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個正月十五了。朝廷製度,每年的正月十六是真正的新年伊始,這一天卯時,京城各衙門的官員都要趕到衙門,舉行隆重盛大的典禮,把“封印”日加在印信、關防上的封條取下,重新恢複辦公。
所以,上元節這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
俗語“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
永昌三年中秋節這天,京城下起了小雨,天空被雲幕遮蔽,看不到中秋圓月,京城一早果然就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
風雪中,王嬤嬤招呼幾名小廝抬著一頂暖轎走來了。
在垂花門外停下了,王嬤嬤:“你們先到二門外避避雪風,姑娘還有一會兒才出來呢。”
眾小廝:“是。”答著退了出去。
就在這時,李虎披著鬥篷大氅從月門那邊進來了,琥珀舉著偌大的油布雪傘跟在後麵。
王嬤嬤迎上前去,“二爺來了。”
李虎笑著應了一聲,領著琥珀進了垂花門。
一踏進後院,隻見紫鵑招呼幾名婆子抬著兩隻箱籠從正房走了出來。
紫鵑:“二爺來了。”
李虎看了看那兩隻箱籠,望向紫鵑:“什麼東西?”
紫鵑答道:“書。”
李虎一愕:“書?乾什麼?”
紫鵑一笑:“二爺還是去問姑娘吧。”說著,替李虎打起氈簾。
熱氣撲來,李虎掀開了連接大氅的罩帽,這才走了進去。
晴雯正坐在暖閣門邊繡花。
一見李虎進來,她連忙放下針線,“二爺,姑娘在裡麵換衣服呢。”
見她還穿著一身薄棉襖,李虎問道:“你不去?”
晴雯搖了搖頭:“我要給姑娘描畫樣子呢,前兒粘的那雙鞋也要接著做了。”
李虎笑著看了看她,自從到了這裡,這丫頭就表現的十分乖巧,沒有原著的刁鑽刻薄和大膽叛逆,生活環境對人的影響不小啊!
李虎笑道:“針線活什麼時候都能做......”
晴雯突然掀開門簾,往暖閣裡瞄了一眼,低聲說道:“下月十八不是二爺生日麼,姑娘等著那些東西給二爺做衣裳呢。”
李虎:“哦?什麼衣服?”
晴雯捂著嘴搖了搖頭。
李虎見暖閣裡沒聲響,便低聲說道:“你告訴我,我也不說出來讓你們姑娘知道。”
晴雯還是搖了搖頭。
李虎:“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犟呢!”
一旁的琥珀掩嘴笑了起來。
李虎聽了,也笑了起來。
“說什麼這麼高興呢?我也聽聽!”林黛玉從暖閣裡走了出來。
晴雯:“姑娘,我去描畫樣子了。”說著飛也似的向碧紗櫥跑去。
林黛玉望向李虎:“怎麼了?”
李虎手一擺:“彆理她,神經兮兮的。”說罷,拉著她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笑著說道:“那首詩怎麼說來著,對,‘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林黛玉滿臉飛紅,抽出手,然後捶了李虎一下:“胡說什麼!”
頓了頓,“是‘北方’,不是‘南方’。”
李虎一笑:“妹妹是南方人啊。”
林黛玉嘴一撇:“歪理真多!”
這時,紫鵑走了進來,對林黛玉說道:“姑娘,王嬤嬤讓小廝準備了一輛暖篷馬車,那兩箱書放車裡了。”
李虎:“送人的?”
