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令人意外的雞鳴聲意味著天微亮。
伴隨著這刺耳的啼鳴，走廊上的歡聲笑語和嘈雜的敲門聲逐漸淡去。
看來【偽人】們會在白天的時候藏起來，甚至是消失不見。
書童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從臥室中緩緩走出。
剛來到客廳，正巧看見從廚房走出來的吳亡。
對方手中還端著兩盤青椒炒肉。
隻是那肉的分量顯然不像街邊的餐廳那般摳搜。
如果不考慮昨晚上那種情況的話。
滿滿一大盤堆積起來讓人看著就食欲大增。
這讓他忍不住問道：“你真打算吃？”
“吃早餐也犯法嗎？哪個國家的律法？”吳亡的眼神中透露著疑惑不解。
順便用筷子夾起一塊肉片放入口中。
看著他咀嚼的動作和牙齒與肉片肌肉纖維的摩擦聲，書童不免感到一絲反胃。
這家夥的腦子真沒問題嗎？
番茄拌西瓜他都忍了。
但廚房鍋裡燉著的那玩意是能吃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適。
吳亡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用一根筷子戳起肉片戲謔地說道：“你知道嗎？”
“豬肉的肌肉纖維通常比較細膩，尤其是經過適當飼養和處理的豬肉，口感也較為嫩滑。”
“而人的脂肪分布因個體差異較大，實際上通常不如豬肉那樣經過選擇性培育和優化，口感上會更差一些，大概更接近於牛肉和雞肉的混合物。”
“當然，也不會有常人所誤解的酸臭感，這是一個謠言。”
“放心吧，這是冰箱裡的凍豬肉，不是昨晚上的受害者，我目前還沒那麼變態。”
“請坐，我做了兩人份的，不用謝。”
說罷，他再次將其放入口中享受起來。
帶著將信將疑的表情，書童坐下接過另一盤肉。
再次確定這是豬肉後，他才動嘴開吃。
畢竟這個副本限製了玩家的一切特殊能力和身體素質。
此刻和普通人相差無幾的玩家，自然也需要正常飲食吃喝，不然饑餓感會很快占據大腦思維的上風，讓其無法正常攻略副本。
更彆說體力恢複等狀態了。
隻是想到昨晚女人的頭顱和大腿骨在沸騰的鍋裡上下起伏，菜板上的斷肢和鮮血。
便讓書童嘴裡本應該調味完美的肉片，變得如同嚼蠟。
甚至連吞咽的動作都變得有些艱難。
雖然不是受害者，但起碼吳亡是真的用那間廚房做出來的菜肴。
總感覺吃起來奇奇怪怪的。
“對了，你昨晚在外麵乾什麼呢？”書童麻木地嚼著肉片問道：“丁零當啷的，嘴裡還念念有詞說著什麼，是夢話嗎？”
吳亡聽此，搖頭否定。
指著窗外說道：“我隻是收集了一些肢體碎片和血液。”
“然後走到窗邊將其塞到那些【偽人】嘴裡。”
“想看看他們是通過什麼途徑代替原主人的，食用是否是唯一渠道？如果同時有數個【偽人】有原主人的身體組織，會同時出現好幾個茉莉嗎？”
“他們當時沒有變化，就是不知道今晚上會不會情況。”
說到這裡的時候，書童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目光不禁注意到了窗邊的三個還在滴血的塑料瓶。
這種事情恐怕真的隻有這家夥會做吧！？
他甚至在腦子裡能夠想象出。
吳亡站在門旁和窗後。
一邊把裝著血腥馬賽克的瓶子塞進開口說話的【偽人】嘴裡擠壓。
一邊樂嗬嗬地說著：“四個王八三瓶水，要喝的王八請張嘴。”
艸！有畫麵感了！
對此，他隻能低頭默不作聲地繼續吃著碗裡的菜。
片刻後，兩人吃完飯。
書童確定外麵沒有任何【偽人】後。
這才走了出去。
打算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
總得先和其他隊友見麵確定身份嘛。
可吳亡隻是挑眉道：“哪兒需要這麼麻煩？”
說罷，這人直接下樓。
來到中央的空地上，也算是所有住戶在走廊邊緣往下望能夠看見的地方。
畢竟筒子樓的結構設計上就是一個大大的“u”型。
中央的位置自然是公眾的區域。
稍微清了清嗓子，吳亡抬頭如雄獅咆哮般地吼道：“ok，兄弟們！全體目光向我看齊嗷，我宣布個事兒！”
“你們都是群sb！沒毛病嗷！”
“不服的可以來307找我！”
這番聲響，自然引得不少住戶走出來趴在走廊邊緣向下查看。
但吳亡卻頭也不回地重新走進樓內。
絲毫沒有在乎彆人異樣的眼光。
先是回到自己家裡。
把躺在床上渾身酒氣的小孩拎起來提到三樓。
在書童那副“你他媽從哪兒拐騙來的孩子”的眼神中，將其丟到茉莉房間的臥室繼續睡。
再慵懶地坐回那個軟乎乎的沙發上。
