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邪和趙飛燕找遍了山腳也沒找到秦天的屍體。
“森林太大，植被太廣，屍體不知道滾哪裡去了，沒找到。”周邪回來說道。
這讓趙飛雪和趙飛燕姐妹更加崩潰。
連唯一的救人希望也沒有了。
“姐姐，都怪我，我慫恿你殺的，嗚嗚。”趙飛燕嗷嚎大哭起來。
趙飛燕很自責。
“哎，也不能怪你們，當臥底的，就是這樣被人誤會的，老大活著的時候，就沒少遭人唾棄和暗殺。”周邪感慨道。
隱秘而偉大，便是如此。
“怎麼回事？怎麼不歸隊？我們要繼續北上。”連長見趙飛雪和趙飛燕遲遲不來，帶人來尋找。
“我有位朋友，掉下去了，連長，能讓兄弟們幫幫找找嗎？”趙飛雪哀求道。
“不能，如今百團紅軍牽製日軍，我們必須打穿這條線，阻擊日軍南下，保證宜昌戰役的勝利，請求大局為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死的不是他，光這次突擊戰，我們就死了幾百號人。”連長直接下了軍令:“趙飛雪，趙飛燕，歸隊，這是命令。”
軍令如山，高於一切。
趙飛燕悲傷難以控製，但她還是走過去扶住完全軟在地上的姐姐趙飛雪。
“你們這個樣子，怎麼打仗？如果不行，就回去當逃兵。”連長嗬斥道。
“我可以。”趙飛雪忍著心臟的劇痛，她必須自強起來。
趙飛雪和趙飛燕回頭看了周邪一眼。
“你們繼續戰鬥，彆讓日本人好過，想報仇也是殺日本人，老大泉下有知，也會欣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會繼續找的。”周邪堅定道。
“拜托了。”
趙飛雪和趙飛燕擦乾眼淚，繼續北上，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戰局還在變。
周邪轉身繼續尋找。
而北上戰火也是激烈如火。
崗村寧次的大軍和百團紅軍已經打到昏天地暗，冀區戰鬥機轟炸而過，一片望去，全是濃煙，屍骨，炮火。
這場戰役已經打了九天九夜。
“報。”
“說。”崗村寧次在軍營裡看著地圖，回答道。
“剛收到第7師偵查連電報，第7師第9連第4編隊全軍戰死三門峽，共計四百士兵，領軍秦天中佐，戰亡。”通訊兵簡要回答了要聞。
崗村寧次微微一動，這種戰場要聞，大規模戰役時經常遇到。
這隻是一個連內編隊戰亡而已，根本不算什麼。
淞滬戰役，一個上午，整個師打沒了。
一天，兩個師，多少萬人打沒了，區區幾百人，算得了什麼。
“今天是幾號？”崗村寧次問道。
“26號。”
“好，秦中佐拖了三天，這樣一來，薛軍援軍夾擊趕來時，我們已經能從正麵南側突圍，無法形成夾擊了，而且薛軍就不會全軍支援宜昌，因為我們也可以夾擊薛軍。”崗村寧次看著地圖，興奮道:“全軍往南退守，退守至冀城。”
“是。”
“通訊處，你電報冰城特高課，將秦天中佐戰死的事通報一下，注意用詞，是為大日本勝利而獻出生命，因公殉職。”崗村寧次還是給予了秦天犧牲一點尊重。
畢竟這次秦天是他私做主張帶出去的，本來也就大掃蕩一下而已，沒想到百團大戰，戰局微變，戰死了。
特高科，通訊處；
第一時間收到了戰前的戰報。
特務局，通訊處，葉潔，因為監聽和竊聽軍事情報，這種明文不加密的通報，她基本上也是第一時間就知曉了。
“啊！”
葉潔看到通報，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臉色難看。
桌子上的水杯也不小心打落在地上。
“師姐，你怎麼了？”劉欣宜第一時間問道:“你臉色這麼難看。”
“我沒事，我出去一下。”葉潔當即起身出去了。
錢有財坐在那裡，也是一頭霧水。
葉潔跑出去時，撞到了周羽。
“你慌什麼？”周羽看到葉潔的臉色跟死人一樣，眼睛都充血，就感覺不對勁，便跟著葉潔到了外麵。
“怎麼回事？你這麼反常？”周羽問道。
“秦天在三門峽遭遇國民軍精銳突擊連，戰死。”葉潔聲音都顫抖了。
“不會的，他帶日本軍，怎麼可能會和國民軍同歸於儘，他那麼聰明人的，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周羽反駁道。
