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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我是金維信。”對方自報家門,厲元朗聽到金維信熟悉的聲音,倍感親切。
金維信首先詢問厲元朗在西吳縣工作情況,閒扯了好一會兒,這才話鋒一轉,談起了榮自斌。
“元朗,自斌這人呢,性子是有些急躁了點,可你也要理解他,縣委務虛,政府務實,政府需要實打實的成績。西吳縣目前發展遇到瓶頸,要轉變舊觀念開拓新思路,自斌和我聊過臥龍山,那裡山高林密,自然風景得天獨厚,和甘平的燕遊山有一拚,尤其是臥龍泉水,甘甜清涼。現在城裡人過夠了城市的繁華快節奏,都喜歡去大自然享受那裡的恬靜和吸吮清新空氣。自斌就想從開發旅遊入手,大力發展旅遊業,把西吳縣從粗放型經濟模式向集約型轉變。”
說到這裡,金維信頓了頓,聽筒那頭傳來滋溜喝水聲,然後他繼續闡言:“臥龍山開發的那片彆墅區我知道也打聽過,手續各方麵都沒問題。市裡批給他們興建五十棟,這是按照不破壞臥龍山自然水土為原則,是經過專家專項論證的。元朗,咱們相處這麼久,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知道你和自斌有點小誤會,自斌說話有時容易意氣用事,難免話中帶刺,因為這事我批評過他多次。其實他這人還是不錯的,有實乾精神,有魄力有擔當,這一點和你很相似。所以我希望今後,你們能夠多合作少對抗,理念不同大家可以坐下來商量解決,沒有邁不過去的火焰山,你懂我的意思吧。”
金維信語重心長,說了半天,無外乎兩件事,一個是不希望厲元朗和榮自斌搞對立;第二個,就是有關臥龍山興建彆墅群的問題。言下之意,厲元朗不要過問,手續都是齊全的,又有市裡有關部門批複的文件,你一個紀委書記插手這事,名不正言不順,有點越俎代庖的嫌疑。
五十棟?
厲元朗便說:“金部長,您的意思我都懂,實不相瞞,我昨天特意去了建築現場,實地觀察一下,我看在建規模早已超過五十棟,一百棟都不止。”
“有這事?”金維信一愣,“這麼說來,就沒有相關部門監督,任由其超出市裡規定的範圍?”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現場規模很大,幾十台大型機械一齊動工,光現場的工人就有上百號。”厲元朗誠實反應,“我手機裡有照片,金部長若是感興趣,我這就給您傳過去,您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好,你馬上發過來我瞧瞧。”
不知道金維信看過厲元朗實地拍攝照片是什麼反應,反正厲元朗該做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
同時,縣委書記朱方覺也在關注臥龍山彆墅群的興建事情,他叫來張令,命他搜集有關這方麵的信息,他要仔細研究。
先前有勤嶺違建的警鐘長鳴,大領導的六次批示,最後一次一針見血的指出:首先從政治紀律查起,徹底查處整而未治,陽奉陰違,禁而不絕的問題。
違反政治紀律,此風不刹,政令不通,此風不打,國將不國。嚴肅政治紀律,反思勤嶺事件,有三點至關重要。
第一,打的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
第二,打的是“自行其是,陽奉陰違”的小山頭,小圈子。
第三,打的是“官商勾結,利益輸送”的蒼蠅和老虎。
朱方覺清楚記得,大領導曾經說過的一段話:“嚴明黨的紀律,首要的就是嚴明政治紀律。黨的紀律是多方麵的,但政治紀律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最關鍵的紀律。遵守黨的政治紀律,是遵守黨的全部紀律的重要基礎,是維護黨的團結統一的根本保證。”
為此,前後有近千人被問詢過,最大的落馬者就是時任省委書記,還包括省委秘書長、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市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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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覺在網上看到這則新聞,眼睛瞪得老大,忽然大聲叫張令進來,讓他即刻和左江聯係,下午兩點,在縣委小會議室召開縣委常委會,沒有特殊情況,一個都不準請假。
先不提朱方覺後背如何冒冷汗,單說厲元朗在辦公室裡竟然接到倪以正的電話。“厲書記,忙不忙?”
“倪書記客氣,還可以。”厲元朗禮貌的回道。
“如果厲書記不忙的話,可以到我這裡坐一坐,要不然我去你那裡?”
