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狠狠瞪了眼侄子，笑著對孟嘯天道，“少爺，他其實挺機靈的，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呆得跟頭豬似得，讓您見笑了。您要是看著不好，我重新給您選人。”孟嘯天笑道，“新人？那有些緊張也正常，時間長了就好了。”
“謝謝少爺。”李彪急忙感謝，“這兩天少爺可以隨處逛逛、到處看看，第三天養精蓄銳準備第四天的比試。比試需要準備什麼東西，您儘管吩咐李敢。第四天還有盛大的祭拜儀式，需要穿正式禮服，待會讓李敢去府裡領。”
孟嘯天想想道，“有什麼比試章程嗎？”李彪思索片刻，“從未聽說過。好像三爺提過一嘴，說是這除夕比試最重觀賞和娛樂。”
‘觀賞和娛樂？’
孟嘯天不由的揣測起來，等了會見少爺沒說話，李彪便低聲跟李敢交代片刻，悄然離去。李彪走後，劉柱跟李敢低聲攀談起來，片刻後兩人結伴離去，帳篷內就剩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孟嘯天。
晚上，劉柱和李敢回來了，還帶著不少生活用品。
從小河村到小青山這數百公裡，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不過也獵到些野味、動物啥的，還找到些有些年份不同的藥材。野味和動物都吃了，能賣的毛皮筋骨啥的被劉柱處理後都留了下來，跟藥材一起準備賣錢。
晚上吃飯時，劉柱便彙報起白天打聽到的各種情況，零零碎碎的什麼都有，至於哪些有用、哪些無用，自有孟嘯天把控。
小河村距離天魁國王城越城不遠，身為國家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的越城，自然充滿了無窮誘惑力，生活在周邊的百姓誰不想到越城找份好工作、可以更好地生活？
越城雖好、生存不易。
想要兒孫去越城更好生活的父輩祖輩們，有條件的都會從小就培養兒孫，而且他們就生活在越城周邊，信息量遠比其他地方豐富，懂得也多，這培養效果自然也高。
劉柱，就是準備進城的一員，顯然他爺爺把他培養得還不錯，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孟家和秦家是天魁國四大頂級世家中的兩家，每家都是枝葉茂盛，主家分支加起來至少上萬。這三十年一次的除夕比試，能參加的都是由主家精挑細選出來的，即使這樣，這次兩家每家都來了至少千名弟子。
因為整個除夕比試不是隻進行一天，而是整整持續八天。
孟家和秦家都是箭術傳家，因此將最重要的箭術比試放在最重要的除夕夜。其後七天，還會舉行各種各樣的比試，如刀槍棍棒、琴棋書畫、作詩論對等等，參加者都不能超過十八歲。
能來參加比試的都是主家認可的人才，不管以前是主家還是分支，現在都是少爺小姐，那就必須有人伺候服侍。每位至少一名孟家護衛，少爺有男仆、小姐有侍女，像孟嘯天這般隻有劉柱跟李敢的很少，大部分都有數人伺候，多的十幾、幾十都有可能。
“這是場大型人才選拔會，除了技藝，還看人心。”孟嘯天喝完手中的湯輕笑道。劉柱咀嚼會少爺的話，略有所悟後道，“少爺，我們是不是也招些人？李敢是府裡人，我又小，很多事不會也做不好。大家都在比，少爺可不能落後啊。”
孟嘯天放下碗，好奇的道，“這裡不都是少爺小姐帶來的人嗎，怎麼還能挖牆腳？”“不都是他們的人。兩家除夕比試進行三百多年，早已傳開，每次比試都會來很多外人，想著借機展現自己、加入兩家。”
“這樣啊。”孟嘯天笑道，“整個比試隻持續十天左右，短短十天就想看清人心，幾乎不可能。我們沒底蘊去容錯，一旦找錯人就是滅頂之災。而且，大柱，外力終不可持，我們能依仗的隻有自己。與其費心費力探究彆人，不如用在錘煉自身上。”
“小的知道了。”“不要用這個詞，你我是相互扶持的夥伴、兄弟。”
“嗯，我記住了。明天怎麼安排？”“青山觀。”
第二天清晨，當孟嘯天走出帳篷時，外麵很是冷清，隻有不多的護衛或仆侍在悄然活動，看到帶著劉柱、李敢的孟嘯天，都有些驚愕，沒想到會有少爺小姐起這麼早。
三人在密密麻麻的帳篷間東繞西繞走了好一會，方才看到遠處的青山觀。黎明下的青山觀靜悄悄的，圍牆外數百米內沒有任何帳篷，甚至還有全副武裝的護衛警戒和巡邏。這些護衛的盔甲有兩種樣式，應該是孟家和秦家聯合組成。
