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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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顧知灼鳳眼亮晶晶的,她記得,上一世,這樣的傳言是在半年後出現的。

好像是戴著鐐銬走出京城的時候,就聽到街頭巷尾都在說這件事,後來也不過幾個月,就傳遍了整個大啟,當時還出了好幾件奇事和異象。

顧知灼饒有興致地追問道:“還有呢?”

“太清觀的上空紫氣縈繞了好久,好多信徒就瞧見了。聽說清平真人本來已經要出關了,結果因為這一卦,泄露了天機,當場就吐出了一口鮮血。然後,清平真人就暫緩出關,要繼續感應天命。”

顧知灼屈指輕輕叩著桌案。有意思,連清平真人閉關時卜了什麼卦,卜完還吐血都能知道。一個個還說得跟親眼所見一樣。

“這幾天去太清觀的人更多了。”

瓊芳說完,咽了咽口水,她不由想到千秋節那天,在重華宮聽到那些話,難道真有什麼天命福女?

她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姑娘,顧知灼笑而不語,端起了藥,一口飲儘。

這藥共三帖,這是最後一碗。

她醫術真好!顧知灼含了顆糖漬梅,美滋滋地想著。

晴眉手腳利索地把一碟子桃花酥和一碟子鬆子酥呈了過來。

“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她們來過,見您還歇著,二姑娘就留下了兩樣親手做的點心,讓您嘗嘗。三姑娘給您留了本話本子,是現在京城裡頭最時興的。”

二叔父十年前戰死在北疆,留下了二叔母和顧知微,顧以祐姐弟倆。三叔父尚在,去年在北疆斷了雙腿,三堂妹顧知南就是三房的。

“太夫人那裡的祝嬤嬤也來過幾趟。”

“奴婢說您發了高熱,祝嬤嬤就跟聾了似的,非要讓您去太夫人那裡,奴婢沒理他。”

晴眉覺著這姓祝的怕是腦子不好使,明明姑娘是不是真的高熱,隻要看一眼就知道了,偏她口口聲聲說姑娘是裝的。

顧太夫人還是姑娘的親祖母呢,哪有祖母縱容著一個下人這樣不恭不敬亂擺譜的。

哎,還是他們東廠好,尊卑分明。

顧知灼點了點頭,好奇道:“三妹妹帶來的話本子呢?拿來我瞧瞧。”

她拿起了一塊桃花酥,輕輕咬了一口,表皮層層起酥,內餡帶著一股清甜的桃花香,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滋味在唇齒間彌漫。

“好吃!”

顧知灼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好久好久沒有吃過二妹妹親手做的桃花酥了。

她喝了口茶潤潤口,又拿了一塊。

“姑娘,”瓊芳道,“三姑娘說您肯定喜歡!”

瓊芳把顧知南留下的話本子拿了過來,顧知灼一看封麵上寫著的《拾花記》,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她樂不可支地說道:“誰跟三妹妹說我愛看這個的。明明就是丹靈表姐愛看的。”

瓊芳拆她的台:“奴婢親眼見到,您和五公主湊在一塊兒看,上回看得是《待君歸》。”

顧知灼笑得東倒西歪。

瓊芳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起來,有一陣子繼母季氏總會讓人送些話本子過來,不外乎才子佳人,一見鐘情,緣定三生什麼的。

有一回出門踏青,還偶遇過一個學子在賣字畫,當時蕊黃說什麼來著,好像是說哪本話本子也是這樣,一位千金小姐無意中買下了落魄學子的字畫,成就了一段金玉良緣。蕊黃就慫恿她去學話本子,拿發簪跟學子買字畫。

她那時候也就十一二歲吧,總算沒蠢的那麼厲害。

瓊芳說:“您還和五公主說好了,要去看進士遊街,看看探花郎是不是都跟話本子裡說的那樣,俊美不凡。”

太糗了!顧知灼捂臉。

她拍了拍手上的點心碎屑,把話本子扔給瓊芳,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走啦走啦,陪你家姑娘出門。”

今天是和謝應忱約好複診的日子。

出門啊!瓊芳點頭,姑娘說出門就出門。

“姑娘,奴婢去讓人準備馬車。”

“不用,我們騎馬去。”

晴眉眨了眨眼睛,這兩天她算是看出來了,瓊芳心大的很,像自己後來居上管了院子,瓊芳也壓根兒不在乎,隻守在顧大姑娘身邊,姑娘指東絕不往西。

瓊芳給她戴好麵紗,搖了搖桌上的小銅鈴,候在外頭的雪中和春信就進來了。

兩個丫鬟伺候她換了衣裳,瓊芳又給她挽了個雙丫髻。

臨出門前,顧知灼還不忘把她掛在書房裡的那張黑弓帶上。

春日天,陽光燦爛,帶著暖意的清風撫麵,顧知灼愜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先去馬廄牽馬,一打開馬廄的門,玉獅子就興奮地衝過來。

