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當廣圳市特異局找到王書桓還有柯禾高淼時,是在距離廣圳大學十幾公裡外的一條街道,
兩人相互攙扶著,身形趔趄,衣服已經被汗水和血液汙染的看不清原本顏色,在夕陽的餘暉下緩緩吐出口中的煙圈,
身上的血液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玄俑的已經記不清了,
因為在他們的後麵,在原本街道的十字路口,有一堆小山,
夕陽的餘暉照耀下,那是一堆由玄俑屍體堆成的小山,漆黑肅穆,空氣裡全是血腥味。
王書桓的儲物戒指空間有限,早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看著柯禾找來支援的特異局與道盟高手,兩人相視一笑,王書桓手中全是缺口的流雲劍‘鏘’的一聲掉在地上,然後自己也與高淼一起轟然倒地。
柯禾抹著眼淚,與特異局的救護人員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抬到救護車上,幾個專門修持“祝由科”的修士化出符水,喂給兩人。
這是一個奇跡,任誰也無法想象,就是如今在救護車中形同殘廢的兩人在兩天時間裡肅清了整個南山區及其周邊的玄俑!
夕陽下的屍山,何其浪漫?
咳!咳!咳!
在柯禾的照顧下勉強恢複了點精神,兩人一陣劇烈的咳嗽,吐出了堵在喉嚨中的淤血。
吐著吐著,兩人互相看著彼此,像瘋子一樣大笑起來,
笑得累了,王書桓麵無血色,向眼眶通紅的柯禾問道:
“瓊州島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柯禾抹掉眼角的淚花,開口道:“自從昨天極真界的大部隊縮回太平洋深處後在瓊州島上隻剩下近千具遊蕩的玄俑,後來道盟和軍區的先天高手也支援過去,配合池元君還有幾位種道真人的掃蕩,基本已經肅清島上的玄俑。”
瓊州島瓊州島,說是島,但那其實是一個省的麵積,在一日之內肅清全省區域的玄俑,誰也不知道華國修行界堆過去多少人,為此付出了多大代價。
說到此處,柯禾頓了一頓,接著道:“華國現在沿海幾個城市情況基本已經維持住,但是其他幾個沿海國家就……”
柯禾的語氣有些惋惜,更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戚,
不是所有的國家都是華國,都有道盟,特異局,軍方,還有白雲山。
王書桓虛弱的笑了笑,道:“猜得出來,極真界的大部隊如此興師動眾的同時環形對著沿海的國家同一時間進行試探侵略……可以想象,當入侵華國的極真界天魔在瓊州島第一次試探中,就同時遭遇了池元君、孫伯陽,吳蓬幾位真人還有無窮無儘的對空導彈,很難不對華國的武力產生誤解和忌憚。”
一旁的高淼讚同的點了點頭:“所以它們才從瓊州島暫時退了回去……但是除了華國還有其他的沿海城市,極真界正在毫不吝嗇的將炮灰扔出去,在其他沿海國家試探和尋找那些能真正威脅它們的存在……找到了,消滅,消滅不掉就不斷增派力量,直到它們感覺消滅不掉,像我們瓊州島這樣,才會暫時退去。”
說到此處,王書桓還有高淼都有些沉默,
這不是國戰,而是兩個文明之間的戰爭,盟友國的傷亡慘重對於華國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意味著沿海其它國家,都將持續承受無比巨大的壓力,直到他們全部死去,或者極真界自我判定在一定時間內承受不起那樣的損失,主動放棄……
柯禾一臉驚奇:“你們兩個怎麼知道,現在幾個沿海國家,隻有山姆國的紐約還有洛杉磯極真界飛船退去,現在京城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個國家發來的求救信件!”
王書桓還有高淼聞言,相視一笑,
這也算是兩人這幾天奔波肅清南山區玄俑慢慢總結出來的一點經驗吧。
“山姆國呢?山姆國不是有一尊人仙坐鎮?那裡的極真界飛船沒有退嗎?”
