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九名土地爺順利將前嶺村百姓的魂魄全都帶了出來,同時還提著一個人,是村長。
黑山縣土地爺陰沉著臉道:“前嶺村百姓的魂魄全都被做成了魂燈點燃,雖然被我等及時撲滅,但還是受創嚴重,需要帶回土地廟以香火養魂,短時間內,是沒辦法送去九幽冥府了。”
“山洞裡還發現了一隻鬼屍,不過斷了一條手臂,被我們斬殺,另外就是這個人,還活著,就是三魂七魄紊亂,人瘋了。”
陳零歎了口氣道:“老人應該是村長,按照他的年紀算,應該是親自參與過殺害厚土村村民,所以這群鬼屍才將其控製,用他的手,殘殺了前嶺村所有後人,他是被硬生生逼瘋的。”
“至於那隻斷臂鬼屍,是阻攔我招魂時,被我打傷的。”
夏離道:“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那就趕緊下山吧!”
眾人沒有異議,一名虎衛背上村長,快步朝山下走去。
先前圍攏在山穀周圍的邪祟以及邪修,此時全都不見蹤影,估計是被王靈官的神威震懾,不敢待在這兒了。
一路暢通無阻,眾人順利來到山腳下,再有十來米,就能離開黑山了。
然而眾人卻同時停下腳步。
因為就在山口的一顆黑石上,坐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名年輕僧人。
這名僧人,即便是光頭,也毫不影響他那極其俊美的五官,身上穿著一件已經略微發黃的白色僧衣,洗的十分乾淨,手裡攥著一把佛珠,輕輕撥弄,麵前擺著一副木魚,有節奏的敲擊著,一層淡淡的佛光縈繞周身,給人一種安靜祥和之感。
似有似無的經文聲回蕩在四周,聽不真切,卻如春風化雨,令人身心舒暢,許多人感覺聽到經文之後,疲憊感都消失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在場的所有人看向年輕僧人的目光都充滿了警惕與凝重。
原因很簡單,黑山之中的邪祟以及邪修多不勝數,此人的血肉靈力,對於黑山裡的東西來說,充滿了難以抵擋的誘惑,然而他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兒,這本身就不對勁,並且看他的樣子,好像專門就是在等他們。
黑山縣土地爺低頭沉思,驟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大變,充滿了深深的恐懼與忌憚!
夏離微微皺眉,邁步上前,行了個禮,直言了當道:“大師在此,可是為了等我們?”
年輕僧人聞言,睜開雙眸,眾人頓時感覺,四周仿佛都亮了一瞬。
“女施主何出此言?貧僧隻是正巧在此誦經修行,又遇諸位而已,諸位想走,就請便。”
年輕僧人的聲音溫潤如初春細雨,令人聞之神魂通透。
夏離淡淡地道:“那我們就不打擾大師了!走!”
說完,夏離靜靜站在僧人麵前一丈外,手掌距離烏金長刀,不過半寸,體內靈力運轉,隨時都可拔刀斬出。
眾人沒有說話,繞過僧人所坐黑石,朝山外走去。
可就當第一個人的腳步馬上就要踏出黑山之際,年輕僧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佛說,相逢即是緣,貧僧觀各位施主一身殺孽極重,長此以往,定會化作戾氣,戾氣滋生心魔,極易走上邪路,不妨留在此處,貧僧可為諸位誦念《解厄經》,化去這一身殺孽。”
夏離一雙冷眸逼視著年輕僧人,冷漠道:“大師好意,我們心領了,待回去之後,自有辦法化解,就不勞煩你了。”
年輕僧人含笑道:“貧僧說了,我與諸位有緣。”
夏離不再與之言談,衝最前麵一人低喝道:“走!”
“統統領我的腳,落不下去!”那人是一名麒麟衛,艱難的轉過身子,渾身緊繃,麵露驚容道。
夏離看向年輕僧人,厲聲道:“滾開,否則彆怪我斬了你!”
“嗔念障目啊”
“既如此,那貧僧便更不能放你等離去了。”
年輕僧人笑容不減,木魚聲陡然變重,變快,同一時間,那似有似無的念經聲,也在眾人耳便嗡鳴而起。
經文聲之繁雜,似有無數僧人同時開口念誦。
刹那間,一朵朵金色蓮花,在黑山口四周綻放,佛光璀璨,眾人當即如同身處一片花海之中。
“裝神弄鬼!敢阻我斬屍司的路,你該死!”