顧知灼一個沒站穩,被撞得打了個趔趄,玉獅子拿頭拱著她,撒嬌地討糖吃。

她趕忙從荷包掏出麥芽糖。

也不用牽韁繩,吃完了麥芽糖的玉獅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頭,走得蹦蹦跳跳,晴眉瞧著怎麼都不像是匹正經馬。

從角門出了門,顧知灼直奔朱雀大街。

百濟堂就在朱雀大街上。

“姑娘。”

一下馬,就有小廝樂嗬嗬地出來,牽著玉獅子和瓊芳她們的馬去安置,掌櫃的也來迎著她進去了。

百濟堂的掌櫃姓蘇,是王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本家有頭有臉的管事。

一走進百濟堂,顧知灼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蘇掌櫃,這幾日可有人來找過我?”

“沒有。姑娘叮囑過,小的記著呢。”

好吧。顧知灼朝裡走去。

蘇掌櫃又道:“姑娘,您要的銀針打好了。”

“真的?”顧知灼驚喜道,“這麼快!”

銀針對一個大夫來說,就跟手和腳一樣,重生後,身上沒有一套銀針,總讓她有些不太安生。

顧知灼擅使細針,且要細若發絲的那種,和普通的銀針不同,百濟堂裡沒有現成的。

上回來,顧知灼就讓蘇掌櫃尋匠人去打一套。

她滿臉喜悅地說道:“拿給我瞧瞧。”

蘇掌櫃樂嗔嗔地從裡頭拿出了一個針包呈了過去。

打開針包,顧知灼從裡頭取出了一根針。

她用手指輕輕撫過針身,手指輕輕一彈,銀針發出了輕脆的嗡鳴聲。

她心中大定,仿佛隻要有它在,她就能定人生死。

不錯。

她點頭讚道:“辛苦你了。蘇掌櫃。”

“哪值得上您的一句辛苦。”蘇掌櫃親手給她端茶倒水,閒時還說道,“王鐵匠的小兒子年初時得了熱驚風,人差點就沒了。蘇湛用一丸紫雪丹給救了回來,王鐵匠專程帶著兒子過來謝了又謝。這回,小的一過去,他就連夜把您要的針給打好了。”

蘇湛是蘇掌櫃的兒子,還小的時候,就除了奴籍,送到陳白術身邊做藥童,學習醫術。出師後,就在百濟堂當了大夫。

顧知灼喝了口茶,隨口問了一句:“蘇湛呢?”

百濟堂裡今天隻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坐堂。

“去了林家藥鋪,他們新得了一批北沙參,蘇湛過去看看炮製的如何,若是好就買些回來。”蘇掌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林家擅炮製,他們家炮製出來的北沙參,可稱上品。”

顧知灼心念一動:“我記得蘇湛擅小兒病?”

蘇掌櫃笑得更開心了:“對對,姑娘您都記著啊。”

顧知灼含笑道:“等他回來後,你告訴他一聲,讓他下次製作紫雪丹時用金鍋銀鏟試試。”

蘇掌櫃重複道:“金鍋銀鏟?”

她點了點頭。

紫雪丹是古方,隻是如今各家用的紫雪丹都色澤偏淺,藥效一般。

她在上一世無意中發現,用金鏟銀鍋,能讓紫雪丹顏色更紫,更切合古方中的“色呈紫,狀似霜雪”,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紫雪丹,藥效好了一倍都不止。(注)

蘇掌櫃毫不懷疑:“等蘇湛回來,小的就讓他試試。”

說著話,顧知灼就在裡頭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等著。

“姑娘。”

瓊芳見她無聊,就出餿主意:“奴婢把三姑娘給的話本子也帶出來了,您要看嗎?&bp;”

顧知灼想說“不要”,話到嘴邊,還是忍不住:“好呀。”

她接過瓊芳遞來的話本子,饒有興致地隨手翻著,看到有意思的地方,還把話本子捂在臉上笑。

瓊芳一臉莫名。

從前姑娘看話本子,都會看得兩眼汪汪,悲春傷秋的,怎麼現在看得這麼樂嗬呢。

“姑娘,這寫了什麼?”她好奇極了。

“一個書生偶遇了一位大家小姐,一見鐘情,兩人私定終身,大家小姐拿出了所有的私房供書生進京趕考。”

“然後呢?”

“書生高中狀元,在金鑾殿上被賜了婚,招為駙馬。”

瓊芳緊張道:“那大家小姐怎麼辦?”

“大家小姐啊。”顧知灼合上了話本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就去把書生捅死了。”

瓊芳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滿臉就寫了一個字:啊???

晴眉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姑娘就愛哄人,這種話本子八成就是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不知道是什麼窮酸書生在臆想。

門口的黃銅鈴鐺丁零當啷的響著。

有人進來了。

不會是公子吧?

顧知灼趕緊把話本子往背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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