡的眾人:“快到公司了。”
許溫點點頭:“先回公司整理資料,明天開總結會。”
許溫打開車窗,初夏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他身上。
他眯起眼睛,臨江熟悉的空氣讓他感到一絲放鬆。
過去一周,他像個陀螺一樣在不同城市間旋轉,與各路商業大佬周旋,為閃城外賣平台爭取合作夥伴。
回到公司前,許溫習慣性地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查看郵件。
蘭秋生在後視鏡中看到他的動作。
她雖然在開車,但還是會悄悄觀察著他專注的側臉。
自從那晚在天台之後,她發現自己更加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班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從早上到現在你一直在工作。”她還是選擇了這個更親密的稱呼。
許溫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精致的妝容上停留了一秒。
這一周來,蘭秋生確實變了不少,不僅是外表,更是那種從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
“沒事,習慣了。”他簡短地回答,又補充道:“謝謝關心。”
車子駛入市區,熟悉的街景一一掠過。
許溫的思緒卻飄回了一周前在寧州的那通電話。
夏檸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那個曾經歇斯底裡、如今正在京城接受治療的女孩。
他下意識轉動著戒指,內側刻著的“xwgxr”字母已經有些模糊。
“前麵好像有點不對勁。”蘭秋生突然說道,打斷了許溫的思緒。
許溫抬頭,發現公司樓下聚集了一群人,還有幾台攝像機。
當他們的車靠近時,那群人突然騷動起來,有人指著車子大喊:“來了!是許溫的車!”
“怎麼回事?”蔣夏青皺眉問道。
許溫迅速合上電腦,大腦飛速運轉。
他不記得今天有什麼公開活動安排,更不記得邀請過媒體。
車子剛停穩,記者們就圍了上來,長槍短炮對準了車門。
“許老師,您對今年高考數學題的預測有多大把握?”
“作為華公教育的明星講師,您真的能押中高考題嗎?”
“有專家質疑您的預測是炒作,您怎麼看?”
問題如潮水般湧來,許溫瞬間明白了狀況。
前段時間,他在華公教育的最後一節課上大膽的預測了今年高考的題型。
彆人預測高考題全靠猜,他是真的知道下個月的高考會考什麼。
總的來說就是,沒人比他,更懂高考!
他完全沒想到快一個月前的事情現在竟成了媒體關注的焦點。
這些記者的到來完全在他預料之外。
“我們繞個路先去彆的地方吧,等等再回公司。”蘭秋生提議道。
許溫搖搖頭:“不必。”
他整了整衣領,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閃光燈瞬間亮成一片,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擠上前,話筒幾乎要戳到他臉上。
“各位,請冷靜。”許溫抬起手,聲音不高但足夠清晰。
“首先,我隻是華公教育中一名普通的講師,不是什麼明星,其次,我的預測是基於教學經驗和對考綱的分析,並非什麼神奇的能力。”他隨便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總不能直接和記者們說他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吧?
“但有人質疑您是在利用高考炒作自己,為您的閃城公司造勢。”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尖銳地問道。
許溫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如果我真有這種能力,應該去預測彩票號碼,而不是在這裡創業。”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教育是嚴肅的事情,我不會用它來炒作,我的預測隻是給學生提供一種解題思路,幫助他們更好地備考。”
許溫的理由冠冕堂皇。
這位記者倒是猜的有幾分正確,他這麼做還真是為了炒作。
讓他能一年比一年火。
最好是能在高考界成為傳奇人物。
想是這麼想,他當然不會這麼說。
阮秋萍和蔣夏青已經護在許溫兩側,試圖為他開出一條路。
蘭秋生則緊緊跟在後麵,手裡抱著許溫的電腦包,像個忠誠的護衛。
“許老師,如果您的預測不準,會不會影響華公教育的聲譽?”另一個記者追問。
“華公教育雖然建校時間不長,但學校有著紮實的教學質量和優秀的師資團隊,不會因為一個兼職講師的預測而動搖。”許溫從容地回答。
為華公教育吹完一波後,他自信一笑:“況且,我相信我的專業判斷。”
他邊說邊向大樓入口移動,記者們卻不肯輕易放過他。
“聽說您還是臨江大學的學生,作為在校生同時創業和教書,您如何平衡這些身份?”有記者繼續追問。
許溫在玻璃門前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記者。
他略微思考後,便說出一段大道理:“這正是我想告訴所有年輕人的,不要被單一的身份限製,學生可以創業,創業者也可以回饋教育,關鍵在於,你是否真的熱愛並願意為之付出努力。”
說完,他微微點頭示意,轉身走進了大樓。
大樓的保安迅速攔住了想跟進的記者。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許溫長舒一口氣,肩膀微微放鬆下來。
“你剛才最後說的話好有哲理啊,不要被單一身份限製,隻要有愛,想做什麼都可以!”阮秋萍激動的重複道。
這句話倒是鼓勵到了這個曾經是家庭主婦的她。
許溫莞爾一笑,實話實說:“我亂編的。”
不過阮秋萍卻並不相信,依舊在旁邊讚歎。
“怎麼回事?那些記者怎麼突然對你教書的事感興趣了?”蔣夏青皺眉問道。
許溫搖搖頭,緊接著冷笑一聲:“有人想看我出醜,下個月高考後,如果我預測不準,他們就有文章可寫了。”
“是競爭對手在推波助瀾?”蔣夏青敏銳地問。
“很可能,閃城即將上線,有些人坐不住了,不過也可能是華公教育的競爭對手,敵人太多,我也猜不到。”許溫按下樓層按鈕。
蘭秋生擔憂地看著他:“會不會影響公司?”
