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有路徑依賴的，驟然遇到這種讓人毫無頭緒的情況，韋恩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求神”。
琳娜的回答也很乾脆，“向賢者尋求啟示倒是不難，距離上次已經間隔了一個月亮周期。”
可惜琳娜稍微又想了想，就讓人覺得事情沒那麼好辦了：
“不過康納爾之前留存的身份物件，現在都還存放在喬治伯格的大本營裡，得回去找才行。而且還得先明確具體的問題，現在是想確認‘康納爾是否還活著’，還是想確認‘康納爾目前在哪裡’？”
伊妮莎聽完，接著就問了起來，“康納爾身上很可能帶著獵人協會的徽記，會造成影響嗎？”
琳娜似乎也不確定：“正常來說應該不會，獵人們的徽記好像隻有確認身份的功能，而且秩序領域的影響一向都不作用在這方麵……但距離太遠或者有其它神祇影響的話，賢者確實不一定會給出明確的啟示。”
唔……
暫時還是先考慮現實一點的辦法吧，畢竟按照常理來推測，以康納爾的水平，大多數非凡者遇到他，大概隻有被欺負的份……最起碼他應該也能跑掉。
韋恩略一思忖，“道格你聯係一下喬治伯格那邊，保險櫃就不用開了，讓他們派個人，從康納爾留在那邊生活物品裡挑兩樣最合適的送過來。順便確認大本營和辦事處的情況，也提醒他們一聲。”
“是，先生。”
目光轉向伊妮莎，跟獵人相關的事情肯定還是得聽聽她的意見，
伊妮莎一如往常的冷靜：“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出了事，不過以防萬一，你們有必要及時知情。我待會去裡士滿的警察局和驅魔師協會那邊問問情況，如果沒有消息的話，暫時先保持警惕也就夠了，沒必要過度反應——反正一時間想找人也無從找起。”
琳娜則依舊精力充沛，“現在還早，我去找找‘軟化’他們，讓他們今晚到酒吧去逛逛。以康納爾的水平，要是真遇到襲擊了，哪怕沒人目擊到現場，附近估計也很難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就是我守家咯？
眾人分頭行動，威利他們幾個人查案的還沒回來，韋恩這邊就留了字條，順便交代餐館儘快關門、店員們該回家就早點回家。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康納爾失聯還真不是什麼需要特彆緊張的事情，
如果隻是虛驚一場，那就不必緊張，而要是有人硬碰硬地都能控製住他，那光是緊張也沒用。
——有能力動手的組織不是沒有，教會和本地的特工組織都有嫌疑，
本來新店開業並且人氣挺旺，稍微累點也還挺快樂的，
有人給偵探社拉來了新人手，那又是另外一種快樂，
結果臨時加了這麼一出，就一點也不讓人高興了。
回到工坊這邊，餐館已經開業，午餐肉的存貨暫時還夠，不過明早該乾的活還得乾，
韋恩這邊交代了一陣，眾人各自荷槍實彈，不需要值守的也沒必要熬夜，貓頭鷹在上空稍微盤旋了幾圈，沒發現異樣，就還是到磨坊頂上貓著。
……
雖說“沒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但人一旦開始覺得不對勁，難免就會感覺心裡毛毛的，
第二天淩晨，工坊繼續天沒亮就開工，儘管幫忙搬運的種植園奴隸們大致可靠，不過偵探社這邊還是默默地在工序間增加了一個“悄悄驗毒”的步驟——其實也就是把銀幣丟進去試試，然後伊妮莎抽空瞅瞅，大廚還取樣嘗嘗。