“岡村寧次的軍令在那裡，不是不可能。”葉潔回答道:“就算沒有全力阻擊，國民軍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子彈和炮彈都不長眼的。”
“聽著，你現在請假回家去，你控製不住你自己的情緒了，這很反常，錢有財和高兵會懷疑你的，回家去，調整好心態，這事，我來跟，還有，不要告訴顧淑美。”周羽說著，推了推葉潔，讓她回去，而這一切，站在窗邊的高兵都看在眼裡。
周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往樓上高兵的辦公室而去，同時，看到山村野夫也過來。
周羽招呼著，給山村野夫開了高兵辦公室的門。
周羽一起進去，並沒有離開。
“怎麼了？”高兵詢問道。
“你做好心理準備。”山村野夫說道。
“你說。”
“剛岡村寧次通訊處給我們特高科發了戰事通告，秦天所帶的編隊，在三門峽阻擊薛軍精銳突擊連時，全軍覆滅，秦天中佐，戰死。”山村野夫第一時間過來通知高兵。
高兵站了起來，看著山村野夫。
這一刻，他心裡不是滋味。
“屬實啊？確認過嗎？”高兵詢問道。
“偵察連到達過現場，沒有人存活，現場慘不忍睹。”山村野夫說道。
戰場，一死就是上千，上萬人，不可能去確認每一具屍體的。
“顧淑美那邊，你來通知。等岡村寧次回來後，再舉辦追悼會，為此事，我深表惋惜。”山村野夫低頭，他知道，秦天也是高兵的拜把子弟弟。
山村野夫便出去了。
高兵坐了下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也有些破防。
自己這個弟弟雖然一直被懷疑，但這些年來，一起共事，一起兄弟，是同事，也是朋友，也是良師益友。
周羽想說什麼，但還是出去了。
她也很難過，但特務局待久了，人都已經麻木不仁，對任何人的死，都麻木了。
這次出征，暗殺開始了，獨立政府那邊的高官漢奸，死的最多。
現在是人人自危。
岡村寧次不在，岡村純二郎花天酒地，冰城像是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隻有岸穀大佐守著冰城郊外，維持著冰城的安全。
但杜一明還是不斷的打遊擊，衝擊冰城的防線，讓日軍和防衛廳很是緊張。
這也是黑影為何先乾掉防衛廳胡一萊的原因，讓內亂和外亂，都亂起來。
高兵在思索著，這事怎麼告訴顧淑美。
顧淑美會崩潰的，嚴重了，會一起殉情，毫不誇張。
黑夜來臨。
高兵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幾次都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雲嵐盯著高兵問道。
“秦天，死了。”高兵用最簡單的字表達最悲傷的心情。
雲嵐死死的盯著高兵。
“讓秦天去帶兵掃蕩，是不是你的主意？”雲嵐怒視道。
“當然不是。”高兵很肯定地回答道。
“他一個特務，跑去帶什麼兵？”雲嵐知道秦天去了哪裡，既然死了，必然是戰死了。
“這是岡村寧次的意思。沒有任何人建議，我們也不知道岡村寧次的想法。也不會有人反對。”高兵說道。
“那就是岡村寧次想要他死哦，土肥原想他死，岡村寧次也想他死。和李士群的下場是一樣的，你也是，我也是。”雲嵐的覺悟似乎更高一點。
雲嵐的這段話，似乎觸碰到了高兵的底線。
高兵想著，李士群這樣的人，是岡村寧次殺的，那麼這次，如法炮製，借刀殺人，殺掉秦天，也是非常說得通。
那麼下次，很可能一樣會殺他高兵。
人心是多疑的。
何況，最近，山村野夫開始懷疑他了，已經多次試探他了，甚至在家裡還安排了眼線，就是監視高兵和雲嵐的。
這些都讓高兵動搖。
“顧淑美那邊，你去想想辦法，看怎麼說。同時看著她點，她會做傻事。”高兵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這對顧淑美來說，是很致命的。
“我怎麼說，你自己去說，我說不出來口，太殘忍了。”雲嵐眼睛都充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