整個人好似陷進去般愜意的拍著腿哼著小曲。
換做其他人，或許這時候就得上前去問吳亡剛才那番行為究竟是何意。
如此大張旗鼓的辱罵。
彆說是其他玩家了，恐怕其他的原住戶都會一怒之下找上門來吧？
到時候要是事情鬨大了，多半是得不償失啊。
可書童是誰？
作為【大陸酒店】幕後老板，以及噩夢級副本全麵攻略者。
他立馬就懂吳亡看似愚蠢的舉動背後是何等深意了。
這家夥喊的“sb”並不是“傻逼”二字。
而是直接用英文喊出的兩個字母，s以及b。
在任何人看來，這不就和直接喊傻逼辱罵沒啥兩樣嗎？
實則不然。
無論是從這筒子樓內住戶們的家具風格，電視機的老舊款式，還是從茉莉日記中得知此地的人躲避大災難十年未曾離開。
種種跡象都得出一個答案——
他們不可能知道現代化用語。
更何況這裡也並不是現代社會真正的過去，而是一個發展類似的平行世界副本而已。
或許直接喊傻逼二字會讓一些住戶覺得被侮辱了。
但麵對sb兩個英文字母。
原住戶隻會感到迷茫。
他們是不可能理解這兩個字母含有的意思。
能夠聽懂的——隻有玩家。
這種方法確實能在最短時間內，從整棟樓上百人的住戶中分辨出其餘四名玩家是誰。
隻是說書童沒能第一時間想到。
確實是因為他還稍微有點兒正常人的節操和底線。
媽的，哪兒有正常人大清早六七點鐘，跑去公寓樓中央空地破口大罵的？
至於吳亡為何敢斷定其餘四人都會在這個時間點聽見他的話。
那就更簡單了——再愚蠢的玩家也不可能在噩夢級副本中完全睡死過去。
不然書童昨晚上也不至於聽見吳亡在外麵搞小動作，甚至開口說話調侃那些【偽人】了。
咚咚咚——
果不其然，五分鐘未到。
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請進。”書童聽到後立馬開口道。
畢竟還有樓規的限製。
對方哪怕發現門沒有鎖也不會直接進來的。
聽到他的邀請後。
門才被徹底推開。
一個打著耳釘渾身朋克風格裝扮，臉上濃妝豔抹看上去跟小太妹似的女人嚼著口香糖走進來。
見到吳亡和書童的瞬間便開口說道：
“【冷雨輕撫】29級，哦，反正現在也被限製了，說等級沒意義。”
隨後便等待他們兩人說出id。
但吳亡隻是玩著手指舞隨口道：“等人齊了再說吧，我不想來回介紹自己四次。”
女人也懶得廢話。
直接走到客廳角落抬了把椅子坐下。
沒多時，另外三人也陸續抵達。
【微笑避難所】的六名玩家們此刻終於集齊了。
其中隻有一名男性。
外表看上去是個高中生的模樣，身上還穿著破舊到泛白的校服。
麵容也有些平平無奇，說話時不時撓撓後腦勺，笑起來顯得憨厚老實不諳世事。
他叫【摘星】30級。
另外的兩名女性，一個像街邊賣菜的大媽，穿著深色大衣掛著圍裙。
身材略微發福，嘴角還有顆黑痣。
她叫【包租婆】30級，還挺符合現在的形象。
最後這位外表上看來最為驚豔。
穿著一襲墨色旗袍，開衩到近乎大腿根的位置，走起路來偶現的肉色令人浮想聯翩。
小巧玲瓏的瓜子臉搭配淡妝，盤起來的頭發上插著玉質的發簪，一副民國時期千金小姐的形象躍然而出。
她叫【冥天】同樣是30級。
“陣容很豪華啊。”摘星友好地向書童握手笑道。
書童也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說出自己的信息。
一個副本中能同時出現四位30級的玩家。
也從某種意義上證明了這個副本的難度。
哦不對，應該是五位。
眾人的目光看向吳亡。
他聳了聳肩說道：“【燕雙贏】30級。”
反正現在大家都被限製了玩家能力，甚至連id都沒辦法公開。
他也就避免了展現出那【？？？】的奇怪等級了。
反正【燕雙贏】這個id是拿來搞神秘的，自然不可能把等級往低了說。
聽到他這個名字。
除了【冷雨輕撫】以外，其他三人眼中都閃過一抹古怪的神情。
很顯然，他們聽過這個名字。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本人，可惜隻能看見副本nc的臉，我還真想見一下大名鼎鼎的【燕雙贏】長什麼模樣呢。”包租婆調侃道。
其他兩人也暗自點頭表示同意。
這搞得吳亡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等會兒？你們從哪兒認識的我？
【遺物爭奪戰】之中除了異事局的玩家以外，其他人都和自己前了隱藏合同啊。
哦~
是【獬豸】的案子。
吳亡立馬反應過來了。
應該是前不久幫助獬豸後。
他的名字在異事局中開始流傳。
傳到曾經進入過【遺物爭奪戰】的異事局成員耳中後。
