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瑤還真被許溫的這個問題一下子給問住了。
她知道這問題意有所指。
而且很大概率和他剛剛看的u盤有關,裡麵很可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最應該做的便是不主動探尋對方的秘密。
除非他主動說。
基於剛剛了解到的各種情況,楊易瑤開始思考要如何回答許溫剛剛提出的問題。
“要是我掌握了你的把柄”她輕聲的呢喃回蕩在幽靜的占卜室中。
楊易瑤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青瓷茶杯的邊緣。
玫瑰眼罩在暖光燈下泛著暗紅的光澤。
猶豫再三後,她終於想到答案,於是便忽然傾身向前。
一縷發絲垂落在桌麵上。
她輕咳一聲,開口回道:“那要看這‘把柄’是淬毒的匕首,還是開鎖的鑰匙。”
說完這句台詞後,楊易瑤默默在心中暗爽。
這樣中二的台詞和她今天的穿搭簡直太配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好像真是魔幻故事中那些蠱惑人心的魔女。
許溫本來沒指望楊易瑤能給出什麼靠譜的回答。
但這回答是不是有點太不靠譜了?
他剛打算吐槽,可仔細思考後又覺得她的回答好像有那麼點意思。
“淬毒的匕首”還是“開鎖的鑰匙”。
李卿雲送給他這份證據又會是其中哪一種呢?
“如果是你的話,你想怎麼做呢?”許溫又繼續問道。
本來不抱希望的聊天,如今卻好像又給他了點特彆的啟發。
“如果是我的話”楊易瑤眼眸向上,抬頭開始思考。
最想說的話在剛剛一瞬間便已經出現在心底。
她想對許溫說:“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用這份把柄威脅你當我的男朋友,強扭的瓜雖然不甜,但是解渴。”
不過話不能說的這麼直白。
這樣說也不太符合她現在的身份設定。
“我當然希望這是一把鑰匙,能夠打開你心扉的鑰匙。”說話的同時,她用手比劃了一個開鎖的動作。
許溫想,他或許不需要去打開顧洪的心扉吧?
“那我覺得這份把柄不僅能打開我的心扉,同時也能從物理意義上打開我的心扉。”許溫苦笑道。
他比了個“槍”的手勢,同時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開槍”後,他也順勢倒在沙發中,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
“就像這樣。”許溫輕聲道。
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做得相當形象。
如果他用了手中的這份證據,那有關部門肯定會想在顧洪腦袋上直接開個洞。
也不用打開心扉,直接打開腦洞了。
楊易瑤被許溫生動的表演給逗笑。
她對u盤中的東西有了全新的看法。
說不定這是一份十分危險的把柄,能直接威脅到一個人的生命。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她的猜測。
既然心中有想法,那就要順著想法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手裡的把柄並不是簡單的把柄,而是一把能殺人的槍。”楊易瑤分析道。
許溫停頓片刻後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了。”楊易瑤做出一休小和尚的思考動作。
許溫看到後則在一旁吐槽:“學姐,你現在的設定是魔女,不要做這麼不符合人設的動作。
楊易瑤閉著眼睛隨口回道:“那我總不能給你跳一段喜羊羊想主意時候的舞蹈吧?或者對你說一句‘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許溫端起茶輕抿一口:“也不是不行。”
玩笑過後,楊易瑤拿起桌上的法杖。
她把法杖指向許溫,假裝法杖有後坐力一樣微微往上一抬。
同時嘴裡還跟著發出“biu”的聲音。
“如果我手裡現在正握著一把槍,這把槍能殺死你,那我也要想清楚,當扳機扣響時,後坐力會不會震碎我自己的腕骨,要是拿不住槍,轉頭走火打到我自己怎麼辦?”她拿起桌子上的手絹,輕輕擦拭魔杖後便放了回去。
許溫並未著急躺回去,而是把手支在腿上默默思考。
他習慣性吐槽道:“你從哪裡想的?這話聽著好像還很有哲理。”
被誇獎的楊易瑤十分開心。
她嘴角微微上揚,輕撫玫瑰眼罩做了個中二的手勢:“那當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不然你以為我這臨江第一占卜師是白當的?”
