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正濃,路燈昏黃的光線透過窗欞,在房間裡投下斑駁的影子。陸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那個夢境,那個血色的夢境,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夢中的那個女人,她的臉龐模糊不清,卻讓他感到一陣錐心的疼痛。他不知道她是誰,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
「蘇媚……」陸雲低聲呢喃著這個名字,仿佛是在試探,又仿佛是在祈求。他希望可以從自己的記憶深處,尋找到一絲一毫關於這個女人的線索。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無儘的空虛和迷茫。
「雲哥,你真的不記得蘇媚了?」王天霸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將陸雲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陸雲轉頭看向王天霸,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天霸,你為什麼總是提起這個女人?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王天霸歎了口氣,說道:「雲哥,蘇媚是百樂門的頭牌歌女,你以前經常去百樂門聽她唱歌,還……」
王天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雲打斷了:「等等,百樂門?那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王天霸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陸雲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甚至連百樂門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了。
「雲哥,百樂門是上海灘最有名的歌舞廳,你以前經常去那裡……」王天霸解釋道。
「歌舞廳?」陸雲皺起了眉頭,他努力地想要從自己的記憶中搜尋出一些關於「歌舞廳」的片段,但是,他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白,仿佛他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一樣。
「天霸,你告訴我,我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會去歌舞廳?為什麼我會認識一個歌女?」陸雲抓住王天霸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王天霸看著陸雲焦急的神情,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雲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講述他過去的荒唐歲月。
「雲哥,你以前……你以前是百樂門的一個琴師。」王天霸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陸雲真相。
「琴師?」陸雲愣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修長有力,指節分明,的確像是一雙彈琴的手。
「是的,雲哥,你以前彈得一手好琴,迷倒了無數的舞女,就連蘇媚也對你青睞有加。」王天霸說道。
「蘇媚……」陸雲再次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一個穿著紅色旗袍,身材妖嬈的女人,她站在舞台上,紅唇輕啟,唱著一曲哀怨動人的歌曲。
「雲哥,你想起來了?」王天霸看到陸雲的表情,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然而,陸雲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我還是想不起來,我隻是覺得,這個畫麵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沒關係,雲哥,你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王天霸安慰道。
陸雲點了點頭,他閉上眼睛,努力地想要抓住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畫麵,然而,那個畫麵卻如同泡沫一般,轉瞬即逝,再也不見蹤影。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陸先生,您醒了?」護士走到床邊,柔聲問道。
陸雲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護士,問道:「你是?」
「我是這裡的護士,我叫小蘭。」護士微笑著說道,「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三天三夜?」陸雲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昏迷了這麼長時間了。
「是的,陸先生,您當時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傷得很重,幸好搶救及時,才脫離了生命危險。」小蘭解釋道。
「傷得很重?」陸雲疑惑地問道,「我怎麼會受傷的?」
小蘭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王天霸,欲言又止。
王天霸見狀,連忙說道:「雲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你那天晚上在百樂門……」
「百樂門?」陸雲再次聽到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他的心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地方,這個名字,很可能就是解開他所有疑惑的關鍵所在。
「天霸,你快告訴我,那天晚上在百樂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陸雲急切地問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天霸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那天晚上,你……你在百樂門被人襲擊了……」
「那天晚上,你……你在百樂門被人襲擊了……」王天霸說到這,語氣變得吞吞吐吐,似乎回憶起什麼可怕的景象。
陸雲眉頭緊鎖,一把抓住王天霸的手腕,力道之大,讓王天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彆吞吞吐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天霸看著陸雲急切的眼神,歎了口氣,像是在組織語言:「那天晚上,你彈完最後一曲,準備離開百樂門,誰知剛走到後巷,就被幾個蒙麵人圍住了……」
「蒙麵人?他們是誰?」陸雲追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不知道,他們下手狠毒,招招致命,顯然是衝著要你的命去的。」王天霸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仍然心有餘悸,「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血泊裡……」陸雲喃喃自語,腦海中仿佛閃過一絲血光,卻抓不住任何具體的畫麵。
「是啊,雲哥,你命大,醫生都說你活下來是個奇跡。」王天霸說著,拍了拍陸雲的肩膀。
「奇跡……」陸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上天的恩賜。他隻知道,他現在活著,就一定要弄清楚,是誰要置他於死地,又是為了什麼。
