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林家租房的兩名錦衣衛軍官裡,有個叫齊安宜的錦衣衛小旗官。
這齊安宜平日裡就像被賭局勾了魂,對那骰子、牌九癡迷得緊,真真是嗜賭如命。
隻要一踏入賭場,他便如同飛蛾撲火,紅著眼把大把大把的銀錢往賭桌上扔,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日子一長,齊安宜欠的賭債那叫一個驚人,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那些債主們個個凶神惡煞,每日裡輪番登門。
拍桌子砸板凳,吵鬨叫罵之聲不絕於耳。
齊安宜被折騰得焦頭爛額,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團團轉,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這債何時才能還清。
可誰能想到,近日來齊安宜的境況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他不僅把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賭債一一還清,而且出手闊綽得很。
竟花了大筆的銀子,購置了一處極為氣派的宅院。
踏入這方市井之地,那宅院宛如一顆璀璨明珠,瞬間奪人眼目。
隻見其富麗堂皇之極,雕梁之上,工匠以鬼斧神工之技,精鏤細刻出花鳥瑞獸。
線條婉轉流暢,姿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會破壁而出。
畫棟則施以重彩,色采明豔卻不失典雅。
於光影交錯間,儘顯奢華之氣。
朱門高聳,似一道威嚴壁壘,門上銅釘碩大而規整。
泛著冷冽金屬光澤,彰顯著宅邸的不凡地位。
高牆連綿,青磚黛瓦,紋理細膩。
牆頂覆以琉璃瓦,在日光映照下流光溢彩,如夢如幻。
這宅院立身於市井之間,與周遭尋常屋舍形成鮮明對比。
恰似鶴立雞群,格外出挑紮眼,引得過往行人皆不禁側目。
或投以豔羨目光,或暗自揣測宅中主人的富貴身世。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嘖嘖稱奇,紛紛猜測這齊安宜哪來的這麼多錢?
此事在錦衣衛中也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大家私下裡議論紛紛。
對這齊安宜突如其來的財富來源,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此時林德原本絕望的眼神裡,就像在無儘黑暗中劃過一顆流星,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
這光雖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可在這絕望的深淵裡,也讓他有了片刻的期許。
林德心裡清楚得很,這兩名錦衣衛軍官,尤其是那嗜賭成性、突然暴富的齊安宜,背後說不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自己和家人正麵臨著悲慘的命運,就像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束縛,一步步拖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林德已經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他就像一頭困獸,明知前方危險重重,卻也隻能拚上一切,冒險一試。
哪怕這一試成功的希望渺茫得如同滄海一粟,可這已經是林德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他強撐著身子抬起頭,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陛下!
小的想起一件事,或許能戴罪立功。
前些日子,有個叫齊安宜的錦衣衛小旗官,他……他行為十分可疑。
以前嗜賭如命,欠了一屁股賭債。
可近日卻突然暴富,還清了賭債還買了大宅子,這錢來得太蹊蹺了。”
端坐在禦座之上的朱元璋,原本神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
聽到林德這番話,他雙目陡然一凝。
隨即兩道銳利的目光如寒芒般射向林德,眼中閃過駭人的精芒。
“又是錦衣衛裡麵出了問題?
林德,你最好不是為了活命,在這裡胡亂攀咬他人!
否則,咱讓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在黃泉路上團聚!
吳成,去把蔣瓛給咱找過來,咱倒要好好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夜已深沉,萬籟俱寂。
坤寧宮被濃稠的黑暗籠罩著,隻有宮簷下的幾盞燈籠發出微弱的光,在夜風中搖搖晃晃。
蔣瓛,現任錦衣衛的正四品指揮僉事,在太監總管吳成的引領下,悄然走進坤寧宮。
隻見他身著一襲黑色勁裝,這勁裝是用特殊材質製成的。
既輕便又堅韌,仿佛與這黑夜融為一體。
衣服上用銀色絲線精心勾勒的雲紋圖案,在黯淡的光線下隱隱閃爍。
好似夜幕中若隱若現的神秘星辰,無聲地彰顯著其錦衣衛的身份。
領口和袖口處,紅色錦緞鑲邊猶如暗夜中隱匿的火焰,為這身肅穆的裝扮添了幾分彆樣的亮色。
蔣瓛腰間緊束著一條黑色皮質腰帶,上麵懸著一把精致的繡春刀。
刀鞘漆黑如墨,與夜色渾然天成。
上麵刻著的神秘紋路,宛若古老的咒語,在黑暗中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在湧動。
刀柄上鑲嵌的寶石,此時不再折射陽光,而是散發著幽冷的暗光。
猶如猛獸的眼眸,讓人看了心生寒意,儘顯其不凡與威嚴。
蔣瓛腳蹬一雙黑色高筒皮靴,靴麵在燈籠的微光下泛著幽幽的光澤。
靴筒上的金色裝飾線條,如同沉睡的金龍。
他步伐沉穩,每一步踏在石板地上,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清晰。
回蕩在坤寧宮的靜謐之中,仿佛連黑夜都在為他的到來而微微震顫。
“臣,指揮僉事蔣瓛,拜見陛下、太子殿下。”
聽到蔣瓛行禮時,言辭之間竟絲毫未提及自己。
原本還強裝鎮定的朱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就像夜幕中驟聚的烏雲。
之前還算平和的麵容,此刻仿佛被寒霜侵襲,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與慍怒。
朱樉微微眯起雙眸,兩道目光如寒芒般射向蔣瓛,冷冷地說道:“蔣指揮,見了本王,怎的連個招呼都不打?
莫不是眼裡隻有陛下和太子,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
蔣瓛神色平靜,微微拱手道:“臣不敢。
隻是今夜陛下急召,臣心中掛念陛下所托之事。
一時疏忽,還望秦王殿下恕罪。”
朱棡見狀連忙走過去,低聲提醒道:“二哥,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錦衣衛乃父皇親掌。
咱們這些做兒子的,該放手時就得放手,否則必定會引火燒身啊。”
朱樉歎了一口氣,“唉,多謝三弟提醒,看來我還是太高看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了!”
朱棡見二哥朱樉臉色依然陰沉,心中一緊。
剛想開口說些寬慰的話,不經意間一轉頭,目光便與朱元璋投來的眼神交彙。
那眼神猶如一道冰冷的利刃,瞬間穿透了朱棡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