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見到朝日宮大堂四周有許多條木橋,通向各門。”魏長樂沉吟一下,才問道:“每道門後麵,都是這般嗎?那些姑娘又都在何處?”
茜黛立刻道:“你看到幾座橋?”
“應該是八座!”
茜黛眼睛一亮,道:“你真是聰明。”
“隻是觀察一下,也沒什麼聰明!”
“八道橋後麵都有一扇門,但並非所有門後麵都一樣。”茜黛道:“這是我的住處,他們進入這裡的那扇門叫做生門!”
魏長樂一怔,意識到什麼,問道:“是否還有死門、休門之類?”
茜黛妖媚的俏臉更是驚喜,點頭道:“對,都有。原來你也知道這些!”
她對眼前這人寄予厚望,見得對方如此聰慧,信心大振。
“那地宮下麵各處,是否相通?”
茜黛道:“我不知道是否全部相通,但客人們去往夕日宮和月宮,都可以從這些門過去。”
“星辰穀是從哪道門進入?”
“黑色的死門!”茜黛解釋道:“這裡的女人被送去星辰穀,都是從死門送進去。”
魏長樂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朝日宮大殿之內,鐘離馗忍受煎熬。
姚泓卓被數名美女環繞,全都已經是不沾寸縷,當真是無遮大會。
這位姚大爺似乎已經忘記鐘離馗還在場,左擁右抱,場麵不堪至極。
鐘離馗此時又不能離開,隻能站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前麵的酒池肉林。
最要緊的是,魏長樂被那金絲胡姬帶走之後,小半天都不曾回來。
他擔心魏長樂,又不能擅自離開,眼前又是不堪入目,兩隻拳頭緊握,手心卻已經滿是汗水。
他做事素來乾脆痛快,卻從無遭遇過這樣的境域,有力無處使。
終於聽到後麵傳來腳步聲,很快,魏長樂便出現在他身邊。
鐘離馗瞥向魏長樂,見他安然無恙,卻是鬆了口氣。
這樣看來,魏長樂並非被人看出破綻。
既然沒有看出破綻,那金絲胡姬帶著魏長樂去了哪裡?
此時也無法詢問,心中疑惑。
但瞧見姚泓卓似乎真的沉浸到美色之中,鐘離馗實在忍不住,故意咳嗽了一聲。
姚泓卓本來是按照魏長樂吩咐,如往日一般肆意妄為。
不過他倒也不是真的忘記魏長樂和鐘離馗存在。
魏長樂被帶走,他也是吃驚,唯恐是被看出破綻,自己必遭牽連。
見到魏長樂安然回來,也鬆了口氣,待聽得鐘離馗故意咳嗽,他故意“哎喲”叫了一聲,光著身子站起來,一臉惱怒道:“是誰掐我?”
本來春色無邊,姚泓卓突然發怒,這些女子幾乎瞬間收起風騷之態,一個個驚恐無比,都是迅速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魏長樂看在眼裡,心知這些女子一直都被當做牲畜一般,客人一旦震怒,生死難料。
茜黛此時也已經出現在魏長樂身後,見姚泓卓震怒,立刻扭著腰肢上前,陪笑道:“怠慢了貴客,哪裡不滿意,可以告訴我們。”
“沒意思!”姚泓卓將自己的外袍撿起來,迅速披上。
他倒不在意這裡的女人看見。
畢竟在這朝日宮,赤身裸體才是常態。
但魏長樂和鐘離馗就在那邊,他還是有些尷尬。
茜黛處理這種事老練異常,膩聲道:“可以換一支舞蹈。”
姚泓卓尚未說話,就聽一個聲音傳來:“有兩個月沒新貨了,自然沒意思。隻可惜你這位宮主不能獻藝,否則在這裡待一輩子都不會無聊。”
魏長樂循聲瞥過去,隻見一座木橋上,正有一人走過來。
那人一身藍色長袍,戴著冠帽,臉上也是戴著麵具。
姚泓卓裹上外袍,直接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壺灌了一口。
茜黛卻已經讓渤海舞團迅速退下,迎上那藍袍人,引著他在邊上的桌邊坐下。
那人一屁股坐下之後,很快便有少女送來酒菜,同樣也有少女奉上舞蹈名錄。
藍袍人卻揮揮手,顯然並無賞舞的心情。
“來,敬你一杯!”藍袍人卻端起酒杯,衝著姚泓卓舉杯。
姚泓卓猶豫一下,端杯之後卻立刻放下,道:“你很少來這邊,今天怎麼有興趣過來?”
他顯然是認識對方。
“輸的乾乾淨淨,就隻能到這裡喝酒賞舞。”那人笑道:“十七,你真要找刺激,就該去月宮。我現在對這朝日宮沒什麼興趣,除非哪天能成為這位宮主的入幕之賓!”
