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內。
雕梁畫棟,金磚鋪地。
在這金碧輝煌之中,儘顯皇家威嚴。
殿內原本莊嚴肅穆,靜得針落可聞。
惟有那金燭搖曳,光影晃動,似在無聲訴說著歲月的凝重。
此時一道聖旨的宣示,猶如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引得眾人一陣騷亂。
大臣們身著朝服,神色各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交彙間,滿是震驚與疑惑。
那一道道目光,恰似探尋的利劍,試圖穿透這聖旨背後隱藏的重重迷霧。
有人緊鎖眉頭,微微頷首,似在苦思冥想這旨意背後的深意。
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言語間滿是對這聖旨的揣測:“這旨意來得突然,怕是另有隱情啊。”
“是啊,也不知會牽扯出多少事端來。”
整個奉天殿,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混亂。
往日的莊嚴肅穆,被這突如其來的嘩然攪得亂了方寸。
殿內彌漫著一股捉摸不透的氣息,恰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沉悶。
而在殿中央,跪在地上的毛驤,此刻臉色如死灰一般。
他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恰似秋風中飄零的殘葉。
心中一陣絕望如潮水般湧來,將毛驤徹底淹沒。
他低垂著頭,眼神空洞,腦海中一片空白。
此時毛驤隻反複想著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這未知的恐懼如一條無形繩索,緊緊勒住毛驤的咽喉,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奉天殿內,氣氛凝重如鉛。
人人心懷揣度,言語皆藏鋒芒。
一直默不作聲的朱標,神色凝重,此時緩緩將目光投向三弟朱棡。
遙想洪武十年初,那懷遠侯曹興受晉王朱棡派遣,與姚廣孝喬裝成倭寇模樣。
悄然駛向五島列島,意在發展海貿。
時光荏苒,此事在朝堂之上,隨著歲月流轉竟漸漸成了許多朝臣皆知的公開秘密。
此刻朱元璋頒下旨意,令毛驤組建備倭衛,奔赴五島列島剿滅倭寇。
這旨意一下,眾人皆明,此舉擺明了是對朱棡所派之人的不信任。
朱標見狀心中憂慮,正欲挺身而出。
說句公道話以正視聽,還此事一個清晰的是非論斷。
然而恰在此時,太監總管吳成那如鷹隼般銳利且捉摸不透的目光,宛若一道冰冷的寒芒,陡然間轉向了督察院小官蘇謹言。
吳成眼神犀利,似乎能洞察人心。
這目光掃過,蘇謹言隻覺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奉天殿內的氣氛,愈發顯得詭譎莫測。
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心頭波瀾頓起。
此時驕陽高懸,熾烈的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奉天殿的琉璃瓦上。
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將整座大殿映照得亮如白晝。
殿內金燭搖曳的光影與日光相互交織,營造出一種莊嚴肅穆卻又略顯燥熱的氛圍。
吳成眼神如炬,那股上位者特有的審視與探究。
似兩把銳利的鉤子,在午時明亮的光線中更顯犀利,緊緊鎖住蘇謹言。
仿佛要透過他的皮囊,將其內心深處的隱秘窺探得一清二楚。
蘇謹言毫無防備,冷不丁被這目光牢牢鎖住。
他隻覺得渾身肌肉瞬間緊繃,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縛住。
如芒在背,難受至極。
在這袞袞諸公齊聚,儘顯尊貴威嚴的奉天殿內,蘇謹言本就因身份卑微而戰戰兢兢。
宛若置身於萬丈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此時正值午時,燥熱的空氣似乎也加重了他內心的不安。
此刻被吳成這般注視,蘇謹言心中更是慌亂如麻,仿佛有無數隻小鹿在亂撞。
豆大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額頭悄然滾落。
順著被曬得發紅的臉頰蜿蜒而下,洇濕了那略顯陳舊的衣領。
蘇謹言下意識挺直身軀,試圖強裝鎮定。
可雙腿卻好似不受控製般,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顫,泄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蘇謹言的目光遊離,卻又不敢四處亂看。
他隻能死死盯著前方被日光染得金黃的地麵,仿佛那裡能尋得一絲慰藉。
在這寂靜得能聽見針落之聲,卻又暗流湧動如喧囂江海的殿內,蘇謹言滿心憂懼。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樣一番詰難。
他在心中暗暗祈禱:那如利刃般的目光能早日移開,讓自己能夠從這令人窒息的注視中解脫出來,從而逃離午時奉天殿內令人煎熬的氛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咱承天運,撫臨萬邦。
欲使天下吏治清明,民生康泰。
今山西之地,政務民生皆係咱心。
查蘇謹言,品行端方,才識兼備。
公正廉明,堪當大任。
特任命蘇謹言為八府巡按,代咱巡視山西。
於巡視期間,可行監察之權。
整飭吏治,體察民情。
凡遇大事,著即奏明朕躬,裁奪定斷。
若逢小事,許爾立斷。
以肅風紀,以安民心。
爾當秉持忠誠,恪儘職守,勿負咱之重托與百姓之期盼。
如有貪腐枉法、懈怠瀆職者。
不論親疏貴賤,皆可據實參奏,嚴懲不貸。
欽哉,勿忽!”
太監總管吳成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蘇謹言,見他愣在那裡,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原本就透著威嚴的臉龐,瞬間陰沉了下來。
那臉色宛若午時突然被烏雲遮蔽的天空,暗沉得可怕,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息。
吳成嘴角微微下撇,眉梢緊緊擰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眼中的審視與探究,此刻化作毫不掩飾的不滿與慍怒。
他微微眯起雙眼,那眼神仿佛能將蘇謹言穿透,似在無聲地質問:“在這奉天殿上,竟敢如此失神,是何居心?”
蘇謹言在這如芒在背的注視下,愈發顯得局促不安。
豆大的汗珠成串地從額頭滾落,洇濕了胸前的衣衫。
他的雙腿止不住地打顫,整個人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儘管殿內並不寒冷,蘇謹言卻仍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開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恐懼哽住了喉嚨。
此時蘇謹言隻能呆呆站在原地,承受著吳成那愈發陰沉目光的威壓。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朱棡忽然開口說道:“蘇大人,你不領旨謝恩,莫非是嫌棄父皇給的官職太小?
這八府巡按之職,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你卻如此輕慢,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