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對方一旦狗急跳牆,再次對她下手,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甚至如果可以,他應該繼續立個靶子。
而已經生下陸家長子的唐曼柔會是最好的選擇。
可唐曼柔這會兒已經被他丟去了軍營。
而這樣的念頭,陸子宴也再不會有。
畢竟,他確實是怕了,再也不敢自以為是的為她好,假裝去寵愛其他女人。
這輩子他們之間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局麵,是一點誤會都禁不起了。
此生他們在一起,大概也全靠他來強求。
人他要,心他也得要。
他不信兩世糾葛,她真能說忘就忘。
陸子宴靜靜的看著裴鈺清離去的背影,眸底墨色翻湧。
一年,這樣的煎熬,他最多還能忍一年。
一年之後,誰也不能阻止他要她。
陸子宴收回視線,垂眸看向自己兩名心腹。
“是誰自作主張把人給我送進去的?”
鳴風鳴劍尚未起身,還是單膝下跪的姿勢,聞言皆低頭道:“屬下知罪。”
“去領軍杖二十,下次再敢私自纂改我的決定,你們就不用追隨我了。”
鳴風鳴劍麵色大變,隻聽陸子宴淡淡道:“我身邊不留不聽話的人。”
“是!”
…………
另一邊,裴鈺清上了馬車,對著一旁的裴珥吩咐了兩句,後者聽完,神情焦急,翻身駕馬先行一步。
軒華院內,謝晚凝正陪著裴鈺萱話著家常。
也是臨近年關,各家都開始了家宴,和祭禮,姑娘家們最愛辦的詩會和花宴,這些時日都消停下來。
平日裡,見天往外跑,從來不見蹤影的裴鈺萱無聊起來,便來尋自家嫂子解悶兒。
姑嫂二人年紀相仿,又都不是小氣性子,關係日漸親密。
今日的裴鈺萱似乎有心事,她單手拖著腮,目光落在謝晚凝嬌嫩白皙的臉上,一眼也不眨的看著。
謝晚凝正在填一本琴譜,被那專注的視線盯著,抬頭道:“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生的好看,我就愛看長得好看的人,”裴鈺萱歎道:“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但總感覺你要更好看了些。”
就像被精心飼養,日夜澆灌盛開的玫瑰。
驕傲且誘人。
謝晚凝無語的瞥她一眼。
裴鈺萱衝她燦爛一笑:“晚晚,你成婚好幾月了,是覺得嫁人後好些,還是待字閨中時,更快活些?”
聞言,謝晚凝手腕頓住,將筆緩緩擱下,想了想,平心而論道:“各有各的好吧。”
裴鈺萱不解道:“我見你同我阿兄這般情投意合,還以為你會說成婚後更好些。”
“那你就過於想當然了,無論婚後如何,都不是能跟閨閣中陪在父母身邊的日子比的。”
看著這個被父母千嬌百寵長大的小郡主,謝晚凝道:“世上男子何其多,有的重情重義,有的薄情寡義,但人都是會變的,他們的情意也會變,我們無法阻止,能做的就是不要太把他們的情愛放在心上。”
裴鈺萱聽的有些發愣,從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也從不曾質疑過真心,畢竟她的父母恩愛了大半輩子。
她怔然道:“我記得晚晚你爹娘情意甚篤定,怎麼會……”
“情愛對於男子來說,是閒來無事的調劑品,對於世界隻有後院一隅的女人,一旦動情,隻會越陷越深。”
“我爹娘恩愛如初是不錯,可在早些年,我阿娘也時刻做好了後院進人的準備。”謝晚凝道:“我阿爹納不納妾,她都不會為此受太多影響。”
鄭氏從不將自己的一切喜樂欺騙,寄托在夫君身上。
對於夫君的情意,她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裴鈺萱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嫣然道:“那你阿兄一點是重情重義的男人。”
“……”哪怕她誇的是自己兄長,謝晚凝對這個姐妹也依舊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了半天,提起心上人她還是一副心神皆動之態。
她無語道:“他不止重情重義,他還是塊榆木疙瘩,你能搞定嗎?”
“搞不定!”聞言,裴鈺萱泄氣極了,嘟囔道:“阿娘說過完年就要開始正式為我議親,他若還不喜歡我,那我就要嫁給彆人了。”
這才是她近幾日滿腹心事的緣由。
驕矜俏皮的小郡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
謝晚凝看的很是於心不忍。
可感情的事,她就算是親妹妹也幫不上忙。
這些年來,她就沒見過她阿兄對哪個姑娘另眼相待過。
“好晚晚,你幫我想想法子吧,”裴鈺萱道:“我總覺得他對我同旁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謝晚凝很是懷疑她是不是想多了。
“我在他上值散值的路上,堵了他好多次,一堵一個準!”裴鈺萱自得道:“我都打聽過了,先前也有姑娘堵過他,沒幾日就被他打發了。”
謝晚凝:“……”
所以,小郡主這些天其實不是出門跟姐妹們玩,而是去堵謝衍譽了?
“……還有嗎?”謝晚凝道:“除了給你堵他的機會外,還有其他的不同嗎?”
裴鈺萱張了張嘴,說不出其他了。
想到她那兄長跟個大姑娘似的,出門都坐馬車,謝晚凝問:“他每次都有見你嗎?”
裴鈺萱懊惱的歎氣,還是沒有說話。
瞧她這垂頭喪氣的小模樣,謝晚凝都有些心生憐愛,真不知道謝衍譽是不是要挑個天仙回去。
小郡主多好呀,生的漂亮極了,性子驕矜但不莽撞,跟個小太陽似的,京城名門公子那麼多,以她的身份,配誰都綽綽有餘。
可她偏偏喜歡……
“實在不行,就算了,”謝晚凝道:“我阿兄也就那張臉能看,他性子古板,又不擅言談,不會哄姑娘歡心,真同他在一起,你會覺得悶的。”
她的話堪稱推心置腹,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哪裡聽得進去。
裴鈺萱倔強搖頭。
“就算真要放棄,我也得問明他的心意,要聽他明明白白拒絕我,不然,我是不會死心的。”
她總覺得,那位光風霽月的謝世子,對自己並非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