鐵獅被這木魚聲跟佛經聲搞的煩躁不已,雙目似乎都湧上了一抹血紅,怒吼一聲,一拳如同猛虎下山,帶著狂猛拳罡與氣血,轟向年輕僧人腦袋。
鐺的一聲巨響,鐵獅的這一拳,仿佛砸到了金鐵之上一般,拳身爆開一團血霧。
再看年輕僧人,一動不動,雙眸微閉,嘴唇不斷開合,麵前出現一道金色結界,鐵獅這全力一拳,便是被這道結界所阻。
“這位施主,你的殺孽,比其他人都重,貧僧便先行度化你吧。”
年輕僧人的佛珠掛回手腕,掐出一道手印,對著鐵屍淩空一推,當即一道金色的佛門手印迎風暴漲,宛若一座小山,對著鐵獅砸去。
鐵獅一聲低吼,氣血爆發,拔出烏金長刀,對著手印連續斬出數記刀罡。
一陣刺耳的撞擊聲響起,然而手印之上,隻是多出幾道劃痕,依舊帶著難以抵擋的力量,鎮壓下來。
夏離見狀,立刻射至鐵獅身邊,運轉靈力,一道冰柱擋住鎮壓而下的手印。
哢嚓,冰柱沒有支撐多久,便發出即將斷裂的聲響。
夏離一把將鐵獅推開,自己也在冰柱爆裂的刹那,閃身躲開。
轟!
手印鎮落,地麵當即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所有人,隨我出手,殺了他!”
隻是初次交手,夏離便明白,這個年輕僧人的修為極其強大,必須拚命一搏,方有勝算!
唰唰唰!
拔刀聲此起彼伏,四周靈力驟然變得狂暴起來,斬屍司眾人齊齊舉刀,砍向年輕僧人。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努力,竟然連僧人四周的那道結界都斬不碎,更彆提殺了他。
不僅如此,眾人在拚命攻擊的同時,分明感覺到自己的精血正在被遍地金蓮吸收,吸收了精血的金蓮,綻放的更加聖潔!
可這聖潔之下,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大邪惡!
“你是邪佛!雙麵邪佛!”
就在此時,黑山縣土地爺大聲喊道。
年輕僧人淡然一笑:“世人皆醉,唯我獨醒,何為正,何為邪?”
黑山縣土地爺見年輕僧人沒有否認,臉色當即變得異常難看,旋即咬牙大吼道:“各位土地,今日便是調用黑山縣所有山水氣運,也要斬殺此寮,不能讓其繼續為禍世間!”
說罷,黑山縣土地爺顯出金身,手托土地印,一縷縷山水氣運以及王朝國運,千絲萬縷,自四麵八方湧入印中,而他的神力威壓,也快速增長。
其餘八名鎮土地爺見狀,沒有絲毫猶豫,同樣顯化金身,祭出稍小一些的土地印,宛如八星拱月,將黑山縣土地爺的土地因印圍在中央,神力透過土地印,儘數彙入縣土地爺的印中。
土地爺雖然神位最小,但也是王朝敕封的一方正神,得百姓供奉,國運加持,此刻全力運轉神力,神威雖不及陳零以請神術請來的王靈官神念那般強大,但也絕對不弱!
“當真有些過了,如此調用一地山水氣運,你們就不怕黑山縣地脈、水脈暴動,引發災禍?”
黑山縣土地爺此時金身變得異常凝實堅固,金光奪目,神威浩蕩,聲如洪鐘道:“若縱容你這等邪魔外道在我黑山縣境內為禍,那才是我等土地的失職!今日我等九名土地,便領教領教,你這威雙麵邪佛的能耐!”
一股神力驟然化作一柄金色寶劍,自虛空斬落,狠狠斬向邪佛,這一擊,蘊含了整個黑山縣的山水氣運、九名土地爺的神力,以及王朝國運,威力極強!
邪佛依舊口含笑意,微微搖頭,隨即抬起一隻手,一朵巴掌大小的蓮花出現在掌心,緩緩旋轉,而後蓮花飛至半空,瞬間迎風暴漲,化作數丈大小。
金色寶劍以降魔之姿,斬在蓮花上,頓時整座黑山似乎都轟鳴震蕩起來,恐怖的餘波肆虐而開。
“給我開!!!”
黑山縣土地爺一聲爆吼,神力化作的寶劍威力猛提,邪佛笑容微微一滯,蓮花被寶劍斬碎,化作漫天蓮瓣。
神力寶劍威力稍減,卻依舊勢如破竹斬落,邪佛的護體結界也未能阻擋,被寶劍斬碎,已經極其虛幻的寶劍,劃過邪佛那張晶瑩如玉的麵頰,爆成點點金光。
一道血痕出現在邪佛臉上,然而流出的血居然是金色!
