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門市的邊緣,矗立著一座名為青山的孤峰,
其名雖含“青”字,卻仿佛是大自然對過往繁華的一次無情嘲諷。
因為此刻的它,早已褪去了往昔的翠綠與生機,披上了一層死寂的灰褐外衣。
這座山曾是城市邊緣的一顆璀璨明珠,四季常青,林木蔥鬱,林間小徑上回響著歡聲笑語,
是無數家庭周末出遊、共享天倫之樂的首選之地。
春日裡,野花爛漫。
夏日中,綠蔭蔽日。
秋風起,層林儘染。
冬雪後,銀裝素裹。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惡靈狂潮,如同烏雲蔽日,
瞬間將這片樂土籠罩於無儘的黑暗與恐怖之中。
那日,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進青山深處。
惡靈如潮水般洶湧而出,所過之處,生機儘毀,
那些曾在這片土地上歡笑、奔跑的身影,無一例外地被吞噬於無形,隻留下一片死寂與絕望。
當狂潮終被強大的力量所壓製,惡靈被一一驅逐,
青山雖重歸平靜,卻再也無法找回往昔的容顏。
新生的植物,不再是生機勃勃的綠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褐,它們扭曲地生長著,枝條如鐵,藤蔓蜿蜒,卻無一能挺直腰杆。
這些植物,失去了生命的活力,隻餘下死亡的荒敗與淒涼,讓人望而生畏。
步入青山,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寒意,帶著刺骨的冷冽。
山腳下,冷風拂麵,與外界的高溫形成鮮明對比,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山路兩旁,土地堅硬如石,每一步都踏得人心生寒意,那硌腳的感覺,
更像是大自然對入侵者的警告,提醒著人們這裡已不再是昔日的樂園。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更添幾分陰森與詭異。
抬頭望向山頂,隻見雲霧繚繞,若隱若現。
楚河的元神之力,仿若潮水一般洶湧蔓延而出,
轉瞬之間便將整個青山儘數覆蓋。
楚河也隨之明了,這座山之所以變成這般模樣,
是因為整座山仍殘留著未被驅逐的詭異力量,且這種詭異力量已與整座青山相融。
倘若要將這些詭異力量徹底清除,這座山便會淪為一座死山,
就連那扭曲的灰褐色植物也無法生長。
想必當年負責清理青山之人也察覺到了這點,
最終做出決定,讓青山以這怪誕的模樣留存。
即便如此,這座山上也不見任何遊客的身影。
當年青山發生的事曾轟動整個大夏帝國,更是給本地居民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即便如今已安全無虞,他們也不敢涉足此地,
甚至在本地民間傳聞中,每逢夜晚,這座山上便會傳出眾多哭泣之聲,
哭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皆是曾經在惡靈狂潮中遇難者怨氣衝天、亡魂不散所致。
在這般以訛傳訛之下,更無人敢來。
在高荔澄的引領下,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墓園。
這座墓園的正門入口處,
懸掛著一塊頗具年頭的牌匾,牌匾之上寫著“青山墓園”四個大字。
尚未進入,便能看到眾多墓碑整齊有序地排列著,一個個小土包錯落有致。
但土包之上不見任何雜草,
顯然是常有人精心打理,方能保持這座墓園如今的模樣。
在墓園入口處,有一個小木屋。
木屋門口還有晾衣繩,上麵掛著衣物,
顯然有人居住在此,想必這便是高荔澄口中的那位守墓人。
或許是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動靜,
木屋的木門“嘎吱”一聲被人從裡麵推開。
一個身材勻稱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男子身著黑衣黑褲黑布鞋,頭發乾淨利落、一絲不亂。
麵容平淡無奇,身材略顯瘦削。
“高荔澄?”
中年男子看到高荔澄時愣了一下,顯然是認出了對方,卻未料到高荔澄會來此地。
“你接班了?”
中年男子又愣了一下說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老頭的氣息。”
“老頭死了,將紮紙匠的技術傳授給了我。”高荔澄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神情不見意外,亦無任何波瀾,
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不過也難怪,中年男子在這座墓園守了多年,每日與這些墳堆墓碑為伴,
人類的情感早就在這種荒誕詭異之中漸漸淡去。
若有著豐富飽滿的人類感情,也難以日複一日地守在這座青山墓園。
“那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中年男子問道。
“我這次過來是帶他們來的,我們成立了一個民俗小隊,民俗小隊的領袖就是這位。”
說到此處,高荔澄指了指楚河。
“你又是誰?乾什麼的?”
中年男子甚至沒聽懂高荔澄究竟在說些什麼。
“我叫楚河,邀請你加入民俗小隊。”楚河言簡意賅。
“沒興趣。”中年男子搖頭,當場拒絕。
“民俗小隊的宗旨在於守護人族的火種。
你應當清楚,如今外麵的局勢愈發惡劣。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當年你選擇解決青山上的詭異狂潮,卻將功勞拱手讓人。
這足以證明,你並非表麵上那般無情冷漠。
我並非在對你進行道德綁架。
倘若惡靈摧毀了人類文明,你所守護之物也終將淪為惡靈的腹中之食。”
楚河直視著中年男子說道。
高荔澄聽聞此言,驚訝地看向中年男子,萬萬沒想到當年青山上的詭異狂潮竟是他解決的。
中年男子聽到這裡,平淡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死死盯著楚河,眼中充斥著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甚至還流露出幾分想要將楚河置於死地的念頭。
“你可以試試看。”楚河淡然說道。
緊接著,他抬起腿猛地朝地麵踩去,
隻聽輕輕的啪嗒一聲,
整個地麵之下仿佛湧起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力量,
震蕩感洶湧而起,仿佛整座青山都迎來了一場巨大且狂暴的地震。
“住手!”
中年男子雙目圓睜,眼角幾欲裂開,怒聲吼道。
高荔澄頓時怔住,顯然未曾料到楚河的到來竟會直接與守墓人動手。
不過楚河剛才所說的話究竟是何意?
在高荔澄的印象裡,守墓人向來都是孤身一人,甚至比那個老頭還要孤獨。
他居然有要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