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用力把李富貴拉起來,將李良才額頭上的定魂符取下,折成符角遞給他道:“謝就不用了,隻要孩子沒事就好,符角用紅布包起來,縫在他腋下貼身衣服上,七日內不得取下,還有這幾天多讓他曬曬太陽,過幾天就徹底好了,這期間看好他,彆讓他再亂跑了,尤其是平時人煙罕至的地方,魂魄剛剛穩固,陽氣不足,很容易被鬼東西盯上!”
李富貴連連點頭,豎起耳朵聽著,一個字兒也不敢漏。
陳零又留下一道辟邪符讓李富貴貼在門外,防止那隻女鬼又偷跑回來。
“行了,回家睡覺!”做完這一切,陳零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困意,李富貴連忙拉住陳零的袖子誠懇道:“陳兄弟彆急著回啊!今晚上就住俺家!俺明早上給您燉兩隻老母雞吃!”
陳零本想拒絕,李大福卻是一口應了下來,然後讓方翠枝先回家,自己跟陳零晚上睡李富貴家。
方翠枝警告地剮了李大福一眼,啥意思不言而喻,然後轉身回家,忙活了一夜,兩人往炕上一躺,沒多久便熟睡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快中午了,兩人才醒來,陳零是被一股濃鬱的雞肉香味兒給饞醒的,肚子也不爭氣的跟著咕咕叫。
洗漱完,免不了一頓狼吞虎咽,尋常百姓家,一年到頭難得吃兩回肉,除非逢年過節才樂意殺一兩隻雞鴨犒勞犒勞一家老小,所以兩隻老母雞三兩下就被收拾了,盛情難卻,陳零吃了四隻雞腿兒,十分滿足。
吃飽喝足,李大福衝李富貴使了個眼色,李富貴了然,從懷裡摸出一袋兒錢,雙手遞給陳零道:“陳兄弟,規矩大福都跟我說了,您千萬彆嫌少!”
陳零打開一看,滿滿當當一袋子精銅錢,取了十枚,將剩下的推到李富貴麵前道:“彆聽他瞎說,十枚錢足夠了。”
李大福不悅道:“大哥啊,你可就良才這一個兒,才十枚錢,你是看不起我陳兄弟還是覺得良才就值這麼點兒錢啊!”
“就是就是,大福說的對啊!陳兄弟,您全都收下吧!”
陳零指著李大福笑罵道:“你可真是個人才,連你哥都坑啊!彆推來推去了,說十枚就十枚,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女鬼還沒被超度,留下注定是個禍害,這次沒害了良才,肯定還會害彆人,得想法子將它滅了!”
“你們對這裡比較熟,誰知道昨天晚上女鬼出沒的地方在哪裡,能不能想到它的來曆?”
說起女鬼,兄弟兩都沉默下來,李大福撓著頭道:“那一塊兒我們平時也不怎麼去,因為山裡多野獸,除了劉大膽兒以外誰也不敢上去。”
“劉大膽兒是誰?”
“鎮子裡的獵戶,長得膀大腰圓,一身橫肉,常獨自一人去那座山上打獵,大概得有二十來年了,每次都能滿載而歸,所以我們就喊他劉大膽兒!”
陳零摸了摸下巴道:“那個女鬼呢?”
李大福連連搖頭:“當時隻顧著害怕了,哪敢仔細打量啊!要不把劉大膽兒叫來問問?”
陳零正有此意,於是李富貴就去喊人,沒多久,劉大膽兒來了,果真是長相彪悍,虎背熊腰,雙臂肌肉撐的衣服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一副打獵的好手。
“小神仙,您找俺乾啥?”一夜光景,陳零‘小神仙’的名頭就傳遍大街小巷了。
陳零無奈道:“我不是啥小神仙,就是個普通人,今天請你過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對那座山知道些什麼。”
劉大膽兒瞅了眼李大福跟富貴倆兄弟,撓著頭道:“我...知道些啥啊?”
李大福白眼兒道:“看我們作甚!陳兄弟問的是你,知道啥就說啥,尤其是那個想害良才的女鬼,你以前見過沒?”
劉大膽兒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要是見著了,我還能坐在這兒嘛!保管給它害死了!”
陳零示意李大福彆說話,笑著道:“劉大哥就算想見那女鬼也不敢現身,你終日打獵為生,一身煞氣,鬼祟避之不及,根本沒膽子靠近,否則就不是它害你,而是你把它宰了。”
“你就說說看關於那座山的一些事兒吧,想起什麼說什麼,我自有分辨,重點就是比如野墳,荒廟,或者聽過的某些傳言之類的。”
劉大膽兒哦了一聲,喝了口水道:“那俺就隨便說了!那座山其實有個名字的,就是大家夥基本上都不知道,叫將軍山,傳言俺還真聽過一些,是小時候俺爺跟俺說的!”
“俺爺說,很久以前,有個將軍路過時死在了半山腰,不知道啥原因,就在原地挖了個坑給埋了,所以就有了將軍山這麼個名兒,而且聽說那將軍死的很慘,冤魂徘徊不散,害了不少人,後來有個跟小神仙一樣厲害的老神仙出馬才把他給收了,山上的野墳可不止一座,尤其是狼頭溝哪裡,跟土饅頭似的,數都數不過來,至於廟倒是沒見過。”
“傳言也多的很,不過俺記不太清了,畢竟那時候小,成天惦記俺爺啥時候死了好背著他那把從來不讓俺碰的大刀跟夥伴兒們炫耀...所以俺就挑唯一記著的一個事兒說說,至於為啥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主要是那故事太嚇人,整的俺晚上沒敢去拉尿,尿了一被窩,給俺娘打的屁股開過花兒...”
