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寧宮的大殿內,燭火明暗交錯,光影在精美的雕梁畫棟間肆意搖曳。
朱元璋身著明黃色龍袍,腰杆筆直地端坐在上。
龍袍上的金龍在燭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騰空而起。
隻見他眉頭微蹙,神色沉凝。
深邃的眼眸中,隱隱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靜靜打量著下方的眾人。
朱棡原本向前邁出了一小步,剛要張口說話,眼角的餘光瞥見朱元璋那猶如深不見底幽潭般的目光驟然掃來。
此時朱元璋原本平和的麵容陡然一肅,雙眸微微眯起。
猶如夜幕中隱匿的獵鷹,正鎖定獵物。
那目光中裹挾著與生俱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警示,恰似寒夜中凜冽的冰霜,透著徹骨寒意。
這目光自眼梢間射出,宛若一道無形卻堅不可摧的枷鎖。
帶著千鈞之力,瞬間跨越咫尺距離,將朱棡牢牢鎖住。
朱棡隻覺得一股磅礴且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恰似被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混身動彈不得。
他隻感到呼吸一滯,心臟仿佛也被這股氣勢狠狠揪住,跳動都為之一亂。
在這目光的威壓下,朱棡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他的心中滿是敬畏與惶恐,仿佛稍有異動,便會招來難以承受的後果。
“老三,莫要輕舉妄動,此刻絕非多言之時。”
朱元璋微微抬起下巴,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曠的大殿中幽幽回蕩,尾音還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餘韻。
朱棡剛一觸及這般目光,身形猛地一顫。
猶如被重錘擊中,心臟猛地一縮,心中陡然一凜。
那原本已到嘴邊,欲寬慰二哥的話語。
刹那間仿佛化作了尖銳的魚刺,如鯁在喉,刺痛難耐。
他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肌肉微微抽搐著,心中滿是惶恐與無奈。
儘管朱棡嘴唇動了動,但是最終隻能硬生生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父皇,兒臣……”
朱棡囁嚅著,雙手不自覺攥緊衣角。
哪怕他的手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微微向後靠在龍椅上,雙手交迭放在扶手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爹都明白。
可如今商議的是朝堂大事,容不得你們在此閒聊。”
端坐於朱元璋身畔的馬皇後,目睹眼前這番情形原本舒展的秀眉微微一蹙,恰似春山攏起輕愁。
那如水般的眼眸之中,瞬間流露出一絲心疼與無奈交織的複雜神色。
她目光輕柔地落在朱棡身上,心疼於兒子在父皇威嚴下的戰戰兢兢。
望向朱元璋時眼神裡又夾雜著無奈,深知帝王之威難拂,卻又不忍見親子這般惶恐。
這一絲微妙的神情變化,恰似微風拂過平靜湖麵。
在這莊重嚴肅的氛圍裡,悄然泛起一抹溫情的漣漪。
隻見馬皇後輕輕歎了口氣,微微向前傾身。
她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以前的老三文武雙全,行事向來敢作敢言。
可你身為父親卻對他諸多防範,導致如今這孩子辦什麼事情都束手束腳。
倘若你真的不喜歡棡兒,那倒不如放他去海外就蕃,或許還能闖出一番新天地。”
說話間馬皇後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對朱棡的憐惜。
馬皇後的一番話猶如利箭直中靶心,精準地說中了朱元璋的心事。
刹那間他臉上的神情陡然一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恰似平靜湖麵突遭投石,泛起層層波瀾。
原本沉穩威嚴的麵容上,霎時露出了略顯尷尬的神色。
朱元璋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似是在掩飾內心的慌亂。
“妹子,孩子都在這裡看著呢。
你讓咱先把正事處理完,關於老三的事情,還是私底下再說比較穩妥。”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微微挺直身子。
他暗自運轉心境,努力將情緒平複如初。
同時朱元璋的眼神微微閃爍,下意識避開了馬皇後的目光。
稍作停頓,朱元璋緩緩轉動脖頸,動作不緊不慢。
緊接著他便將那如炬的目光,投向了跪在自己麵前的蔣瓛。
這目光宛若實質,猶如兩道冰冷的利刃,直直刺向蔣瓛。
朱元璋微微向前探身,目光中透著審視與威嚴。
朱元璋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字一頓地說道:“蔣瓛,你自從擔任指揮僉事以來,便一直負責錦衣衛的內部檢查。
齊安宜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麵,好好給咱說一下。”
蔣瓛在這目光的注視下,身軀猛地一顫。
隻覺如芒在背,大氣都不敢出。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頭低得更低了。
雙手緊緊貼在地麵,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青,心中滿是敬畏與忐忑。
“陛下,齊安宜……”
蔣瓛眼中閃過一絲微妙變化,那雙眼眸猶如平靜湖麵乍起漣漪,一抹遲疑之色悄然浮現。
他微微咬了咬嘴唇,似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朱樉見狀向前跨出一步,怒目圓睜,立即大聲嗬斥道:“蔣瓛,父皇麵前如果你有所隱瞞的話,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屆時彆說你本人性命難保,恐怕就連你的家人也要跟著遭殃!”
他雙手握拳,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臉上滿是憤怒之色。
朱元璋聞言麵色瞬間一沉,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鼻翼微張,緊接著從鼻腔中冷哼了一聲。
這聲冷哼猶如寒夜中的厲風,帶著凜冽的威嚴與不滿。
在殿內幽幽回蕩,震得空氣都似乎微微顫動。
“秦王殿下,咱早就聽說你在封地裡驕橫跋扈,沒有人敢忤逆你的意思。
現在把威風都耍到坤寧宮來了,還真是翅膀硬了,也長本事了!”
朱元璋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不滿,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朱樉。
朱樉敏銳察覺到朱元璋言語之中那隱隱怪罪之意,心中“咯噔”一下,頓感一陣寒意自脊背躥升。
來不及思索,他便“撲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地,濺起些許塵埃。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
兒臣隻是心急,想讓蔣瓛如實稟報,絕無冒犯父皇之意。”
朱樉上身前傾,頭幾乎貼到了地麵。
他的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微微顫抖著,滿臉皆是甘願領罰的模樣。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冰。
眾人皆下意識低下頭,身體微微蜷縮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生怕再觸怒龍顏,招來不測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