三人走近，有護衛過來，李敢迎上去交談幾句後回來告訴孟嘯天：這些天的青山觀，隻能讓孟家和秦家子弟進入。
孟嘯天點點頭，讓兩人先回去，他則漫步朝青山觀走去。
青山觀紅牆青瓦，圍牆外數十米處種著圈粗大樹木，環繞著整個青山觀。每株樹木下都砌有尺許高低的護牆，即可供人休憩，也可保護樹木。不知名的樹木即使在冬天也是綠葉叢叢，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木香。
紅色的大門緊閉著，護衛既然沒有提醒，想來還是可以開的。孟嘯天走到大門前，整整衣衫，伸手拿起門環，輕輕叩響。
沉悶的聲響，在寧靜的早晨，傳出去很遠。
不一會，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半扇，現出位滿麵皺紋的老嫗。
“早上好。”孟嘯天笑著打聲招呼，老嫗微微點頭，朝側麵讓了讓，“小哥請進。”
“謝謝。”孟嘯天抬步邁過高大的門檻，“不知該怎麼稱呼您？”
“小哥喚老身玄道姑即可。”玄道姑轉身朝觀內走去，“老身還有早課要做，小哥自便即是，殿內有香，小哥可自取進香。”
“好，玄道姑慢走。”
青山觀很大，方石鋪就的地麵乾乾淨淨，零落種著些跟牆外相同的樹木，迎麵百多米外是座高大雄偉的宮殿，兩側還有幾座略小的宮殿，不過殿門都還關著。
想想，孟嘯天抬步朝殿門敞開的大殿走去。
大殿內正麵是座至少十幾米高的巨大塑像，麵部被垂下的布幔遮住，看其服飾是位女性，右手抱著個嬰兒，左手拈著串葡萄，似乎正在逗嬰兒。像前牌位上寫著一串名號，最後是‘青山娘娘神位’。
‘神位？青山娘娘是神靈？抱著嬰兒，嗯，送子神靈？’
孟嘯天想著，邁過門檻，走到神像前抬頭上瞻。神像頭部微垂，雙目注視著手中嬰兒，因此其麵容清晰可見。
當孟嘯天看清神像麵容的刹那，滿眼都是驚愕！
‘蔡氏？怎麼會是蔡氏！他繁星一世的親生母親！’
‘蔡氏就是青山娘娘？她成神了？’
‘哦，是了，她夫君已成神，兩人關係一向和睦，天庭老大又是她夫君效忠多年的國王，完全有可能。’
‘對了！正因為是她成神，所以小青村才會被改建成供奉她的青山觀。換做其他神靈，她夫君怎可能同意。’
‘可是神靈需要信仰，信徒對她的信仰從何而來呢？求子、求子，啊！她懷裡的那個嬰兒不會就是那人吧！是了，她的孩子是那人！繁星還有比她更適合送子的嗎！’
他正揣摩著，突然耳邊響起聲輕微的裂開聲，正仰頭上瞻的他看到青山娘娘左手那串葡萄最下麵一顆、比他頭都小不了多少的葡萄突然掉了下來！他情不自禁的驚叫聲，雙手一把抱住腦袋、連眼睛都罩住了！
然後、然後。
許久都沒感覺到任何異常的孟嘯天慢慢拿下雙手，左看看、右看看，那顆掉下來的大葡萄呢？地上也不見任何殘渣啊！
“你在找什麼？”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孟嘯天一跳，他急忙回頭，這才發現那位玄道姑不知何時、竟悄然站在他身後，眼神奇怪的看著他。
定定神，孟嘯天決定如實相告。
青山觀在孟家、秦家心中地位肯定極高，神像破損他們必然極為重視甚至暴怒憤怒，他如實相告極可能會給自己惹出大麻煩。
但是，他還是決定說出來。
一則他不認為是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舉措而導致葡萄掉下來。二則，從小到大，不僅父親母親不容許讓他說謊，對他影響極深的那人也從未說過謊！
“我在殿外看不清神像麵容，進殿後便抬頭上瞻，但是神像手中那串葡萄最下麵的那顆突然掉了下來。”說著他轉身就去指，愕然發現那串葡萄竟然完好無損、最下麵那顆也還在！
“這、這，它剛才明明掉下來了啊！”孟嘯天不解的叫道，“我親眼看到的啊！”
玄道姑凝視那串葡萄片刻方才看向孟嘯天，“你叫什麼？”“孟嘯天。”
“孟家主家還是分支？”“分支，越城小河村孟家。”
玄道姑走到神案前拈起三根線香，在旁邊燭火上點燃遞給孟嘯天，“給青山娘娘上完香就回去吧，娘娘神像既然無損，你就無需告訴他人。”孟嘯天忙雙手接過線香，恭恭敬敬叩頭、上香。
走出青山觀的大門，他回頭看看，發現玄道姑正在神像前看著他。見他回望，玄道姑衝他微微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再看眼那遠處的神像，孟嘯天心情莫名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