說話間,麵具下的眼睛卻是在金絲胡姬茜黛玲瓏浮凸的身段上打量。
茜黛是這裡的禁物,客人們不敢觸碰,但出言調侃幾句自然無妨。
“虧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玩樂。”姚泓卓忍不住道。
藍袍人身體一震,放下酒杯,聲音發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姚泓卓淡淡道。
藍袍人緩緩站起身,走了過來,站在姚泓卓麵前,死死盯著姚泓卓。
“乾嘛?”見對方行為詭異,姚泓卓倒是有些擔心。
但一想到身後還有魏長樂二人,頓時有了底氣。
藍袍人卻伸出一隻手,道:“十七,借我點銀子,以後還你!”
魏長樂心生詫異,暗想這裡的貴客似乎都是免費招待,此人為何會找姚泓卓借銀子?
姚泓卓道:“要銀子做什麼?”
“鬥獸!”
姚泓卓冷哼一聲,道:“不是贈送獸奴嗎?”
“每年隻贈送一頭獸奴。”藍袍人道:“贈送的獸奴早就沒了。我花銀子養了三頭獸奴,剛剛最後一頭獸奴也輸了。”
姚泓卓道:“你要借銀子買獸奴?”
“也許可以選到一頭最凶猛的獸奴。”藍袍人笑道:“如此連本帶利都能從八號身上掙回來。你借我銀子,贏了我連本帶利還給你。”
姚泓卓搖搖頭,“不借!”
“十七,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藍袍人語氣帶著一絲哀求,“借我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魏長樂和鐘離馗都是錯愕。
兩人其實都知道,姚泓卓故意與藍袍人這般說話,無非是想讓兩人知道更多地宮的情報。
姚泓卓畢竟不是蠢人,也是有心計。
他已經將生死寄托在魏長樂身上,也知道魏長樂是想要先搞清楚桃莊的底細,知己知彼之後,再製定誅滅桃莊的計劃。
“有借無還,除非我是沒腦子,否則怎會借你?”姚泓卓自己拎起酒壺,斟上酒,“你現在能受鶴翁庇護,在這裡有吃有喝就該慶幸。”
藍袍人怒道:“姓姚的,你當真如此無情?當初老子可沒少請你!”
“無情?”姚泓卓也是怒道:“龐嘉元,你他娘的和我說無情?你乾的事,畜生不如,從你嘴裡還能吐出情義兩個字?”
此言一出,魏長樂心下駭然。
一開始,他就看出姚泓卓和藍袍人肯定熟悉,即使都戴著麵具,但互相知根知底。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藍袍人竟然是龐嘉元。
龐家遭逢大難,龐敬祖的次子龐嘉元在其中扮演了極為肮臟的角色。
明明是龐家子嗣,在龐氏生死關頭,龐嘉元竟然出麵作證,證明龐家勾結亂匪。
也正因為他出麵作證,才將這樁案子辦成鐵案,龐氏一族遭受誅滅。
但事後龐嘉元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監察院在襄陽的夜侯們也不知他行蹤。
誰能想到,此人竟然藏匿在桃莊之內。
金絲胡姬茜黛卻已經過來勸道:“兩位貴客,你們來這裡都是為了忘卻煩惱,儘情享樂。莊子外的事情,都不要多說。”
龐嘉元卻忽然跪在姚泓卓麵前。
這一下極其突兀。
“你做什麼?”姚泓卓也是詫異。
“你有星石,每年可以在月宮領取一頭獸奴。”龐嘉元道:“你從不鬥獸,不領取也是浪費。姚姚大哥,你行行好,我不借你銀子,你隻要領取獸奴,將它轉贈給我,我我贏了一定會報答你!”
說完,竟然連連磕頭。
魏長樂看在眼裡,眉頭緊鎖。
這龐嘉元顯然已經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尊嚴廉恥可言。
姚泓卓微轉頭,斜睨了魏長樂一眼。
魏長樂先前就提出要前往月宮探查,但姚泓卓很少去月宮,陡然前往,就顯得很是突兀。
本來他還在琢磨用什麼辦法顯得極其自然前往月宮。
誰成想要睡覺來了枕頭。
這龐嘉元突然出現,哀求索要獸奴,此時再前往月宮,就顯得十分正常。
姚泓卓故作深沉,不急著答應。
龐嘉元甚至將額頭都磕出血來。
毫無疑問,此刻的龐嘉元就是一個賭徒,想要從姚泓卓手裡得到獸奴,有了一點本錢再去翻本。
但獸奴又是何物?
聽他意思,似乎月宮蓄養了猛獸,客人們各有自己的獸奴,猛獸搏鬥,賭個輸贏。
“算了,就給你一次機會。”姚泓卓終於開口道:“不過你記著,要是贏了錢,咱們一人一半。”
龐嘉元抬起頭,眸中滿是驚喜之色,連聲道:“你放心,一人一半,我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