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臨湖翠微樓,戶部主事李夢陽和工部營繕司主事王欽正在小聚。
準確的說是李夢陽邀請的工部主事。
“王兄,此番商業改革,真是將咱們這些下麵的人折騰個半死啊!”李夢陽呷了一口酒感慨。
昨日在順天府召開的招標會議,李夢陽和王欽也參加了。
“也不知上麵做什麼打算,好好的工程項目,你工部分明能自己建造,非要交給民間商人。”
王欽無奈歎息,作為營繕司主事,負責全國建築和管理工作,這個衙署的油水不少,現在交給民間商人,利益牽扯最大的無疑就是工部的營繕清吏司。
上到郎中,中到員外郎,下到他這個主事,都對這次招標改革頗有微詞,但上麵決策,他們也不敢不從命。
李夢陽搖搖頭,左右看看,將房門關閉,壓低聲音道:“不怕告訴王兄,這次民間招標的商業改革,並非出自戶部工部兩位尚書的意思。”
王主事愣了一下,道:“不是兩位尚書大人的意思?那是誰?”
李夢陽道:“王兄不妨抽個時間去跟著徐尚書看看他最近在見什麼人。”
“李兄莫要賣關子,究竟誰想出來這麼缺德之事?”
李夢陽道:“若我沒想錯,應當是民間的一名商人,叫陳策,家住槐花胡同。”
“什麼?民間一賤商?他憑什麼能博得兩位尚書信賴,竟蠱惑兩位尚書按照他意思改革?”
李夢陽搖搖頭,道:“具體我便不得而知了……嗬嗬,算了算了,吃酒吧。”
宴會散去,李夢陽望著王主事離去的背影,端著酒杯微微笑了。
“陳策啊陳策,你讓張家兩位侯爺如此羞辱我,我自沒辦法對付你,但我可以借刀殺人啊。”
這些日子李夢陽一直在盯著陳策,也不打擾陳策,就是在找機會。
還真被他找到了,他發現自己衙署的秦尚書和工部尚書時常來往陳策的院落,而後便有昨日工程招標會之事。
李夢陽知道陳策手段很厲害,背景很強,不然怎可能推薦兩名舉人去西南?
現在,他找到了機會。伱這番改革,不知擋了工部多少人的路,剝奪了他們多少利益。
我不敢出麵對付你,但我可以讓工部的人出麵試試你的深淺!
……
翌日一早,大朝會。
弘治皇帝在奉天殿接見了遼東女真人使臣。
如昨晚朱厚照說的那樣,這群女真使臣在上貢之後,果然提出了關於重開遼東馬市的提議。
弘治皇帝直接當麵拒絕,說關閉馬市是先祖定下的國策,他不敢隨意改變先祖的遺詔。
內閣六部都有些疑惑,成化皇帝好像沒將此微不足道的事當國策留下來。
不過弘治皇帝既然如此開口,自然有自己的深意,百官們自也不敢提出異議。
儘管董原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闡述了開馬市之後會給女真部和大明遼東漢人帶來的諸多利益。
弘治皇帝依舊拒絕。
董原保這番說辭很有水平,都是出自董炎炎的手筆,甚至將明朝百官都說服了,卻唯獨沒有說服弘治皇帝。
董原保不由失望萬分。
等朝會結束後,弘治皇帝留下了內閣六部。
內閣三閣老心中早有疑問,此時內閣首輔劉健才開口問弘治皇帝道:“皇上,遼東使臣方才朝會上言之有理。”
“我們關閉遼東馬市也是因為當初愛新覺羅董山之亂,此時遼東弱小,經濟貧困,迫不得已隻能偷偷和朝鮮人做貿易往來。”
“當初馬市興旺,我們從遼東獲取的戰馬不可謂不多,這一匹精良戰馬都可投入軍隊使用,馬市開辟還能使遼東百姓收入增加,乃兩地百姓之願望,不知皇上所慮是何,為何堅持不開馬市?”
次輔李東陽也附和道:“臣也愚鈍,重開遼東馬市對大明百利無一害,鬥膽敢問聖天子憂慮是何?”
弘治皇帝淡淡的道:“馬市可以開,但開馬市要是朕主動去恩賜開,而不是建州女真人求朕開。”
此言一出,三名閣老瞬間反應過來,不由神色一愣,急忙抱拳道:“天子英明!臣等慚愧!”
明朝主動開市,那是對遼東三部的天恩雨露,遼東女真三部感激的將會是弘治皇帝。
可若是因為今日建州女真人請求開市,大明便開了馬市,那女真三部感激的還會是明朝皇帝嗎?他們感激的一定是為他們謀利益的建州女真首領!
這就是區彆!
難怪今日朝堂上弘治皇帝一直拒絕開市,內閣六部齊齊抱拳,言弘治皇帝聖明萬歲。
弘治皇帝硬著頭皮接受了他們的頂禮膜拜,若非朱厚照提前預警,他可能也遭了女真人的道。
這群建州女真人……不簡單呐!
……
董原保和董炎炎的馬車隊伍,低調的駛離了北平。
董炎炎眯著眼,感慨道:“大哥,這明朝皇帝睿智英明,遠比我想的還難對付。”
“他看出來了我的目的。”
“你看吧,等我們回去,用不了多久,馬市依舊會開,但和我們卻沒有關係了,女真三部到時候感激的將會是明朝皇帝,而不是我們。”
董原保一直看不上明朝人,總覺得自己妹妹的智慧遠遠高於他們,這一次出使明朝,讓他認清了現實。
他們這群塞外遊牧民族和明朝人的底蘊智慧還是存在很大的差距,這讓他不免有些頹敗。
董炎炎安慰道:“大哥你也不必氣餒,這次出使我們也並非沒有任何收獲。”
“最起碼讓我們看清了,現階段我們不是明朝人的對手,現在咱們先定個小目標——統一女真三部,等待明朝衰敗!”
這一代,他們注定無法南望中原,但愛新覺羅氏的後代,遲早有一天會鐵騎踏破中原!
張家兩位侯爺站在城樓上,眼淚婆娑的望著女真人的馬車越來越遠。
張鶴齡深深歎口氣,道:“花了那麼多錢,也沒睡到她,可惜啊!”
張延齡幽怨的道:“大哥啊大哥,都怪你,非要說用什麼君子之道,什麼人格魅力征服她!要我說,乾脆直接強暴算了。”
尼瑪!張鶴齡一臉嫌棄的喝道:“粗鄙之徒!粗鄙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