李大福看著突然害羞起來的劉大膽兒罵道:“靠!誰想聽你小時候尿床的破事兒啊!說的誰沒尿過一樣!趕緊直奔主題!”
“這就說這就說...”劉大膽兒憨笑道:“是這樣的,俺爺說曾經這裡有個土財主,幾乎整個鎮子的田都是他家的,成天作威作福,禍害鄉裡,村民都是租他家的地種,所以敢怒不敢言,就那樣忍著,有一天鎮子裡來了一個戲班子搭台唱戲,土財主肯定也不會錯過,霸占了第一排,他懂個球的戲,一句都聽不懂,但戲班子有個角兒,好像是個...青衣,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就給那財主盯上了,戲班子唱完戲,就被土財主請回了家裡,一頓好吃好喝,完事兒土財主就跟班主說,要納青衣當小妾,端了一盤子錢,班主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反正那青衣也是他路上撿的一個沒爹媽的孤兒,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可那青衣不願意啊!開始又哭又鬨,後來直接以死相逼,班主收了錢,一怒之下,就給娃子下了藥,當天晚上娃子就被已經快五十的財主糟蹋了!”
劉大膽兒說到這裡,氣的拳頭握的咯咯響,仿佛恨不得把那財主生撕了一樣:“等第二天青衣醒來,發現自己被財主玷汙,想不開就自殺了,而且是用剪刀把臉啊,身子啊都劃的沒有人樣,甚至把自己眼珠子都給扣了出來,因為那財主說最喜歡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然後才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劉大膽兒突然解恨地一拍桌子道:“當天夜裡,青衣就鬨了祟,先是將財主折磨的不成人樣,然後才殺了他,戲班子的班主也沒跑了,渾身骨頭都被折斷了,死前還抱著那些錢...至於戲班子跟財主的家裡人,也一個都沒活下來,全死了,第二天官府接到報官去的時候,聽說官差跟仵作都嚇的尿了褲子,把所有人的屍體都燒了,怪就怪在,青衣的屍體無論如何也燒不掉,隻能埋了,正好就埋在將軍山上...”
聽到這兒,陳零回想起昨晚上那女鬼的樣子,不正好沒有眼珠子嗎?!難道它就是那個青衣?!
對了!雖然夜裡漆黑,但當時眾人都提著燈籠,現在仔細一想,女鬼攻擊自己的長袖,不就是戲子的戲服嗎!
“不會這麼巧吧...”陳零心裡一陣發寒,如果真的是它,殺了那麼多人,又在山裡修煉了這麼久,那得多凶啊!
見陳零不說話,三人也不敢開口,過了一陣子,陳零回過神道:“謝謝你了劉大哥!請回吧。”
“不客氣不客氣,小神仙有時間去俺家坐坐彆的沒有,前兩天俺剛好弄死一頭野豬,鞭還沒吃,您去了俺給您燉了,那玩意兒補的很!吃了嘎嘎猛!”
陳零尷尬道:“額...好,有時間我肯定去,不過那啥,嘎嘎猛,劉大哥你還是自己吃吧,我不需要的。”
李大福推著劉大膽兒往外走,大聲罵道:“陳兄弟這才多大,老婆都沒得,吃哪兒玩意兒作甚!你要讓他噴鼻血還是啥意思!”
到了門口,李大福忽然嘿嘿一笑低聲道:“那鞭...陳兄弟肯定不需要,不過我要啊!我也不白吃你的,那東西給我留著,我用五斤米換...”
李大福繼承祖業,家裡多良田,經常會有人用各種東西跟他換米,劉大膽兒就是其中之一。
“沒問題!俺待會兒就送你家去!”劉大膽兒一口應了下來,反正那些東西自己從小吃到大,味道一點兒不好,而且自己這身板兒,也不需要,能換這麼多糧食,做夢都要笑醒!
“好說好說,慢走啊!以後要是有彆的,猛一點兒的,都給我留下!越猛的換的米就越多!”李大福笑嗬嗬的將劉大膽兒給打走發了。
轉身的時候,陳零已經出來了,跟李富貴道彆後就跟李大福回家去,畢竟一晚上沒回去,陳一說不定會擔心。
路上,李大福問陳零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陳零點頭道:“這種禍害人的鬼東西當然是越早處理了越好,不然它肯定還會盯上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留,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我上山去會會它,要是能一舉把它超度了就再好不過。”
李大福摩拳擦掌道:“算我一個!昨晚上那一刀沒砍在它身上,一直不得勁!”
陳零笑道:“可以,到時候把劉大膽兒也叫上,一來將軍山多有野獸出沒,有他這個獵戶在就不用擔心鬼沒滅了,我們反倒成了野獸的口糧,二來他身上煞氣重,對鬼祟有克製的效果,加上你的那把殺豬刀,合我們三人之力,應該能跟它鬥上一鬥!”
李大福滿口答應下來,剛回家沒多久,劉大膽兒就提著野豬鞭來了,李大福直接給了他二十斤精米道:“今天晚上陳兄弟準備上山滅了那隻女鬼,擔心有野獸,所以想叫上你,這多出來的十五斤米,就是酬勞,你敢不敢去?”
劉大膽兒提著米,大聲道:“有啥不敢的!到時候您知會俺一聲兒,捉鬼啥的俺不在行,但是野獸,隻要敢來,甭管是啥,俺都讓它有來無回!”
“成,那你回去準備吧,走的時候我叫你!”
劉大膽兒喜滋滋的提著米回家跟婆娘邀功去了。
趁著天色,陳零便著手準備捉鬼所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