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他剛轉身,旁邊突然傳來聲驚疑聲,原來是位挑著擔子、白發蒼蒼的老者,正盯著他來回打量,等看清老者摸樣他愣住了!
‘周舒?周舒!他竟然還活著?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認識老夫?”周舒放下擔子走了過來,笑眯眯的問道。孟嘯天微微躬身,“我是第一次見到爺爺您。”
周舒看看他,“嗯,老夫好像是沒見過你。你是秦家還是孟家?”“孟嘯天,孟家分支。”
“孟家分支?住哪?”周舒想想道,孟嘯天應道,“越城小河村。”
“哦,玄越山脈附近啊,怪不得。”周舒又上下打量下孟嘯天,“你很喜歡吃黃褐根?那玩意又澀又苦還滑膩膩的,你怎麼會喜歡上它?你家很窮嗎?”
“家境還好。我隻是喜歡在山裡呆著,黃褐根對身體有好處又到處都是,所以多吃了些。”孟嘯天笑道。周舒眼神突然閃了閃,“把手給老夫看看。”
伸手在孟嘯天手掌上摸摸,又捏捏他的胳膊大腿,圍著他又轉了兩圈,周舒突然道,“跟老夫進來。”說著便挑起擔子,晃悠悠的走進大門,孟嘯天忙跟上去。
沒走幾步,那玄道姑從大殿中走出來看看兩人,對周舒道,“回來了?”“回來了。好些沒?”
“就那樣。”“彆累著。”
“沒事。”
簡單的對話,平平常常,卻讓孟嘯天突然感到種久違的熟悉,就像他父母的平日相處,淡然、樸素又充滿情感。
“他怎麼了?”玄道姑終於看向孟嘯天,周舒笑道,“喜歡吃黃褐根、喜歡在山裡呆著、指尖老繭密布、四肢結實、肌線清晰,還有他這份不似普通孩童的淡然從容,你會想到什麼?”
“怎麼可能!”玄道姑驟然驚叫,周舒搖搖頭,“誰知道呢。”
孟嘯天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一言不發。
周舒回頭看看他,“來。”說著便朝殿後走去,孟嘯天衝玄道姑笑笑跟了上去,玄道姑急忙跟上。
周舒挑著擔子一直走,走了好一會才在座不大的宮殿前停下,放下擔子錘錘後腰,指指殿旁樹下的桌椅,“坐坐。”孟嘯天剛在石桌前坐下,對麵人影一閃,玄道姑已坐在對麵,精光閃爍的盯著他。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好一會玄道姑突然問道,“測過靈根嗎?”“五靈根。”
“五靈根,五靈根。”玄道姑呢喃兩聲,驟然輕輕一歎,“均衡嗎?”
孟嘯天默然,沒有回應。
周舒從殿內走出來在桌邊坐下,伸手將本書冊推過去,“先看看。”
孟嘯天低頭一看,書冊上清晰寫著三個大字,《養生決》。他輕輕呼了口氣,抬眼看看笑而不語的周舒,伸手將《養生決》翻開。
八年多來,他經曆過無數夢境碎片,也見過聽過些修真功法、技法。但他所看到聽到的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沒有一篇是順序的、完整的,所以他從來都不敢練。
《養生決》,他在夢境中見過,更知道那人當年學到的第一份內功心法就是這份《養生決》,也是從眼前這位老者手中得來的,老者還親身給他解惑一個多月。
現在,這份完整的內功心法就在他麵前緩緩打開,他殘缺不全的記憶頓時如拚圖碎片般填了進去,飛快的完整起來。
許久,他慢慢合起書冊,再次看向周舒。
“需要老夫教嗎?”周舒輕聲問道,孟嘯天定定看著周舒那看似渾濁的眼眸,片刻後緩緩搖頭,“不用。”
“不用?”周舒微微吐口氣身子朝後靠去,望向太陽剛現的蒼穹,許久才道,“這份內功心法是老夫很多年前在前人基礎上修改的,有些內容隻有老夫才明其意,你是第二個看到它的。”
孟嘯天默然。
“他?”周舒看向孟嘯天,輕聲問道。孟嘯天看著那雙充滿希翼又忐忑不安的眼眸,默然片刻,輕輕搖搖頭,“我隻見過他支離破碎的記憶。”
周舒長長的出了口氣,“你怎麼看他?”孟嘯天想想道,“有時是兄長,更多是師父。”
周舒點點頭,玄道姑輕聲道,“他沒有後代,但有對雙胞胎弟妹。弟弟是秦家老祖,妹妹嫁給位孟姓將領,也就是孟家老祖。你是孟家後人也是他的後人,又是跟他一樣的均衡五靈根。或許,這就是你和他的緣份所在。”
“血脈跟靈魂,都是玄妙莫測的。”周舒接了句,“你怎麼來這裡的?”
孟嘯天便將前事簡單說了下,玄道姑等他說完,道,“你算是他唯一的傳人,認嗎?”孟嘯天有些沉吟,“想讓我做什麼嗎?”