林黛玉:“不是。那日在老太太屋裡說話,湘雲聽說我這裡有蘇州本的《李太白文集》,央我帶去給她瞧瞧,昨兒又讓婆子給我送了封信,說她今兒也去老太太那裡,一定讓我不要忘記了。還有幾匣書是借給二姐姐、三妹妹看的。”
李虎點了點頭,正月初七在榮國府吃酒的時候見到了史湘雲,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比林黛玉小一歲。
當日還鬨了一場笑話,等到賈璉去榮慶堂請李虎去東路院入席,賈母才知道宴請李虎、林黛玉的是大房,不是榮國府,就連榮慶堂的戲酒錢都是大房出的。
彆說賈母了,賈政也是一臉懵逼。
賈母何等精明,但大過年的又不能鬨得家宅不寧,隻得在心裡給王夫人記上一筆。
這才有了今日之行。
今日上元節酒筵是賈母掏錢,與大房、二房無關。
這時,牆角的自鳴鐘響了一下!
李虎瞥了一眼,說道:“時辰不早了,咱們過去吧。”
紫鵑、雪雁取下掛在衣架上的鬥篷和暖兜。
李虎親手替林黛玉圍好披風、戴上暖兜,又細細打量一番,笑著說道:“走吧。”然後手很自然的攬向她的腰,向外走去。
......................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一騎快馬衝進了皇城。
行至午門下,軍士滾鞍下馬,一邊向左掖門奔去,一邊解開背在身上的包袱。
午門的當值大太監連忙迎了上去。
那軍士高舉著包袱高呼著狂奔過來:“河套大捷!河套大捷!”
禁軍們無不露出驚愕的神情。
午門當值大太監狂奔了過去:“快!給我,給我!”說著一把搶過包袱,轉身向左掖門奔去。
......................
就在午門當值大太監疾步奔進養心殿之時,賈璉陪著李虎走進了東路院。
身披裘皮大氅的賈珍已經微笑著站在二門外的石階上,身上飄著白雪。
李虎笑著快步走上前,雙手一抱:“珍大爺!”
賈珍走下台階,說道:“大老爺、保齡侯正等著你呢。請隨我來吧。”說完先走了進去。
李虎、賈璉跟了進去。
賈珍一邊走一邊說道:“老保齡侯去世之後,史家兄弟就兩頭下注,保齡侯史鼐守著四王八公一脈若即若離,史鼎則去燒當今的冷灶,誰曾想真讓他們押對了注。”
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你彆看保齡侯府現在‘窮的叮當響’,不過是‘裝窮’,向皇帝表明忠心,史家已經落敗,不用擔心。要不然史鼎怎麼這麼輕鬆就升任了禁軍統領。”
李虎點了點頭。
賈珍:“還有,史家早就有了與賈家徹底劃清界限的想法。”
李虎一驚。
賈珍停住了腳步,望向李虎:“自當今登基後,保齡侯本人就再也沒來過賈家。”
李虎:“今兒怎麼來了?”
冷笑一聲,賈珍:“皇帝通過各種手段拉攏了京營各營主副將,賈家在京營已沒了多少影響力,不再會被皇帝猜忌。再加上你這位皇帝心腹經常來,確定賈家真的沒事了......哼!”
李虎怔了一怔,他想告訴賈珍:他口中的“沒事了”隻是暫時的,原著中皇帝在王子騰交出京營節度使之後,也沒再理會賈家。但在秦可卿的葬禮上,北靜王高調出席了秦可卿葬禮,結交賈寶玉這位榮國府下一代當家人,用實際行動拉攏賈家,造成賈家與北靜王結黨的表象。再加上賈家目光短淺,聽從太上皇的旨意,大肆操辦元妃省親,徹底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麵。
這位北靜王顯然有野心,他聚眾“養士”,又積極拉攏四王八公一脈,多半是妄圖染指皇權之人。
最要命的是,秦可卿病了,聽說病的還不輕,“無形大手”真的存在?
李虎突然一振,北靜王窺覷四王八公一脈背後的龐大勢力,皇帝的兒子難道就不會?
事實證明李虎的擔憂不無道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賈珍說話了:“李將軍?”
李虎回過神來。
賈珍接著說道:“大老爺說了,除了些家務人情等話,你不用接保齡侯的話茬,就當沒聽見。”說完,陪著李虎向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