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琳娜弄出來的那個“檔案室”裡,
韋恩、伊妮莎外加道格、威利、“軟化”,一塊坐著在那聽琳娜這段時間的工作小結。
琳娜她們目前調查的時間還不算長,信息主要通過走訪和詢問來獲得,基本還處在“道聽途說”的階段,
但是足夠多的淺層情報彙總到一塊,經過篩選和整理,卻也可以把一些“輪廓”給初步勾勒出來了。
“就目前我們了解到的情況,碼頭區能算是‘幫派’的組織,大概至少有十九個。
“按照我自己的看法,把它們粗略分成了三類:主要依靠‘資助’運行的、主要依靠‘掠奪’運行的,還有鬆散聚在一起的。
“像今天過來的那個詹姆斯,他們黑幫的收入來源,是為銀行家追收借款,就屬於依靠‘資助’運行;而他提到的那個‘水手幫’,除了幫銀行家追款以外,還會向碼頭工人們強製收取額外的入場費,則屬於掠奪型或者混合型。剩下的就屬於鬆散幫派,可能是同鄉或者朋友,又或者隻是一些經常玩在一起的混混之類。
“不過這些都隻是我自己大致劃出來的分類。比如有兩個‘掠奪’型的幫派,其實是一些勞工們自發組織起來的,他們會出錢為他們中願意反抗黑幫的人支付酬金和醫療費用,又或者湊錢供養那些人的遺孀和幼兒。資金的來源確實是‘普通人的人頭費’,但對外人並沒有惡意。”
碼頭區的情況確實有點亂七八糟,流動性大,隨著船隻和運輸而來的各地或者各國勞工又多,
如今美利加海關的作用,是讓正常入境的自由民們有個“合法身份”,讓他們能維持原有地位,或者更容易被當地的圈子所接納,
這裡邊就有個bug可以卡——如果有些人本來就沒有“上升”的追求,或者壓根不打算融入“文明社會”,單純就是到美利加來投奔“同鄉”或者“親友”,僅僅依靠現有關係就能找到收入來源,那這年頭的海關對他們而言就毫無意義。
——我就過來打個黑工而已,沒錢又不需要合法身份購買房屋土地什麼的,甚至都未必要一輩子留在裡士滿或者美利加這破地方,管你這些有的沒的。
偏偏此時的美利加又普遍缺人力,普通民眾或許不歡迎這些會跟他們搶工作的外來勞工,但有些需求其實無法被替代,
這種現狀,導致了裡士滿的市政廳沒有太大的動力去管理碼頭區的這類人群,執法的空白就約等於罪惡的溫床,然後叢林法則上線,生命就會自己尋找出路。
已知的幫派十九個,琳娜都基本簡述了一遍,規模有大有小,有“專職”有“兼職”,盈利模式還不儘相同,
韋恩低頭看著手裡的裡士滿地圖,嘗試著尋找突破口:
“按照琳娜你的分類,那些‘掠奪’型的幫派,無論是黑幫強製收費還是民眾自願出資的,說到底,他們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大致活動區域吧?”
“當然。”
琳娜頷首,轉身就像個老師一樣,拿著細杆在她身邊被掛在牆上的裡士滿地圖上比著,“比如說那個‘水手幫’,目前就主要活躍在這幾個碼頭一帶。跟他們類型相似的幫派不止一個,基本上除了軍方和一些大商會專用的碼頭以外,碼頭區裡剩下的其他碼頭,都至少會有一個幫派存在。”
“有詳細的對應分布嗎?”伊妮莎問。
“我們暫時隻掌握了大略的情況。因為不少碼頭的‘幫派歸屬’都是動態的,光是我們調查的這兩周,就出現過一些變動。”
琳娜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裡的“教鞭”對著“軟化”那邊點了一下,“回頭你做個勢力分布圖,到時候每個月更新一次,方便大家查看。”
“軟化”趕緊點頭,琳娜老師這時候差不多已經上了兩節課,估計是想著要換人了:“基本的情況大概這樣,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威利同學率先舉起了手,“按照我這邊掌握的罪證,人們往往對那些為銀行家或者本地商人追收借款的黑幫恨意最大,也就是剛才說的‘資助’型。他們似乎沒有特定的活動區域?”
琳娜老師回答道:“其實也是有的。不過他們不像‘掠奪型’的幫派那麼具有區域性,針對的往往是具體的人。有些靠收取‘中介費’或者‘管理費’存活的黑幫,似乎也會允許收債的黑幫短暫進入。”
威利想了想,征詢的目光依次望著三位合夥人,“聽起來人員規模比較大的,都是‘資助’型的黑幫,我這邊現在有證人的案件好像也大多屬於這一類。如果各位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就和檢察官繼續依次起訴目前有證據的這些黑幫分子?”
視線隨後聚集到了韋恩這邊,韋恩正在尋思著,看到“軟化”默默地低下了頭,於是就問他,“‘軟化’,你有什麼看法?”
“軟化”似乎沒想過自己這時候會被點名,回答得老老實實的:
“我支持合夥人們的決策。不過這段時間下來,幫忙出庭作證過的那幾個證人,已經被疑似報複過三次了。有兩個企圖夜間闖入的小混混被我們送去了警察局,但他們都說自己隻是企圖偷竊。有一位收到了意義不明的恐嚇信,是裹著石頭砸破窗戶丟進家裡的,還有一位的家門被人深夜潑了變質的動物血液。
“我有點擔心,要是保護目標再繼續增加的話,光靠我們這邊現在的幾個人,恐怕很難確保他們的安全。”
臥槽,威利那邊目前真正起訴過的黑幫分子,都是那個詹姆斯·達莫迪的手下,
那個吉米仔在自己麵前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對付起普通人來,還真是一點不手軟……
當然了,也可能是他背後的那位銀行家在使壞。
韋恩沉默了一陣,儘量從已知的情況中梳理出頭緒來:
“這樣吧,我們還是一步步地來。目前先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些有地盤的‘掠奪型’幫派身上。威利你暫時也不要再起訴那個詹姆斯·達莫迪的黑幫成員了,把他們的順位往後放。
“我個人猜測,針對‘掠奪型’幫派那邊的舉報率,之所以會比‘資助型’的黑幫低,可能是因為他們更傾向於用黑幫手段解決問題,對法律不抱什麼指望。而被追債的黑幫盯上的那些普通人,在本地或許已經沒有任何有效的反抗手段了,因此他們的親友才會選擇出庭作證,算是最後的希望。
“在那些能自發抵抗黑幫的幫派裡,應該也還能找出證人。考慮到黑幫之間互相爭搶地盤的需要,說不定幫派裡願意幫助我們出庭作證的人反而更多。而且因為他們會有同伴庇護,所以證人的安全也更有保障,還能減輕我們的工作壓力。”
威利很快點頭,接著韋恩又把目光轉到了“軟化”的身上,
“你去跟那個詹姆斯·達莫迪說一聲。之前的那些證人隻要有一個出了事,我不管是誰做的,他們幫派裡做過壞事的人都等著全部陪葬。以後類似的情況也都這麼去通知,沒汙點的證人優先,有汙點的證人往後排,凡是作證之後出了事的,涉及到哪個黑幫,我們就首先針對哪個黑幫。”
難怪連警方都不想管,就這地方目前的現狀,可能還真就得讓“黑幫”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