與此同時,黑山深處,也莫名出現一道極深溝壑,宛如被劍劈出來的一樣。
邪佛沉默,摸著臉上的傷口,喃喃道:“多年不出黑山,沒想到這大荒王朝的國運,居然增長了如此之多,難怪能連破我佛蓮以及佛光結界。”
而黑山縣土地爺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黑山深處,似乎看到了那道溝壑,臉色登時變得異常猙獰,厲聲喝道:“好你個孽畜,居然將黑山煉化了,簡直是罪不容誅!”
邪佛臉上的傷口快速愈合,淡淡地道:“貧僧煉化黑山,也是為了度化這山中邪祟以及邪修,否則它們若是離開,早就將你這黑山縣屠戮殆儘了。”
“信口雌黃!你真是好膽,我今日不殺你,如何對得起王朝敕封之恩!”
黑山縣土地爺怒不可遏,雙眸之中,居然迸發出兩道神火,掌中土地印,居然融化了,變成一團五色土。
“五色社稷土”邪佛那平滑的眉心微微皺了一瞬,似乎是因為見到土地爺掌心之物,情緒發生了些許震動。
“邪物,本神這便將你鎮殺當場,毀掉這黑山又何妨!”
五色社稷土,土地爺的本命神通之一。
五道色彩各異的神力衝天而起,相互糾纏,最終化作一團五色火,拖著長長火尾,如同隕石一樣砸向邪佛。
邪佛放下木魚錘,雙手合十,周身佛光大耀,如同一顆太陽,爆發出璀璨金光,繼而嘴巴微張,同樣是吐出一團火來。
這團火,卻是金色。
“讓貧僧瞧瞧,是你的五色社稷火厲害,還是我的業火更勝一籌。”
兩團火焰,一上一下,在半空相遇。
刹那間,火光遮天,將整座黑山照耀的宛如白晝,一朵朵火焰炸開,落入黑山之中。
一些運氣不好或者閃躲不及的邪祟,被這炸開的火焰擊中,當即被點燃,在淒厲的慘叫聲中,被灼燒成虛無。
“你打舒服了,也接貧僧一記神通。”
邪佛淡然開口,一尊尊石佛破土而出,將九名土地爺的金身圍在中央,屍佛張口,竟念起佛經,佛經顯化成一枚枚佛門咒文,化作道道枷鎖,纏在九名土地爺的金身之上。
“他在吸食我們的神力!”一名鎮土地爺大驚道。
縣土地爺冷哼一聲,大腳猛踩地麵,怒喝道:“地龍翻身,鎮邪魔!”
轟隆隆!
黑山外的地麵立刻顫動起來,隨即十八條由山石凝聚而成的數丈土龍破土而出,龍睛是滾燙岩漿,龍須是千年古樹根須,口噴混雜著香火願力的吐息,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衝入黑山之中。
土龍沒有攻擊邪佛,而是徑直衝向那一座座石佛像。
轟轟轟!
一座座石佛被土龍撞碎,或者被口中吐息灼燒崩壞,隨著石佛被摧毀,纏繞在土地爺金身上的佛咒枷鎖,也隨即斷裂。
而為了不被雙方廝殺鬥法波及,夏離他們隻能遠離戰場,同時離開金蓮的範疇,防止被繼續吸收精血。
眾人全都目露震撼的望著土地爺神力全開,與邪佛廝殺的場景。
“沒想到,這幾位土地爺聯手,居然如此強悍!幸虧統領請了他們過來,否則我們絕對不是這邪佛的對手!”猴子心有餘悸道。
“好兄弟,你能看出來,這邪佛的根腳不,這家夥恐怕比鬼屍羅刹還要強吧?”
陳零吞服了幾枚恢複氣血靈力的丹藥,此時已經好了許多,至於損耗的壽元,對他的影響其實並沒有多嚴重,畢竟這東西,不會直接作用於法力上。
陳零目光閃爍道:“他是人,佛法精湛,但我能感應到,他這看似聖潔的佛法之下,卻蘊含著極大的惡,我敢保證,這邪佛現在的樣子,隻是表象,若是等到他的邪惡麵展露出來,實力恐怕會比現在還要驚人!”
“鬼屍羅刹的實力應該比不上邪佛,主要還是因為邪佛的佛力,對其有著天然壓勝。”
“我們得找機會離開,我總感覺,這九名土地爺,不是邪佛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