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宴回來的時候,謝晚凝跟爾晴主仆二人正相擁而泣。
互相說著彼此五年來發生的事。
爾晴在老皇帝下旨讓裴家休妻後,就跟著謝晚凝的嫁妝,回了謝家。
今兒下午一回宮,謝家那邊就將爾晴送進了宮。
想著女兒一路舟車勞頓,又天色漸晚,鄭氏和謝書夫妻倆明日再入宮覲見。
這會兒,主仆兩個眼眶紅紅,正說得興起,見他進來俱是一頓。
爾晴忙不迭起身,恭敬福身道:“參見陛下。”
陸子宴倒也給麵子,道了句免禮。
但顯然,他殺名在外,又是九五之尊,哪怕爾晴自小跟著主子見得多了,也依舊拘謹不已。
見狀,謝晚凝道:“你去休息吧,明兒個咱們再好好說話。”
跟上輩子不同,爾晴今生已經成婚。
鄭氏憐她伺候女兒一場,問過她意願後,給她指了樁婚事。
是京城一家酒樓的掌櫃。
酒樓是謝家的產業,成婚後,歸還了她的身契。
這會兒夫妻倆都脫離了奴籍。
謝晚凝死而複生,入主中宮,爾晴想繼續來主子身邊伺候。
被她拒絕了。
謝晚凝身邊不缺奴婢使喚,而且爾晴說是婢女,實則跟姐妹無異。
遑論爾晴已經成婚,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可以時常入宮走動,至於進宮做宮女,還是算了吧。
寢殿門輕輕合上,裡麵隻剩他們二人。
乍然之間見到爾晴,陸子宴神情頗有幾分不自在。
前世爾晴杖斃,她氣急吐血而亡的那一幕,是兩人此生不可能忘卻的陰霾。
謝晚凝扯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撇嘴道:“你不會看見我同爾晴感情好,又暗戳戳琢磨著怎麼弄死她吧?”
“……”陸子宴一噎,謹慎的沒有選擇接她的話茬。
而是垂眸看了眼她紅腫的眼睛,蹙眉道:“怎麼哭成這樣。”
謝晚凝小聲哼哼,將腦袋擱在他肩上,“那樣驚險的分彆,過了五年時間,才得以再見,還不允許我們哭一哭嗎。”
“……”陸子宴再度一噎。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極力壓抑心頭的酸澀。
這姑娘哪裡都好,對誰都善良,對誰都舍不得。
隻有對他,最狠心。
說走就走,絕不回頭。
謝晚凝如今已經能勉強摸出他的脈了,見他那樣,就知道這人心裡大概又在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伸手攀上他的脖頸,衝著他下頜啄了口,在他要撲上來之前,謝晚凝道:“現在傳禦醫來診個平安脈吧。”
她始終記得夢裡那個三不五時吐血的男人。
在他死於戰場暗箭之前,身體其實已經沉屙嚴重,有早衰之兆。
而今生,同樣是分離五年。
她不信,麵前這個男人就一點事都沒有。
明明五年前,他就被她氣的吐過好幾回血了。
當時她隻是覺得他許是受了內傷,並不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才體會到悔字怎麼寫。
他或許早有心疾,在覺醒前世記憶後,心疾就跟著他記憶一起回到他身上。
而她毫不知情,一心隻想遠離他。
幾次三番氣他,折磨他。
還有,她離開的這五年,他是不是跟前世一樣這麼自儘,是不是也傷及了如今的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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