伊妮莎和琳娜昨晚就回來了，裡士滿這麼大，在沒有指向性線索的情況下，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其實是不少的，
初步篩選了一下，目前相對可靠的信息，還是根據鴿子的飛行速度和康納爾寫在小紙條上的內容，在蒸汽列車線路上劃出的大致範圍。
絕對距離倒是不算太遠，駕著馬車大概半天就能沿著鐵路直穿一遍，
但“那個圈”在地圖上看著都快跟裡士滿的市區範圍一樣大了，哪怕把裡士滿警察局裡的人都叫上，要完整搜一遍都不是小幾天的事。
絞好的肉泥和補充用的醬料再次運往餐館，琳娜因為要及時彙集“軟化”和線人們提供的消息，所以今天輪到她去餐館坐陣，
伊妮莎暫時把威利和他手底下的探員給征用了，都按照她的安排先去尋找和確認康納爾那邊的行跡。
韋恩則繼續守在工坊這邊，需要“趕新鮮”的半成品被拉走之後，這邊的工作其實還沒結束，
種植園裡奴隸們完成兼職、帶走報酬以後，剩下熬製醬料和折騰再生芝士的活兒相對輕鬆，大廚帶著幾個探員不用太趕，按部就班地便能完成——還能抽空看看報紙畫冊什麼的。
相比肉類和奶酪這些早都被計算進成本裡的東西，餐館油料的消耗反而變成了韋恩之前忽略掉的大頭，
這年頭美利加用的主要還是動物油脂，也就是豬油牛油黃油，風味各有千秋，也不是不能用，但餐廳昨天一天下來，都快把油料炸成石油了，要是稍微講點良心的話，光定期換油都不便宜。
難怪說很多產業其實都是站在了時代的風口上，想要把一些東西提前搗鼓出來，確實很容易在奇怪的地方被“時代”背刺啊……
如今花生的種植還沒有普及，玉米油韋恩壓根不了解，橄欖油倒是已經有了，不過都得從舊大陸進口，價格比黃油都貴，
韋恩在擔心康納爾之餘抽空尋思了一陣，覺得還是得從棉籽油身上下手——南方的棉花產量這麼高，棉籽油的壓榨產業又還沒起來，現在棉籽差不多都是當垃圾丟，再合適不過了。
在現代社會，棉籽油這玩意是占比不低的商用炸油，在成本低廉的前提下，煙點高、無異味、性質還穩定，堪稱綜合利用的典範，
唯一的小缺點在於，如果單純物理壓榨的話，那麼這玩意是有天然毒性的，僅僅依靠加熱和過濾還去除不了，得上化學手段才行，
所以在這個年代，棉籽油主要是被當做機械設備的潤滑油來使用。
韋恩對棉籽油去毒的辦法隻知道個大概，在腦子裡行得通，實際生產估計依舊挺麻煩，
於是他閒著沒事，乾脆寫了封信，打算寄給學院裡的麥瑟爾教授，就說自己有了一點關於棉籽油無毒化的意外小發現，想請教授幫忙找專家看看，有沒有辦法商業化量產。
麥瑟爾教授是負責數學課的，對化學方麵估計也不怎麼精通，在專業上更適合的人選，其實是學院裡負責科學基礎或者科學原理課程的教授，
不過麥瑟爾教授有個優點，品行方麵既有原則又固執，有他幫忙盯著，韋恩至少不必擔心出成果以後自己會被完全撇清。
一封信件寫完，韋恩聽到窗外時不時的烏鴉叫聲突然停了，稍微伸頭一看，果然是伊妮莎回來了。
這些小黑飛在一定程度上是真的可以客串看門狗，熟悉的人光聽動靜都能區分出不同的情況來，
比如說伊妮莎不喜歡吵鬨，偶爾會撒一把好吃的，這幫家夥看到她之後就會暫時地安靜一陣；如果叫聲聽著一下子亂得像菜市場，那大概就是琳娜在逗鳥；要是聽起來凶巴巴地像一群瘋狗叫，那估計就是又跟誰打起來了——可能是貓頭鷹遊隼，也可能是艾瑪利亞姆之類，反正不可能是大蜘蛛彼得。
“有新消息了？”韋恩問。
現在天都還沒黑，如果沒有新情況的話，感覺伊妮莎可能不會回來這麼早。
伊妮莎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猶豫，“我不確定……但我確實找到了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