當初自己能夠指揮一眾自由玩家的做法，自然也是讓他們記憶猶新。
雖然異事局的人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到，也不知道隱藏合同的存在。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覺得【燕雙贏】是個大佬。
再加上獬豸這事兒多半也被外界其他組織的玩家所關注。
順帶著就把【燕雙贏】的名氣也打出去了。
“朋友，你應該認識【萬泉部詩人】吧？”冥天也開口道：“我前不久向他打聽過你，結果一無所獲，這小子平時嘴可沒這麼嚴，，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藥？”
摘星也補充道：“就連【萬事通】那裡都買不到你的信息，聽說她拒絕了一切和你相關的情報販賣。”
他們的言語間都透露出一個想法——
你小子，不簡單啊！
吳亡嗬嗬一笑沒有解釋。
萬泉部詩人那家夥哪兒是嘴硬啊。
他t是怕賠合同的違約金！
隱藏合同之下的違約金高得嚇人，基本上能讓對方一貧如洗，怎麼可能敢開口透露自己的信息？
“還有你，書童，多次出現在各個噩夢級副本之中，你的名頭在論壇上比起這位燕雙贏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冥天眯著眼睛說道。
作為30級的玩家，他們的圈子其實並不大。
畢竟達到這個等級的人也沒有那麼多。
彼此之間的信息流通相當頻繁。
突然多出來一個二十來級的玩家不停地通關噩夢級副本。
哪怕對方從來不進行全服通告的留言。
可總能從其他噩夢級副本生還者口中出現這個名字。
他們自然能夠意識到此非常人也。
麵對其他人的調侃。
書童也不落下風。
如同一隻狡猾的狐狸那般眯眼笑道：“摘星，自由玩家，雖然沒有組織歸屬，但卻以接受任何形式的委托，就好似雇傭兵般生存，隻要雇主出得起錢，哪怕讓你頂著被通緝的風險，對無辜的老百姓動手恐怕都不會猶豫吧？可你現在還在國內，建議收斂一下。”
“包租婆，顧名思義掌控著超過二十名自由玩家的要害把柄，他們就像是租賃一般得定期給你上貢，雖然他們的等級也不見得都很高，但這些上貢的資源也足夠將你養得很肥了吧。”
“冥天，塔羅會22張大阿卡那牌中的女祭司，曾經攻略過兩次噩夢級副本，一次成功一次失敗，但哪怕失敗也依舊活著回來了，被列為靈災不可思議之謎中的一項，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失敗卻沒死於噩夢級副本中的人。”
極快的語速如同開盒般將三人的信息說出。
也讓吳亡對這三位有了點兒基礎認知。
還沒等旁邊的【冷雨輕撫】露出詫異的表情。
書童的目光看向她同樣微笑著說道：“還有你。”
“冷雨輕撫，你的玩家id雖然沒問題，但還有個外號應該叫【雨中鬼】吧，被列為華夏通緝榜第39位，在現實中殺害了數名押送犯人的異事局成員，將對方救走的同時還奪走一件名為【穀雨】的頂級【史詩】裝備，逃竄到國外至今未曾落網。”
他的話頓時讓所有人冷汗直冒。
尤其是默不作聲的【冷雨輕撫】。
如果不是玩家能力被限製的話，她現在恐怕已經抽出裝備道具嘗試刺殺書童了。
啪——
書童雙掌合十。
麵容依舊不變，看起來親和感十足地說道：“好了，說這些事兒沒有彆的意思。”
“隻是想讓大夥兒坦誠相待，互利共贏。”
“至於冷雨嘛，雖然你算紅名玩家，但我不是異事局的人，也懶得對你怎麼樣。”
“當然，你要是回國的話，那就另說了。”
這番舉動讓其他人麵麵相覷。
旁邊的吳亡也是咧開嘴角作笑。
沒想到書童對於其他玩家竟然有如此壓製力。
而且各種信息信手拈來。
他的本體恐怕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牛逼啊。
簡直就是一個人形自走數據庫！
冥天抬手做出認輸狀。
表情卻凝重地說道：“我也挺想坦誠合作的，但現在有人不老實啊。”
說罷，她的目光看向眾人。
一字一句地說道：“昨晚，有人敲過我的門。”
“自稱是玩家，想進門和我探討後續的攻略詳情。”
“聲音做了掩飾，並不想讓我聽出男女。”
“我沒有放對方進來。”
“但我想那些【偽人】應該不會直接以玩家自居來進行欺騙吧？”
“也就是說，昨晚確實是你們中的某一位試圖進入我的房間。”
“現在玩家聚齊了，卻沒人提這事兒。”
“所以，到底是你們中的誰想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