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咋是劉桂華喲!”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那聲音就跟炸雷似的,把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趙老大不是把她給攆走了嘛,咋又巴巴地跑回來了?”
“哼,你們沒聽說啊,說在趙老大家能聽到女人的聲音,莫不是趙老大一直把人藏在屋裡頭?”
“她還有臉回來呐?”
“也不知道她打的啥鬼主意,還想分地,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剛劉桂華那一句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吵嚷嚷的,活像一鍋煮沸的水。
剛才趙振興回去跟劉桂華說自己沒抽到去廠裡上班,王栓住在搞分地,他沒興趣。
他不想乾,可劉桂華想乾呐!
眼瞅著趙振興跟趙振國的感情不好恢複,她也不想天天住紅薯窖裡,索性給自己拚個機會。
她戶口嫁過來的時候就遷到這邊了,這麼算起來,她也是這村裡的人呐。
“栓柱叔,我戶口還在村裡頭呢,我…也算村裡人,能不能分我點地?我保證好好種。”劉桂華低著頭,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手還不停地絞著衣角。
王拴住聽了,眉頭皺成了個川字,犯起了難。
要說她不符合政策吧,可剛才還說了按人口分地,她的戶口確實在村裡頭,這可咋整喲?
正猶豫著呢,劉桂華撲通就跪下了,伸手就去扒拉宋婉清的腿,嘴裡還哭喊著:“婉清妹子,你幫我說說好話吧。”
王大海眼疾手快,一腳把她踢開,嘴裡罵道:“你個臟東西,離我嫂子遠點!”
劉桂華連滾帶爬地又湊了過來,還想再扒拉,被王大海攔住了。
吵鬨間,趙振興來了,瞧見劉桂華在糾纏老四媳婦,伸手就拽住劉桂華的頭發往外拖,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還嫌不夠丟人嗎?”
“住手!”宋婉清大喝道。
見她發話,趙振興悻悻地鬆開劉桂華。
不是宋婉清太聖母,政策是振國提的,現在是推行的關鍵時期,劉桂華雖然確實不是個啥好東西,但她也確實符合條件,大局為重。
她衝王拴住和老村長偷偷使了個眼色,王栓住也琢磨過味兒來,先答應再說唄,回頭她不老實,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老村長吧嗒吧嗒地抽著煙,煙袋鍋子裡的火星子一閃一閃的。
他緩緩開口說:
“桂華啊,按說你這情況有點特殊。不過這包產到戶的政策,也沒說不能給像你這樣的人分地。隻要你是真心想好好過日子,願意跟著政策走,這地可以給你分。”
劉桂花眼睛瞬間亮了,就跟那黑夜裡突然燃起的火把似的。
她跪在地上,對著宋婉清、老村長和王拴住“砰砰砰”分彆磕了幾個響頭,
“謝謝老村長,謝謝栓柱叔,謝謝婉清,我一定好好種,不給大家添麻煩。”
人群裡又是一陣小聲議論,不過這次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唏噓和感慨。
王拴住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都彆圍著了,願意簽名的趕緊來,不願意的趁早回家睡覺。”
經過這茬兒,又有幾個人猶猶豫豫地走上前來,在本子上簽下名字。
王拴住看著本子上越來越多的名字,心裡頭燃起了一絲希望,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不是他著急,霜降前後就要播種小麥了,滿打滿算也不足一個月了,這事情拖不得。
“鄉親們呐,都半夜了,我也就不多囉嗦。三天後晚上,咱就分地!”老村長提高了嗓門,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這期間有想報名的,可以來找栓住。分了地,還想要,就沒機會了!”
說完,老村長又說:“栓住啊,你把要去豐收酒廠上班的人留下來,我有話跟他們說。”
王拴住趕忙點頭,在人群裡喊了幾個名字,那幾個人一臉疑惑地留了下來,其他人則各自回家去了。
王大海說明早四個人一塊在村口見,說完就去送嫂子回家。
老村長看著留下的幾個人,語重心長地說:
“你們幾個娃,去酒廠上班是好事兒。但咱村裡這包產到戶的事兒可不能外傳。這是咱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要是傳出去,讓上頭覺得咱亂了規矩,好事兒可就黃了。”
四個人紛紛點頭,拍著胸脯說:“老村長您放心,我們肯定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王拴住也在一旁附和:“你們到了市裡管好自己的嘴,多乾活少說話,彆給咱村丟人。有事情多跟大海和你們四哥商量!”
之後王拴住又特意拉著劉國棟叮囑道:
“國棟啊,今晚上你帶幾個民兵在村口守著。我怕有人動不該動的歪心思,分地的事兒還沒定下來,可不能出啥岔子。”
劉國棟拍著胸口說:“栓住叔恁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帶著民兵把村口守得嚴嚴實實的,連隻蒼蠅都不讓它飛出去。”
拴住叔可是說了,他要是乾得好,就讓他補大海哥的缺,以後也能在村裡威風威風了。
王拴住滿意地點點頭。
等人都走完了,王紅旗喂王栓住吃了一頓煙袋鍋子,把他腦門都打紅了。
“栓住娃,你都當爺的人了,咋辦事還這麼不牢靠,都沒有文件,你也真敢乾啊!”
王栓住揉著腦袋說:“紅旗叔,你放心吧,振國不會坑咱們自己村裡人的”
王紅旗歎了口氣,背著手走了,“但願吧,希望都能管好自己的嘴,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容易壞事!”
王拴住:
他抬頭看了看天,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一半,隱隱透著一股不安的氣息。
包產到戶是好事,振國在信裡把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選擇去推行這件事情的,他希望鄉親們都能過上好日子。當然要是族譜能單開一頁,就更好了。
後半夜,王栓住在床上翻來翻去睡不著,被老嬸子踹了出來。
蹲在屋簷下抽著旱煙,琢磨著這事兒咋辦才能更穩妥。
他睡不著,城裡的趙振國也睡不著。
不過王栓住是又愁又興奮,而趙振國純粹是嘗酒嘗多了。
從胡誌強那裡借來茅台之後,他整了五個大玻璃罐子,泡了四根豹棒骨,一根鹿鞭。
今晚上一嘗,覺得在空間的加持下味道差不多了,準備托人捎四罐到京市去。
老爺子兩罐,乾爹一罐,王老爺子一罐。
酒勁兒太大了,趙振國燥得難受,洗涼水澡也不好使,索性爬起來,琢磨著搞個甕中捉鱉計劃,他喜歡主動出擊。
淩晨四點的時候,劉國棟匆匆跑來找王栓住,他們逮住了一個神色鬼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