玄道姑剛要說話,周舒搶先道,“不,我們不想讓你做什麼。”玄道姑猛然看向周舒,“為什麼?現在修真界需要他!他是他的傳人,隻有他才可能、有資格整合現在散亂的局麵!”
“彆激動,”周舒輕輕握住玄道姑的手,柔聲道,“我問你,你見過他笑嗎?”
“他什麼時候不笑?”玄道姑瞪眼,周舒搖搖頭,“那是他真正的笑嗎?他什麼時候開懷大笑過?興高采烈過?手舞足蹈過?他做了那麼多,可最終落個什麼下場?數百年過去,他的殘魂依然無法進入地府輪回。”
玄道姑突然捂住臉猛然轉過身去,周舒輕歎聲,“他從未休息過,活的太累了。我們沒資格要求他再做什麼,也沒資格要求他去做什麼,就讓他按照自己意願生活吧。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是我錯了。”玄道姑擦擦臉龐,慢慢轉過身,衝始終沉默的孟嘯天微微低頭,“對不起。”
孟嘯天搖搖頭,“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他的傳人,這點毋容置疑。”周舒輕聲道,“孩子,傳人隻是傳人,你有你的生活,我們隻希望你能快樂的活著。”
孟嘯天點點頭,“謝謝。”說完他站起來,“周爺爺、玄奶奶,我先回去了。”
周舒點點頭,玄道姑急忙站起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孩子,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們,我們雖然老了,或許還能幫點忙。”孟嘯天笑著點點頭,“那我走了。”
已是上午,青山觀漸漸熱鬨起來,小有幾歲、大有幾十歲的兩家弟子漫步在觀內各處,邊走邊看,看樣子大多數都是第一次來。
孟嘯天穿行在他們之間,全然沒有欣賞之心,隻是慢慢走著,慢慢想著。
這是他第一次與彆人說起那人,他感覺到了那人在周舒和玄道姑心中的地位,也感覺到了壓力:他得到了彆人所得不到的,就必然要承擔彆人所不需要承擔的。
就像那人。
那人在繁星重生,享受到了繁星給他的特權和便利,最終為保護繁星意識而選擇犧牲自己,合道天地。
應該嗎?
必須嗎?
值得嗎?
他不知道
三百多年來,秦家孟家子弟至少百萬,不可能隻有他是均衡五靈根,那人為何偏偏會選擇他
離開青山觀,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外圍、翹首期盼的劉柱。回到帳篷,他發了會呆,拿起長棍練起來,隻是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效果很差,便拿起《養生決》看起來,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一直在旁伺候的劉柱給少爺蓋好被子,躡手躡腳出了帳篷,跟李敢做起了守衛。晚上,等李敢拿來晚飯,劉柱端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少爺失蹤了!
劉柱急忙喊來李敢,李敢急忙找到李彪,李彪仔仔細細查看幾遍帳篷後隻好縮著脖子找到三爺。成千上萬人的聚會,身為主事者之一的三爺即使忙的暈頭轉向,得知此事後也是大吃一驚,急忙調人查找,查邊青山觀周邊所有都沒能找到孟嘯天的任何行蹤,無奈隻能暫時放下。
對他來說,孟嘯天確實是他器重的人才,但不是全部,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嘯天在哪裡?
他也不知道。
當他突然從沉睡中突然驚醒時,發現麵前趴著個黑白相間、體型圓滾的生物,黑眼圈中的圓眼睛正滴溜溜的看著他!
這個生物,竟然跟那人前世國家的國寶一模一樣,但在繁星上從未見過!
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孟嘯天看向四周,他身在個直徑數米的圓形空間。空間外有什麼他看不清,空間內除了他和那隻生物外什麼都沒有,連光源都沒有他卻能看的一清二楚,此外就是他感覺到了清涼,無所不在的清涼。
那生物慢慢站起來,“你醒了。”看著站起來足有一米多高、體胖腰圓、壓迫力十足的生物,孟嘯天不由的後退兩步,“你是?”
“能不能幫吾個忙?”生物坐了下來,“吾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不管你答不答應,都會安然無恙的送你回去。”
孟嘯天定定神,“為什麼找我?”生物搖搖頭,“是你找的吾。”
孟嘯天一愣,“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怎麼可能找你。”“吾在小青山青山觀青山娘娘神像的左手中留了件東西,你收走了它、驚醒了吾,吾才找到了你。”
孟嘯天急忙搖頭,“我沒拿!我確實看到它掉下來了,可我沒拿!”生物抬起前爪指指他,“在你的丹田。”
孟嘯天不由低頭看向小腹,丹田他聽父親說過,可不是修真者根本進不去丹田。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又進不去。”孟嘯天看向生物,生物前爪一動,彈出根尖銳的尖爪,“吾有修真功法,可讓你修真。”
“我現在不能修真,我答應三伯要參加箭術比試,一旦修真就無法參加了。”孟嘯天頓了頓,“他對我很好,我不能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