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長霽醒來,當看見那映著火光的熟悉木屋頂時,簡直感動得快流淚。
轉頭一看,床邊站滿了人,個個眼裡都是擔憂的神色。
她衝著林熹嘿嘿一笑,“阿姐……”
林熹熬紅的眼再也憋不住淚,捂嘴哭了起來,“臭丫頭,你可擔心死我了!”
“阿姐彆哭,嘶……”月長霽起身想要幫她拭去眼淚,一動之下,渾身痛感酸爽。
“怎麼了?哪不舒服?”林珩林淮見她齜牙,頓時如臨大敵。
不怪他們個個如此緊張,實在是在北麵山林裡找到月長霽時,她那半死不活的慘狀把大家嚇得不輕。
要不是玄岐,他們恐怕都認不她出來。
“彆擔心,我沒事。”
除了感覺有點冷,身上有些筋骨斷裂恢複後的餘痛之外,月長霽暫時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她哢哢轉了轉脖子,長舒口氣,細細感受後發現小E很是安靜,丹田內的小光團也靜悄悄地待著一動不動。
這是和解了?
還是打累了?
還沒等她探個究竟,劉竹憋不住話了:
“月丫頭,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怎會一個人跑到那遠的地方,還成了……那副模樣?”
那日?
不就是昨晚嗎?
她正要解釋,劉伯走了進來,麵色很是凝重,“孩子們都出去玩吧。”
此時房裡隻剩下劉伯父子、桑家林家姐弟和她八人。月長霽看向劉伯,發現他背脊直挺,氣色尚好,不由欣喜問道:
“劉伯,你的傷這麼快就好了?”
劉伯搖頭,“你可知你昏迷了已有半月?”
月長霽臉上笑容頓時凝固。
“不僅如此,這十幾日來,每晚你都會全身冷如冰窟,持續整夜,就連熹丫頭想近身照顧你都不能。”劉伯說著聲音抑製不住有些顫抖。
找到月長霽時,就見她衣衫破爛焦黑不堪,渾身都是被汗水沾滿的泥土枝葉,孤零零躺在林子裡,被桑遠抱起全身癱軟,若不是探了鼻息發覺還有氣,隻怕都以為她已經沒了。
再加上回來後,她身體日日出現這般駭人的異常,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劉伯根本無法想象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月長霽知道他們的擔憂和疑慮,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講了。
除了小E的存在沒法解釋,隻能說是自己身體天賦異稟受傷後恢複極快。而那晚她悄悄出去,也隻不過是睡不著想去遠處跑跑,這才不巧碰上了那幾人相鬥。
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
斷了的筋骨頭能自己接好?
被雷劈成焦炭也沒事?
與高境禦靈師對戰還能將其反殺?
等等!!!
眾人瞬間瞪大了眼,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桑東眼神呆滯,這還是當年他第一眼見到時,哭唧唧的那個小丫頭嗎?
他乾巴巴對身旁的桑遠道:“哥,你打我一下,我感覺自己在做夢……”
桑遠沒理他,倒是林淮逮著機會,跳起來狠狠敲了他的頭,“東叔,痛嗎?”
“哎呦!”桑東揉揉腦袋,真疼,看來是真的。
劉伯不禁咽咽口水,“月丫頭,那兩個禦靈師真被你殺了?”
“是。”月長霽點頭道:“至於境界多高我不清楚,但有一人肯定在劉伯所說的練士之上,有靈力,能憑空化刃。他們拿著個羅盤似的東西,好像在找什麼寶物,我本不想招惹,但他們發現我後就想將我滅口。”
她又扯了個小謊:“應是操縱那羅盤極耗靈力,我這才能僥幸贏他活了下來。”
“怎會有禦靈師找到虎頭山來?”林熹有些慌張。
“彆怕。”劉伯恢複鎮定,安撫道:“那兩人既然已死,此時隻怕屍體都已進了這山間野獸的肚裡,無需擔憂。”
月長霽正想跟劉伯說說那光團的事,誰知全身突然被一陣恐怖的寒意包裹,頓時連睫毛上都結了霜。
“月兒!”林熹下意識就想去抱她,被弟弟們攔住。
林珩往外喊道:“快!拿火盆進來!”
四個火盆將月長霽圍在中間,她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看起來滑稽極了。
因為有她這個大冰源在,整個屋內都變得寒冷異常,所有人都退到了門口。
林淮搓著手探頭問道:“月兒你可覺得好些?”
“好、好些……“月長霽一開口,呼出一口冷氣。
她悄悄將小E外化在心口位置,這才稍稍緩解了些刺骨的寒意,能好好說話。
“劉伯。”她顫顫開口道:“那人被我殺死後,屍體裡跑出了個藍色光團,不知怎的它竟跑到我身體裡來了。恐怕我現在這樣有這光團的緣故……”
“竟有此事!”
劉伯聞言大驚,轉身跑向自己的屋子,回來後手裡拿著本薄薄的泛黃書冊。他瞪著眼仔細查閱了好幾遍後驚呼:“沒錯!沒錯!”
“恩人賜予的術法上提到,二境巔峰的禦靈師,須成功引靈種入體後方可步入第三境。靈種狀似光團,剔透聖潔,多為幼兒掌心大小。不同靈種有強弱之分,靈性強者,禦靈師死後會靈種自行離體……”
劉伯不敢置的看著月長霽,“月丫頭,你、你是引領入體了?!”
可她並未打通筋脈,連最末等的練士都不是啊,怎會直接引靈入體?
眾人腦瓜子嗡嗡作響,今晚令人難以消化的信息實在太多了。
“我沒有。”月長霽鬱悶得要死,“是這玩意強行進的我體內,這才讓我暈了過去。”
事到如今,她想把白衣少年鞭屍的心都有了。
這到底是什麼狗屎運!
若是一步步先成了練士,再有這靈性強大的靈種,估計她嘴角都會笑開了花。
可如今這個鬼樣子,雖說光團傷要不了她的命,但天天晚上變冰棍折磨啊!
“這書上可有解決月兒這毛病的法子?”林熹問道。
劉伯隻剩搖頭歎氣:
“不曾打通筋脈,未通過術法修煉,靈種主動入體。你承受住了靈種衝擊筋脈而不死,身體卻又無法適應靈力以至寒氣侵體。如此這般匪夷所思的事,隻怕千百年來都不曾有過,又怎麼會被寫進書裡……”
林淮眼角也忍不住濕潤,“難道今後月兒的一生,夜夜都要如此受罪嗎?”
“月丫頭。”劉伯看向月長霽的眼,語氣沉重道:
“恐怕你隻剩去芙明學宮這一個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