“不會,產品質量才是關鍵。不過“許溫的語氣堅定。
他轉向蔣夏青:“查一下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件事。”
電梯到達公司所在樓層,門一開,員工們已經站成兩排,鼓掌歡迎他們歸來。
“歡迎許總凱旋!”不知誰喊了一聲,隨即響起更熱烈的掌聲。
許溫有些意外,但很快調整好表情,微笑著走進去。
他注意到辦公區掛起了“慶祝閃城簽約五大城市合作夥伴”的橫幅,還有一個小型慶功蛋糕。
“這是”他詢問道。
“大家一起準備的,我們聽說談判全部成功,都很興奮。”賈明亮走上前解釋道。
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他現在看著和之前判若兩人。
身上也不再有象征著二次元的痛衣,說話也不再磕磕巴巴。
有人說這是成長的傷痛,必然會為了現實拋棄曾經熱愛的東西。
但這卻也是每個成年人都一定會經曆的階段。
許溫點點頭,心中湧起一絲暖意。
這個由他一手創建的小團隊,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謝謝大家的努力,這次簽約隻是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挑戰,閃城能否在市場上站穩腳跟,取決於我們每一個人的付出。”他提高聲音說道。
員工們熱烈地回應著,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待。
許溫的目光掃過每一張麵孔,最後落在蘭秋生身上。
她站在人群邊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卻異常明亮。
簡單的慶祝後,許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終於可以卸下所有偽裝。
他鬆了鬆領口,走到窗前俯瞰城市景觀。
記者們還聚集在樓下,像一群等待獵物的禿鷲。
手機震動起來,是顧星若的消息:“看到新聞了,你還好嗎?”
許溫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迅速回複:“小事一樁,晚上見?”
放下手機,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積壓的工作。
屏幕上是閃城目前的進度。
這便是他想象中的外賣軟件,和未來他用的已經沒什麼兩樣。
敲門聲響起,蘭秋生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提神的,記者們還在樓下,保安說他們可能要等到你下班。”她輕聲說,將杯子放在桌上。
“謝謝。”他抿了一口:“味道不錯。”
蘭秋生站在桌前,欲言又止。
“還有事?”許溫抬頭問道。
“我”她咬了咬下唇:“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要擔心樓下的事情,我相信你。”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許溫記憶的閘門。
他想起一周前寧州天台的夜晚,蘭秋生那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當時他不知如何回應,現在依然如此。
“我知道,去準備明天的會議資料吧。”最終他隻能這樣回答。
蘭秋生點點頭,轉身離開。
在門關上的瞬間,許溫長歎一口氣,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曾經的他認為感情是他可以隨便把玩的玩具,他能利用彆人的感情獲得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但曾經擅長的事情,如今處理起來竟也有些棘手。
他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華公教育校長的電話。
“陳校長,關於今天的事?”他詢問道。
“我正想聯係你。”陳天寶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緊張,反而十分從容。
“他們這麼做我還得謝謝他們呢,算是幫咱們學學校打廣告了。”他十分看得開。
許溫笑著回應:“謝謝理解,等下個月吧,結果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教育本來就是充滿爭議的領域。”陳天寶笑道。
沒等許溫掛斷電話,他便已經開始安排工作:“對了,等今年高二的放假,我準備再弄一次集訓營,你來當講師。”
許溫爽快答應。
掛斷電話,他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不論外界如何質疑,隻要六月份高考題目一出,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再也沒有人回質疑他。
他也很快會成為高考界的傳奇。
時間一晃便來到六月份,臨江的溫度不斷攀升,已經到了不待在空調房就活不下去的程度。
現在這個時間最痛苦的莫過於高三學生。
學又學不進去、想回家又不敢,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高考,可謂是備受煎熬。
不僅在學校煎熬,炎熱的天氣也完全沒放過他們。
好不容易挺過最後一個星期,在所有人的期待下,終於來到高考這天。
在這天所有人都會為高考生讓路。
每年都發生過一次的新聞就好像固定節目一樣再次發生。
什麼走錯考場、忘帶準考證等等
顧星若坐在“華公教育”的遮陽傘下麵,她麵前是好幾箱礦泉水,以及華公教育的宣傳單。
每次有人過來她都會發一瓶水。
顧星若扇著扇子,看著麵前或緊張或從容的學生們,和坐在身旁的許溫吐槽。
“都已經一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