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青山很近的一處荒地,停著一輛據說是打工人天花板的奔馳E級。
雖然是快十年的二手車,但真要舍得花錢,也能改裝成新款的奔馳S邁巴赫,唬一唬不懂的人。
“準備打電話,不然消防隊得白跑一趟。”
提著油桶的駱民偉做出了重要安排,李胥麗拿著手機表情嚴肅的應聲。
“是。”
他們兩個肯定是不會報警的,但車燒起來之後,幾乎都會出現狼煙滾滾的景象。
萬一有人正好路過附近,順手打個火警電話,還是會有一些麻煩的。
其實駱民偉完全可以走正常的程序,提前進行知會,還能組織人手對周圍進行封鎖,避免不必要的情況出現。
但問題就在於,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不正常!
我為什麼要給現在的年輕人提建議啊,老頭樂不是挺好的嗎?
駱民偉肯定是後悔的,已經不乾淨的他,還有了此生以來,除買房之外最大的虧空。
十四萬三千!
他一年的工資加獎金才這個數,但真要存這麼多年得至少三年。
年輕人說的對,最好的建議就是不要提建議。
駱民偉吃一塹長一智,想著自己已經不乾淨了,索性就咬了咬牙,開始往剛剛買的‘新車’上潑汽油。
值得一提的是,沒有證明的情況下,一般人是沒法用油桶買汽油的。不過對於他來說,問題不大。
“那個……陳律師在嗎?”
“驥醫生說半個小時之前就該到了。”
“能確定一下嗎?”
“沒辦法確定啊。”李胥麗趁機道:“要不回去走個程序,咱們把驥醫生給帶出來吧。”
彆說是驥二郎這樣的,隻需要戴著電子腳環在熟悉的精神病院待著,就算是監獄裡的犯人,隻要有手續也能夠帶出來。
“手續一時半會也走不完。”
駱民偉確實很想把驥二郎給帶出來,就像是陳律師之前搞偵查得到的情報一樣。包括駱民偉和李胥麗在內的很多警察,都不想追究驥二郎的責任。
其他警察並不知道真正的內情,隻知道是見義勇為的驥二郎,碰上了殺人犯。雖然說驥二郎出手太重,但他們是有同理心的。
問題是,他們不能隻有同理心,說了也不算。
“那回去就走?”
駱民偉猶豫了片刻,點頭道:“走。”
嘴上說著,駱民偉就行動了起來,像是影視劇裡瀟灑又落寞的角色。
他點了一根煙,猛抽了兩口之後,將煙頭扔了過去。
一分鐘之後,場麵稍微有些尷尬。
“師父,沒點著。”
“我知道。”
像是去野外露營燒烤,本以為把炭火升起來很容易,結果人都餓壞了炭火還沒燃起來。
一番手忙腳亂,14.3萬終於是燃燒了起來,空氣中滿是金錢的味道。
刺鼻。
很不乾淨的狼煙升騰而起,又被風吹散,消失的無影無蹤,並未對這個世界的運作產生影響。
猶如駱民偉在心中哭嚎的‘不乾淨了’,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並不算什麼,也並不罕見。
李胥麗在旁邊通過電話聯係,確認報警平台沒有接到相關的火警電話。
直至14.3萬燒成了慘不忍睹的車架子,已經是無物可燒,火焰看起來是徹底熄滅之後。
駱民偉又拿起滅火器準備防患於未然。
“先等等啊師父,等驥醫生那邊的消息。”
李胥麗提醒出聲,讓駱民偉在作罷的同時,再一次的產生了‘驥二郎不在是真麻煩’的感覺。
“要不,你跑一趟,送送陳律師?”駱民偉急著回去埋骨灰盒,找人修繕公墓。
“不用了啊,這都沒有路的,我開車還沒有陳律師自己飄的快。”
“……”
有道理。
師徒二人,一個拿著滅火器,一個拿著手機。等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才收到了來自於驥二郎的指令。
“收到了,陳律師收到了!”
李胥麗驚喜不已,駱民偉心情複雜的打開了滅火器。
又是一番折騰之後,兩人趕忙拿起骨灰盒前往青山公墓。
不知不覺,他們又熬了一整夜。
年輕的李胥麗狀態還好,她可以在坐車的時候休息片刻。
在駱民偉知道了陳律師生前的身份之後,就有了重掌方向盤的勇氣——人類的恐懼來自於陌生和未知。
四十多歲的駱民偉狀態就很不好了,一歲年紀一歲人,是他從三十五歲開始就明悟的道理。
好在動力很足,他能繼續堅持。
“啊?”
剛到了青山公墓,接到電話的李胥麗就驚呼出聲。
“不能坐?”
“恩,我不能坐。”
李胥麗很是失落,但旁邊的駱民偉卻並不意外。
在她掛斷電話之後感歎了一句。
“要是真這麼容易證明,那省廳的專家就不會扯什麼量子力學了。”
“扯?”
“我覺得把量子力學和陰陽眼聯係起來,真的很扯。”
“我同意。”李胥麗又高興了起來:“所以,師父你是相信了?”
駱民偉並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
……
驥二郎的神情有些無奈,他看著身前半透明狀態的14.3萬,再次伸手嘗試,卻根本沒法觸碰。
“我的。”
坐在駕駛位的陳律師,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上,很開心的笑著。
“這是燒給我的,所以隻有我能用。”
“但你之前也說過,你遇到的那個開車鬼,車上有其它的鬼。”
“我這車也能帶鬼啊,重點是,帶鬼,你又不是鬼。”
“但我是陰陽眼,我能碰到你,能碰到你的衣服和眼鏡。”
你何止是能碰到我啊,你還能打我呢。
陳律師想到了最開始過來找驥二郎時,因為來不及解釋所以挨揍的經曆,嘴角不自然的有些抽搐。
真疼,而且是久違了的疼。
“衣服和眼鏡這些和我是一體的,就像是四肢什麼的一樣,但車不是,車是他們燒給我的。”
陳律師再次強調道:“你是有陰陽眼,嚴謹一點來說是陰陽體,但你畢竟不是鬼,是人!”
他見驥二郎的表情變冷,仿佛雙相情感障礙又發作了一樣,趕忙安慰了起來。
“不能坐也好啊,我要開車穿牆遁地的,還會從彆人的車裡穿過去。你真要是坐上來,我還怎麼穿?彆人又怎麼看?”
驥二郎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讓陳律師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安慰這麼有效?
驥二郎看著停在四樓辦公室裡的鬼車,後退幾步之後猛地一個衝撞。
沒有任何意外,他的身體直接從車身穿過,停在了辦公桌邊上。
然後他笑著出聲。
“確實挺好的,我還一直擔心,哪個惡鬼開著車,穿牆而過的來撞我呢。”
“!”
陳律師愣住了。
驥二郎越想越開心,回到駕駛位的車窗邊,自上而下的伸手一拍,他的手毫無阻礙的穿透了車頂,重重的拍在了陳律師的肩膀上。
在陳律師被嚇的一抖時,他咧著嘴道:“所以,就算是碰上開坦克的鬼,我也能打。”
陳律師尷尬的陪笑著。
“坦克鬼我見過,開坦克的鬼……怎麼會有開坦克的鬼呢?”
驥二郎意味深長的反問道:“真的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