“你們還有比賽?”許溫好奇問道。
“這是我給自己封的。”楊易瑤自信滿滿。
不得不說,剛剛的那些話確實稍微給許溫點啟發。
這件事他早在剛拿到u盤的時候就想過。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裡麵是什麼,隻是假定是顧洪的犯罪證據。
這東西看似是一把能讓他在關鍵時刻反擊的槍。
但就像楊易瑤剛剛說的,槍的威力太大,他開槍的同時,巨大的後坐力也會粉碎他的手腕,甚至當場把他震飛出去。
他和顧洪之間現在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人再怎麼說也是他未來的嶽父,同時他現在最大的公司也有他參與投資。
如果未來真有一天讓他不得不利用這份證據來自保。
那承受傷害的可就不止顧洪一個人。
他也要被牽連其中。
顧星若是否能原諒他也是個未知數。
頭頂的暖光燈照射在他的眼睛上,許溫癱坐在沙發椅上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又一次問道:“那如果這把槍是彆人借給你的呢?”
這把“槍”並不屬於他,是彆人借給的他。
借是借了,但卻並未告訴他要怎麼用,什麼時候用。
楊易瑤也學著許溫的樣子癱坐在椅子上。
剛剛的問題非常好回答,她直接說道:“那就要看借給你這把槍的人有沒有悄悄把準星調歪,又或者這把槍隻能你來開。”
楊易瑤掀開自己的玫瑰眼罩。
眼罩雖然很好看,但戴時間長了,卻是稍微有些不透氣。
這件事便是許溫最大的疑惑。
從剛剛那些證據來看,李卿雲在把“槍”遞給他時並未調歪準星。
甚至於他把自己也包括在內。
隻要許溫選擇扣下扳機,死的不僅僅是顧洪,同時還有李卿雲自己。
或許他有後招,或許他隨時準備跑路了呢?
但這一切都僅僅隻是或許。
楊易瑤剛剛的話中都已經用了“你”字,但許溫卻依舊堅持假裝是他們兩人間的事情。
這就好像是“我有一個朋友”。
他繼續說道:“準星沒歪,而且槍後麵不止站著我,同時還有給你槍的那個,隻要你開槍,我們兩個都會死。”
楊易瑤閉著眼睛說道:“萬一這就是他的目的呢?我說的是給我槍的人。”
結尾處她還不忘故意強調一下。
“那他大可以直接開槍,還省去中間的步驟,說不定他還能活。”許溫輕笑一聲。
這也是他現在最大的疑惑。
既然李卿雲已經掌握了這些證據,那他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去舉報。
上麵不僅能保護他,說不定還能給他算個自首加立功,免除部分懲罰。
完全沒理由把證據交給他。
如果他去舉報,那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猜,這個人因為某種原因不方便開槍。”楊易瑤回答道。
這句話剛說完,她便瞬間從沙發椅上驚醒,直接坐了起來。
“你等等,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她連忙說道。
她剛剛的回答太普通,是個人都能想到。
這太不符合她的人設了。
楊易瑤一邊想著怎麼貼合人設,一邊想答案。
然後這個想法便瞬間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你說會不會是這樣,其實這把槍是你自己給我的,你隻是假借了第三個人的名義,讓我誤以為是他給我的,這樣我才能毫不顧忌的開槍。”楊易瑤語速很快。
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簡直完美,腦洞大開啊!
“你以為你在拍無間道呢”許溫下意識否定。
但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楊易瑤剛剛的話好像還真有一定道理。
如果這份犯罪證據是顧洪提供給他的呢?