「對了,雲哥,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蘇媚來醫院看過你好幾次,還讓我轉告你,讓你好好養傷,彆想太多。」王天霸突然說道。
「蘇媚……」聽到這個名字,陸雲的心頭再次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那個穿著紅色旗袍,在舞台上唱著哀怨歌曲的女子,她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為什麼要來看我?」陸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這……」王天霸撓了撓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雲哥,你真的不記得蘇媚了嗎?你以前可是為了她……」
王天霸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人款款走來,她身材婀娜,步履輕盈,仿佛一朵紅色的雲彩飄然而至。
「陸先生,您終於醒了。」蘇媚的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悅耳,卻又帶著一絲嫵媚和撩撥。
陸雲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他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蘇媚走到床邊,將一束百合花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輕輕地坐在床沿,一雙嫵媚的眸子注視著陸雲,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陸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陸雲看著蘇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看來陸先生是真的不記得我了。」蘇媚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也難怪,像我這樣的風塵女子,陸先生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呢?」
「不,我不是……」陸雲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媚伸出一根纖纖玉指,輕輕地按住陸雲的嘴唇,柔聲道:「陸先生不必解釋,我都明白。」
她的指尖冰涼柔軟,帶著一絲淡淡的幽香,讓陸雲的心頭一顫,仿佛觸電一般。
「你……你怎麼知道……」陸雲看著蘇媚,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蘇媚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後,裡麵放著一枚古樸的玉佩。
「這枚玉佩……」陸雲看著那枚玉佩,瞳孔驟然收縮,一股熟悉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枚玉佩,是陸雲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上一世,他到死都把它握在手裡,至死不放。
這枚玉佩是陸家祖傳的信物,通體翠綠,晶瑩剔透,正麵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背麵則刻著「陸」字,筆鋒蒼勁有力。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陸雲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枚玉佩,卻又像是觸碰到什麼禁忌一般,迅速地縮了回來。
蘇媚看著陸雲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她輕輕地將玉佩放在陸雲的手中,柔聲道:「這枚玉佩,是您昏迷的時候,一直緊緊握在手裡的。」
陸雲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一股陌生的記憶,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那些被塵封的往事,那些被遺忘的麵孔,那些被他刻意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部都湧上了心頭。
「我想起來了……」陸雲喃喃自語,眼角泛起一絲淚光,「我想起我是誰了,也想起來……你是誰了。」
蘇媚看著陸雲,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悲傷,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你真的……想起我了?」蘇媚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陸雲的臉頰,卻又像是害怕什麼一般,停在了半空中。
陸雲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和堅定。
「蘇媚,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記起了這一切。」陸雲說著,握住蘇媚的手,將她輕輕地拉到自己的身邊。
蘇媚的身體微微一顫,她沒有想到,陸雲竟然會主動擁抱她,在她的印象裡,陸雲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寡言,不善於表達情感的男人,可是現在的他,卻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感。
「陸雲……」蘇媚輕輕地喚了一聲陸雲的名字,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我在。」陸雲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在回應著蘇媚,又仿佛是在對自己說。
蘇媚將頭輕輕地靠在陸雲的肩膀上,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她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被卷入這亂世風雲,還沒有經曆那些愛恨情仇,隻是兩個單純地想要在一起的年輕人。
「陸雲,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蘇媚抬起頭,看著陸雲,眼中充滿了擔憂和祈求。
陸雲看著蘇媚,她的眼中充滿了真誠和愛意,他知道,蘇媚是在擔心他,擔心他再次為了複仇而迷失自己。
「蘇媚,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陸雲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堅定,「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害我的人逍遙法外,我更不能讓我的親人朋友再受到傷害。」
「可是……」蘇媚還想再勸,卻被陸雲輕輕地捂住了嘴巴。
「蘇媚,你放心,我答應你,我會活著回來,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陸雲看著蘇媚,眼中充滿了堅定和柔情。
蘇媚看著陸雲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也無法改變他,她能做的,隻有默默地支持他,祈禱他能平安歸來。
「陸雲,我等你。」蘇媚閉上眼睛,主動吻上了陸雲的嘴唇。
陸雲感受著蘇媚的熱情和溫柔,他的心中充滿了感動和愛意,他緊緊地抱著蘇媚,回應著她的吻,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病房裡,隻剩下兩顆緊緊相依的心,和那纏綿悱惻的吻……
窗外,夜色深沉,上海灘的夜,依然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然而,在這繁華的背後,卻隱藏著一股暗流