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結束後,工作人員將骨灰裝好,拿了出來。江悅下意識想伸手接,卻在半路被柳青截了去。江悅臉色不悅的盯著柳青,冷聲道:“柳青,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柳青加重了一些語氣,向她反問道。江悅看了一眼骨灰盒,神情淡漠道:“他是我丈夫,他的後事由我來操辦。”“嗬!還丈夫,你當他是你的丈夫了嗎?”江悅再次強調道:“我再說一遍,骨灰盒給我,他是我的丈夫,他的後事由我來辦。”柳青絲毫沒有占下風,她迎上江悅的目光,恨恨的說道:“我也再回答你一遍,不需要你!”“而且,你剛剛自己還說讓我來處理他的後事,你怎麼突然變卦了?”“我想了一下,至少外人知道我還是他妻子,如果葬禮不由我來操辦,說不過去呀。”“嗬嗬。”柳青冷笑一聲,沒再多說,轉身就往外麵走。江悅追了上去,一把拽著柳青。“我最後再說一遍!把楚江河的骨灰盒給我!”柳青轉頭瞪著江悅,“姓江的!你有完沒完!你放過楚江河行不行?”“你跟楚江河這幾年的婚姻,你們到底過得怎麼樣,我是很清楚的。楚江河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清楚。他從小就懂事,可他正是因為喜歡你,所以處處忍讓。可你呢?你怎麼對他的?你知道他這幾年瘦了多少嗎?他跟你認識之前體重就沒下過一百三,現在就隻有一百斤!你為什麼這麼惡毒?就算是不願意跟他過,你可以跟他離婚啊!何必害死他?”柳青越說越激動,嘴唇哆嗦著,淩亂的頭發被風吹起來,淒涼的可憐。江悅卻是冷冷的注視著柳青,絲毫沒有感到愧疚,反而冷笑著說:“他的死,與我何乾?”“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都沒想到,柳青竟然打了江悅一巴掌。江悅也懵了。這千金大小姐,哪裡被人打過巴掌啊!她整個人瞬間就呆愣住了。我隻想說打得好,她該打。我的死雖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可是跟她脫不了乾係。而且這幾年的婚姻裡,我跟她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實亡了。程俊見狀也急忙衝了過來,將江悅護在身後,伸手指著柳青。“你怎麼隨便打人呢?他是自己出車禍死的,跟江悅有什麼關係?”“信不信我馬上報警!”柳青雖然不認得程俊,但她又不傻,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伸手指著被程俊護在身後的江悅,半張著嘴,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後,她隻是冷聲一笑,道:“要報警就趁早!”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殯儀館。她緊緊地將骨灰盒抱在懷中,仿佛這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依靠,她雙眼空洞而無神,淚水早已默默地流淌過臉頰,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每一下顫抖都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無儘的悲痛與哀傷。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裡也疼得厲害,我拚命的喊她,可是她也聽不見。我的心好疼!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回不去當初了,生命也不可能重新來一次。我看著柳青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我很想跟著她,可是我的靈魂身不由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殯儀館裡,程俊幾乎半摟著江悅,輕聲安慰道:“沒事吧?悅悅,臉疼嗎?”江悅像是沒什麼心情似的,搖了搖頭。程俊又看著柳青離開的方向,咒罵道:“這女的誰呀?又不是你害死楚江河的,是不是有病啊?”江悅狠狠瞪了程俊一眼,冷聲道:“這些事跟你更沒有關係,彆在這裡亂罵人。”程俊小聲說了句“抱歉”後,又摟著江悅的肩膀,說道:“那我送你回家好嗎?”江悅卻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冷漠道:“你自己走吧,我想安靜一下。”說完,她獨自朝外麵走去。我也不知道江悅此刻是怎麼想的,難道她開始有些後悔了?我的靈魂還沒有完全消散,繼續跟著她回到了她家。她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一會兒躺著,一會兒坐著,一會兒起來迷茫的走來走去……忽然,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急忙跑到樓下一個雜物間裡。在裡麵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那個已經被摔碎的擺件。那是我去年送給她的結婚紀念日的禮物,擺件是一個相框,上麵鑲嵌著鐵馬,下麵是河流的圖案。這也是我自己全手工做的,圖案也是我自己畫的。當時送給她的時候,她滿臉嫌棄,覺得難看,嫌它直男。可她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在這個禮物上麵,她也不知道這個禮物是有含義的。“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鐵馬是她,冰河也是她。可我現在看著從前用心為她製作的禮物,隻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個笑話。此刻,她看著這個碎掉的擺件,愣怔了很久,眼眶忽然濕潤了。她哭了嗎?這個冰山女人也會為我流下眼淚嗎?可惜,晚了。她一直枯坐在房間裡。傍晚,傭人叫她吃飯,她也沒去,繼續在房間裡枯坐著。手裡還捧著那個已經碎掉的擺件,滿臉的憔悴,滿心的疲憊。也許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那個視她如命的人,已經永遠離開她了吧。這天晚上,她一直抱著那個擺件,在臥室的地毯上睡了一夜。早晨醒來時,她按著有些昏沉的腦袋,似乎正疑惑自己怎麼睡在地上。再一看旁邊那個擺件,她的表情又凝重下來。渾渾噩噩地走出房間,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向她喊了一聲:“江小姐,昨天晚上你都沒吃飯,是身體不舒服嗎?”江悅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木訥地搖搖頭,說道:“劉姨,我想吃番茄雞蛋麵。”“好,我馬上去煮。”江悅去洗漱出來後,傭人已經幫她煮好了麵。她吃了兩口就覺得不對勁,這不是她平時吃的味道,因為從前她吃的番茄雞蛋麵都是我做的。她不知道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侵占了她所有的味蕾。此刻,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回到那個破碎的擺件上,聲音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