這話說的,倪以正是排名第三位的縣委常委,哪有他主動登門的規矩,這麼說無非是客氣一下,表明親近的態度。
“不用勞煩倪書記了,我正好想去倪書記那裡彙報工作。”你給我來一個迷魂湯,同樣的,厲元朗也送給倪以正一碗睡覺藥。
“那好,我就恭迎厲書記到來。”倪以正自然明白,他不是縣委書記,厲元朗沒有向他彙報工作的必要,況且大家都是縣委常委,副處級級彆,半斤和八兩的問題。
紀委在五樓,倪以正在七樓,坐電梯幾分鐘就到。
不同於榮自斌擺架子,倪以正是站在門口迎接厲元朗。二人見麵握手寒暄幾句,一起走進倪以正的辦公室。
和厲元朗一樣,兩人辦公室全部是二十四平米,在最新頒布的《辦法》中提到,縣級機關正處級辦公室使用麵積不得超過三十平米,朱方覺和榮自斌都按規定不敢超標。副處是二十四平,大家都嚴格執行。
倪以正的布局多了幾分書香氣息,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喜歡研究書法或者茶道的人。
由於彼此不太熟悉,厲元朗沒好過問太多,隻是一進來,正牆上掛著一幅字引起他的興趣。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看著那副字,厲元朗頗為感慨,尤其落款的名字,厲元朗禁不住啞然失笑。
“倪書記也喜歡書法?”這裡特彆強調一個“也”字,寓意厲元朗對書法是有研究的。
“就是沒事的時候,願意寫幾個字改變心境。怎麼,厲書記也喜歡舞文弄墨?”
“談不上。”厲元朗擺擺手說:“我嶽父喜歡,我呢純粹是個門外漢,權當看個熱鬨。”
“噢。”倪以正點了點,略有所思。
“果河。”厲元朗不住搖頭讚歎:“他的字體果然如他名字一樣,下筆果毅,心如江河。隻可惜呀,他的字卻不如他做人,犯了事情要在大獄裡待上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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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這幅字的確是出自果河大師之手,不過還是他沒出事之前給彆人寫的,我是從彆人那裡強要過來的,有點奪人之美了,嗬嗬。”聽倪以正的口氣,顯然讓他這幅字之人和他交情不淺,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說。
倪以正早就給厲元朗泡上壺新茶,邀請他坐在沙發裡,品著新茶,二人談天說地閒扯了一會兒,倪以正才轉入正題。
厲元朗早就知道也基本上猜得到,倪以正絕對不是閒出屁來,請他肯定另有目的。
“厲書記,我聽說你今天和榮縣長有些爭執?”
厲元朗心裡好笑,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他剛跟榮自斌鬨得不愉快,政府那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縣委這裡來了,估計整個西吳縣官場都會知曉此事的。
“爭執是有,不過都是為了工作上麵的事情,和個人感情無關。”
“是的,我理解厲書記的心情和想法。榮縣長這個人,非常強勢,做事果毅,遇到不同意見的時候喜歡較真,我是深有感觸。”
倪以正這番話表達出來兩個意思,用了兩個詞語,“果毅”和“較真”,千萬可彆小看這兩個詞,果毅說的好聽一點,行事果斷,性情剛毅。難聽點的話,就是聽不進彆人的話,獨斷專行。至於較真,同樣如此。
所以看來,倪以正和榮自斌真是水火不容,關係相當的冷淡。
倪以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說:“我沒猜錯的話,厲書記和榮縣長爭執的話題是和臥龍山的違建彆墅群有關係對不對?”
“違建”倆字,倪以正是故意強調的,這就說明,他也把這項工程定義為“違建”,他的觀點和厲元朗一致相同。
厲元朗沒有隱瞞,就把他和榮自斌各自想法出發點詳細闡述一遍。
倪以正邊聽邊點頭,說道:“厲書記你的想法是對的,榮縣長是從拉動經濟的角度看待這件事。可是咱們是黨員,肩負著為民為子孫萬代造福的曆史重任,不能隻顧眼前利益而忽略長遠大計,一旦人為破壞自然資源環境,老天爺發怒起來,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我支持你,支持你的正義之舉。”
不管倪以正出於什麼目的,這番話足夠鼓舞人心,讓厲元朗聽起來心裡暖暖的,全身自上而下,由內而外信心倍增,氣力十足。
正在兩人說話的空當,一陣敲門聲響起,倪以正的秘書進來說:“剛接到縣委辦的通知,下午兩點在小會議室舉行緊急常委會,沒有特殊情況不允許請假。”
等到秘書出去後,倪以正笑著對厲元朗說:“看來朱書記也坐不住了,他要插手了。”
“是啊,”厲元朗感慨道:“這麼大的事情誰要是坐得住,那才是心大呢。”
他的話音未落,羅陽打來手機傳達縣委辦同樣的通知,厲元朗掛斷手機,和倪以正相視一笑,心裡卻在想著,今天下午的常委會,絕對不會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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