“這個……”柯禾的麵色一下有些猶豫,而後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們兩個還是先養傷吧,現在瓊州島那裡已經被定為華國迎戰極真界天魔的第一防線,池元君還有齊魁首讓你們兩個養好傷快些過去。”
“齊魁首也在嗎?”
“嗯,而且聽說也快突破人仙了,若是齊魁首也能突破人仙,那我們華國加上那條真龍可就有三尊人仙戰力了!”
說到此處,柯禾緊繃地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三尊?”王書桓眉頭一皺,隨後掙紮著在擔架上坐直了上半身,喜悅道:“你是說,我師傅已經出關了?”
柯禾撓撓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大家都是這麼傳的,因為就在昨天晚上,珠穆朗瑪峰那裡發生了一一場雪崩。”
“嗯,好大好大的雪崩!”
就在三人聊天之時,救護車突然一個急刹停住,將車廂裡的人晃的東倒西歪,
柯禾攙扶著高淼還有王書桓走下車廂,發現道路上停滿了車輛,將一條路堵得水泄不通,救護車的司機正在瘋狂的摁著喇叭,試圖讓前麵的車輛讓出一條道來,
但是這一刻沒有人聽他的,因為此刻街道上所有的車輛全部熄火,有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直勾勾的仰頭看著一個方向,
甚至有好多人從車上跑了下來,舉著手機,攝影機,
人雖多,但是一整條街道卻靜的嚇人,
就像,匍匐在雄獅腳下的兔子一樣,不敢發聲,不敢動作,噤若寒蟬,源自身體本能的戰栗恐懼幾乎讓他們窒息,
因為在那裡,在不知多少千米的高空,有一個黑點,一個移動的黑點,
如同雄獅巡視自己的領地,明明隔著無窮距離,王書桓卻隻感覺太陽穴一陣突起,兩股戰戰,手臂上豎立了細密的汗毛,
黑點旁若無人的在華國的上空遊動,慢慢的,又消失在天際,
“那是什麼?”
“是道盟的那位高功,還是齊魁首,李真君?”
過去很久,靜謐的街道上才開始慢慢有聲音,
王書桓則是身體一軟,就短短的十幾秒時間,他身上剛剛乾了的衣服又被冷汗浸濕,不住的喘著粗氣,
那絕不是他師傅或是齊魁首,池元君!
那是一位大修,一位無比恐怖陌生的大修!
而在這個時間節點,陌生,往往代表著,敵人!——
食炁法的優越性在此刻充分的展現出來,
高淼一身全是損傷,幾乎要證得羅漢果位的肉身幾近散功,在柯禾的堅持勸說下,最終決定到五台山療養身體,
五台山方麵,值此生死危亡的關頭,可以迎回曾經的佛首禪師,自然是求求之不得。
而反觀王書桓身體則沒有受太大傷害,隻是身體內雷炁消耗太大,三天過後便已經恢複了大半,雖然仍舊無法自主的運用雷法,但一身戰力也勉強恢複了五成,在送彆高淼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瓊州島。
而此時,距離極真界大規模入侵已經過去了四天
三天時間內,邊防壓力直線上漲,
這種大環境下,如同王書桓這樣逆著人潮奔赴瓊州島的人就顯得格外顯眼,
如今在官方的組織中,整個瓊州島上的居民統一朝著內陸遷移,
但是現在,人口遷移這件大事在華國接下來要麵對的困難來說可以說是無足輕重。
四天時間,就是再後知後覺,民間也意識到了,在沿海地區,有一支獨屬於修行文明的大部隊正在入侵,屠殺它們所看到的一切,
然後,整個民間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動蕩中,
這種大環境下,如同王書桓這樣逆著人潮奔赴瓊州島的人就顯得格外顯眼,
如今在官方的組織中,整個瓊州島上的居民統一朝著內陸遷移,
無數的輪船日夜不停的在海上來回運輸,就是晚上整個海麵依舊燈火通明,
近千萬人口的遷移,比起當年血魔事件‘蜀南北遷’規模還要龐大,而且這還是單單一個瓊州島,
王書桓不是一個人到的瓊州島,在他乘坐的輪船上,還有數百名軍方士兵,
這些都是軍區在十年內培育出來的士兵,王書桓粗略打量過去,輪船上竟然有一半士兵都有啟靈修為,甚至還有兩個先天高手,
而這樣的輪船,這三天裡已經向瓊州島支援的,不下百艘!