他隻是借用了李卿雲的名義,讓許溫以為是他提供的。
來送證據的主動來承逸酒店找他。
這人來的快,去的也快,許溫根本沒追上。
而對承逸酒店最了解也最方便行動的人便是顧洪。
想要確認猜想是否準確的方法很簡單。
現在直接給李卿雲打個電話就好,問他今天有沒有派人來送東西。
但隻可惜酒店的那個人已經明確說了不要聯係。
李卿雲如果說自己今天沒派人送東西,許溫也猜不出他到底是真沒送,還是不想暴露。
萬一他猜錯了。
今天這通電話說不定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不定裡麵還有第二把槍,正在什麼你不知道的地方指著你呢。”楊易瑤見許溫半天沒反應,便繼續說道。
她把茶杯輕輕推到u盤旁邊,瓷器和金屬碰撞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楊易瑤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他們不需要再用“我有一個朋友”之類的話代替。
說了這麼多,其實楊易瑤還是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同時也猜不出u盤裡麵到底有什麼。
她隻知道這大概是一個重要又危險的東西,而且還是某個大人物的把柄。
要是什麼普通的東西,許溫的表情也不會如此糾結。
雖然沒搞懂發生了什麼,但從許溫的表情看,楊易瑤覺得自己今天應該是個合格的傾聽者。
“你這說法還怪嚇人的。”許溫無奈一笑。
就算u盤裡麵還藏著第二把槍,許溫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他又一次想起李卿雲之前說過的話。
手伸出去後就沒辦法再收回來了。
更何況他自己其實也並不想把手收回來。
比起恐懼,他發現自己心中更多的是興奮,一種莫名的興奮。
剛剛的想法在許溫的腦海中不斷湧現:這份證據很可能是顧洪借李卿雲身份提供的。
明明是個不靠譜的猜想,卻讓他覺得這邊是正確答案。
許溫再次看向電腦屏幕上的那些東西。
他在心中輕聲呢喃:“你又希望我什麼時候使用這把槍呢?”
如果這份證據真是顧洪提供。
那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u盤裡的證據會如此充分。
“你也不怕我現在就拿去舉報。”許溫輕笑一聲。
他當然不會這麼做。
因為如果這麼做了,倒黴的就不止顧洪一人,他也要跟著倒黴。
他完全沒有理由這麼做。
或許顧洪便是猜到了這一點。
楊易瑤見許溫對著電腦自言自語,便主動關心道:“跟我聊完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感覺自己現在更像是心理醫生了。
許溫把u盤從電腦上拔下來,並熟練的刪除所有痕跡。
“好沒好我不知道,但你確實給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思路。”許溫把電腦推回去的同時一攤手:“說不定更瘋呢?”
“那我這心理醫生當的也真夠失敗了。”她已經開始以“心理醫生”自居了。
許溫則吐槽道:“你不是占卜師嗎?什麼時候變心理醫生了?”
聊到這個問題,楊易瑤便開始跟許溫大倒苦水。
她說線上谘詢的那些人什麼奇葩問題都有,根本不是來正經占卜的。
測測的這些占卜師現在更像是便宜點的心理醫生。
兩人正聊著的時候,許溫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把手機按下免提,放在桌子上。
打來電話的人是蘭秋生,她說公司有份合同需要許溫回去敲定一下。
他說了句“馬上回去”後便掛斷了電話。
楊易瑤見狀主動詢問道:“我聽說你最近把蘭秋生那小丫頭招過去當你的專職秘書了?”
她好歹也算是半個公司內部人,這種事一打聽就知道。
許溫點點頭:“若若安排的。”
楊易瑤聽到後差點笑出聲。
該說這大小姐是腦袋好還是不好呢?
不過她也理解,畢竟顧星若是個熱心腸的人。
隻要順著毛摸,很容易便能馴服她。
真正能惹毛她的都是那些明麵上跟她對著乾的人。
比如曾經的夏檸。
現在的蘭秋生就比之前的小夏要高明許多。
楊易瑤的手指關節輕叩桌麵,發出“鐺鐺”的響聲。
她指著手機問道:“那你又打算怎麼處理和她之間的事情,我們的這位小蘭同學,又是天平理論?”
楊易瑤始終覺得,她在這段複雜的關係中開了上帝視角。
現在看,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