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珍姐兒與嚴如興的婚事徹底定了下來。
二太太高興的不得了,因珍姐兒格外喜歡往西霞閣跑的緣故,便讓丫鬟們給寧蘭送了幾匹上好的布緞。
寧蘭也給珍姐兒送了不少回禮,其中還有些造型奇巧的兜衣。
於是,珍姐兒便愈發喜歡去西霞閣陪著寧蘭說話。
兩人十分投緣,正逢寧蘭猶豫著該如何料理魏錚送她的蘭花,便問了問珍姐兒。
珍姐兒道:“蘭花極為嬌嫩,養起來很是耗費心神,蘭姐姐若是喜歡蘭花,不妨去聘一個養蘭娘,也好省點心思。”
“養蘭娘?”
珍姐兒笑著說:“這是京城裡最時興的職業,一個月的月例大約二兩銀子,她會替你悉心照料好這些蘭花。”
這樣聽來,聘用一個養蘭娘也不算什麼大事。
寧蘭欣然應允,央求著珍姐兒再教授她些養蘭花的訣竅。
珍姐兒自己也一知半解,隻笑道:“大哥哥可真是疼愛蘭姐姐,這兩盆蘭花都怪抵得上我的嫁妝了。”
這時,立在珍姐兒身旁的奶娘笑著揶揄她:“姑娘不害臊,還沒出門子呢,就把嫁妝掛在嘴上了。”
珍姐兒一邊笑一邊朝著寧蘭身側躲去,嘴裡隻說:“在蘭姐姐跟前不必弄虛作假的。”
相談了一番後,送走珍姐兒的寧蘭就讓朱嬤嬤去物色養蘭娘的人選。
“爺待我這麼好,我心裡也是極喜歡這蘭花的,若是因我不擅養蘭而弄壞了它,我隻怕會心如刀絞。”
朱嬤嬤笑道:“奴婢這就去辦。”
不過兩個時辰,朱嬤嬤便從外間帶來了兩個模樣水靈的養蘭娘。
這兩個養蘭娘瞧著比寧蘭大上兩歲,神態有些怯怯的,右側的那名為嬌蘭的女子生的還算明豔動人。
寧蘭瞥了眼局促拘謹的兩人,笑著說:“不愧是養著蘭花的美人,生的一個比一個水靈。”
話音甫落,兩個養蘭娘都露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朱嬤嬤在旁打圓場道:“你們彆瞧著我們姨娘年紀輕、又這般受世子爺寵愛,咱們姨娘可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呢。”
“見過姨娘。”那名為嬌蘭的養蘭娘性子大膽些,便抬起頭瞥了眼寧蘭,如此道。
寧蘭笑笑,這便讓兩個養蘭娘往團凳上一坐。
她問了問兩位養蘭娘的情況,最後決定以每月五兩銀子的月例聘用她們為其侍弄蘭花。
嬌蘭連忙從團凳裡起身,誠惶誠恐地向寧蘭道了謝。
一個月五兩銀子的月例,著實是件不錯的差事。
自此,嬌蘭與另一位養蘭娘便住在了西霞閣。
嬌蘭整日裡除了照顧那幾盆名貴的蘭花外,便是聽小丫鬟們閒聊府裡的是非。
左不過是說二房的珍姐兒即將要嫁去鎮國公府。
要不然就是被關在清月閣裡的夫人從前是何等的囂張跋扈,如今又是那般地謹小慎微,可見寧姨娘的手段有多厲害。
嬌蘭本就生了一副好麵容,雖從小到大隻與不會說話的蘭花為伴,卻也有幾分攀龍附鳳的心思。
更何況,寧蘭出身還不如她正經。
住在西霞閣久了,嬌蘭見慣了那些唾手可得的富貴,那顆心便鬆動了起來。
一日午後,她在廊道上撞見了魏錚。
曜目日光下,他踩著英朗的步伐翩翩而來,身影高大又俊雅。
世家大族裡浸潤著富貴權勢的公子哥,與外頭隻有幾個臭錢的紈絝不同。
嬌蘭看直了眼,自耳房回自己的屋舍後,一顆心便撲通亂跳的厲害。
當日夜裡,她便夢到了魏錚,醒來時臊得臉頰通紅無比。
可她沒有多少機會去見魏錚。
直到珍姐兒出閣那日,大房和二房都忙碌不已。
因人手不足的緣故,嬌蘭也被借去了前院做了一天傳菜的丫鬟。
忙碌到宴席散儘、賓客回籠,嬌蘭才得了些喘息的氣力。
走回西霞閣的路上,嬌蘭路遇一處僻靜的內花園。
夜色迷蒙裡,內花園最西南角的石桌旁坐著個身形偉岸的男子。
男子衣衫布料是最為名貴上乘的雲錦,夜影浮動間,他衣擺邊上的金絲細線曜目無比。
嬌蘭霎時心口一凜,她立時放慢了自己腳下的步伐,一步步地朝著魏錚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先用如鶯似啼的嗓音喚了他一句:“世子爺。”
魏錚本正在飲酒,愁容滿麵的他根本不願搭理旁人。
今日是珍姐兒出嫁,也是他與寧蘭大爭吵的日子。
他背著人躲來了內花園,一人在夜色下獨自飲酒,隻為了求一個清淨。
沒想到會有這麼不長眼色的人來叨擾他。
“滾。”魏錚連頭都沒有抬,隻萬分冷淡地嗬斥了嬌蘭一聲。
嬌蘭雖害怕魏錚的威勢,可這潑天的富貴和日思夜想的情郎擺在她眼前,她實在做不到悻悻離去。
所以,嬌蘭反而壯著膽子朝魏錚走近了兩步。
她道:“爺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
在嬌蘭的眼裡,此時此刻的魏錚憂鬱又迷人,又因為鍍在他周身的那一層矜貴光環,顯得極為清冷。
哪怕是他對嬌蘭說了句“滾”字,嬌蘭依舊甘之如飴。
“爺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不妨跟奴婢說一說,奴婢可為您解悶。您要什麼,奴婢都願意給,包括……”
她挑開外袍,明豔的麵容在月色下顯得尤為姣美。
竟還有三分像寧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