王書桓驚歎之餘心中的陰霾也漸漸散了些許,
不怪師傅曾經說過,華國彆的不好說,一個藏字,絕對是深得精髓,那些所謂民間的修士數量普查看看就好。
輪船上,有年輕的士兵認出了王書桓,上來熱情的打招呼,王書桓也沒有端架子,一路過去教授了不少術法。
再次踏上瓊州島的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王書桓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此時島上居民已經撤離大半,原本喧囂繁榮的瓊州島格外的肅穆靜謐,
透過車窗,一路上的街道的商鋪幾乎已經關門,有穿著靈能軍衣服的年輕戰士正在管理秩序,
就如華國計劃中的,要將瓊州島打造成迎戰域外天魔的第一防線!
一路上,王書桓還看到了不少大興土木的基地,裝甲車,坦克,來回巡邏,全島戒嚴。
而對戰極真界的總指揮中心就在海口。
經過層層關卡審核,等王書桓進到指揮中心內部,已經是淩晨兩點。
整個基地內仍舊是燈火通明,無數軍官道士打扮的人進進出出,行色匆忙。
淩晨三點,還沒完全熟悉基地的王書桓就被拉著開了一個會。
開會的地點是一座大會堂,可以容納數千人,當王書桓趕到的時候,整個大會堂裡已經坐滿了人。
所以,這大概率不是要討論什麼,而是,宣布什麼。
先天,整個大會堂中,足足有近半都是先天!不少還帶著傷,綁紮著繃帶。
遠遠的,王書桓瞧見了劉明還有李靈兒四人,招呼著坐到了他們身邊,
白雲山專門有一塊區域,坐著三十幾位白雲山支援的先天弟子。
劉明四人形色之間都非常疲憊,李靈兒正在閉眼調息,一向有潔癖的小卓瑪月白色的道袍更是沾滿了血汙,就是劉明亦是眼睛布滿血絲,看見王書桓,勉強扯了個微笑,
萬幸,看起來都是全須全尾的,沒有掉什麼零件。
“喲,我們的大情種回來了,怎麼樣,接到你的小情人了?”
劉明擠眉弄眼的調笑道,在劉明身後,滿臉疲態的楊嘉琪眼神一滯,而後迅速恢複了平常。
沒有理會這個流氓,王書桓左右觀望,眼看會堂中這個架勢,好奇問道:“怎麼了,大半夜的開這麼隆重的會議?你知道什麼內幕?”
聞言,劉明唉聲歎氣,左右張望後小聲道:“哎,還不是海上突然冒出來個大的,現在舉全國之力在想著要怎麼解決。”
“大?有多大?”
“地仙!”
劉明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是很厲害的地仙,比之前咱們師傅消滅的天魔一號還要厲害!”
見不得劉明賣關子,一旁的大師姐朱靈小聲的與王書桓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情的源頭,還在櫻花國。
三天前,在極真界大舉入侵之時,作為海上島國的櫻花國首當其衝,其麵對的飛船規模甚至還在瓊州島之上,大版,東京,無不水深火熱,
在這危亡關頭,作為人仙高手的島木淩沒有食言,幻化出八岐大蛇的法相,護佑島國民眾的同時,還以一己之力對著天上的飛船反攻!
島木淩作為在種道之時可以同階一戰與李陽分庭抗禮的存在,其實力自然毋庸置疑,竟然真的一己之力轟下來好幾艘飛船,而後將目光瞄準了主艦,
然後,就炸出來一個地仙高手。
“島木淩和這個地仙高手在櫻花國上空鏖戰不到兩分鐘,敗北,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朱靈用了‘鏖戰’兩個字,但是看過現場視頻的劉明小卓瑪幾人都知道,那不是鏖戰,而是一邊倒的碾壓……
王書桓聞言一愣,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廣圳驚鴻一瞥的那個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